“……”好容易才熬過去。多的不提也罷。回家後不久,易冉也回來了。蘇凡瑜沒敢和他提今天的經曆,於是主動問道,“你今天幹什麽去了?”“我買了一個酒吧。”易冉語氣平平,像是在說買了瓶啤酒一般。“you  buy  a  bar?”蘇凡瑜有些不可置信,跟他確認道。“是的,沒錯,我的中文很好。”易冉感覺自己的口語被質疑,有些不高興道,“我,買了,一個,酒吧,這句話有什麽不對嗎?”“抱歉,”蘇凡瑜認慫,抽著嘴角吐槽道,“我不是在懷疑你的語言能力,是誤解了你的財力。”還有花錢的興致。“也不是很貴,因為店主急用錢,所以很低價就賣了。在你們公司附近,才幾百萬,美元。”易冉說完,忽然語意一轉,“所以如果你因為錢,被迫賣了‘生不逢時’,我會覺得自己不能做你的朋友。”蘇凡瑜不知道他是故意說了要買酒吧之後就在這兒等著他,還是臨時起意想起這茬,倒也沒有太多被突襲的驚慌,坦然道,“我不是被迫賣的,我是自己想賣的。”他看著他,神色堅定,語氣懇切,“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作品,而‘生不逢時’……名字而已。”一個讓他夜不能寐的名字。易冉忽然心有靈犀地想起昨天夜裏蘇凡瑜說著夢話驚醒的場景來。他半夜起床喝水,無意間聽到蘇凡瑜的房間裏傳來聲響,有些放心不下,便去看了一眼,發現蘇凡瑜整個人緊繃著蜷縮在被子裏,眉頭緊皺,嘴裏念叨著齊衛東的名字,還提到了“生不逢時”。他忍不住把人搖醒,就見他清醒後第一時間回頭看了眼,大概是發現床上沒人又去拿手機,點開微信置頂,愣了愣,眼淚便毫無征兆地落下了。隨後,他才發現了站在床頭的易冉,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道,“船兒,我有點想他了。”客廳裏層層疊疊地放著塞滿了齊衛東東西的箱子,堆得幾乎沒有落腳的空間,始作俑者卻在做噩夢後第一反應就是尋求這些東西主人的安慰。易冉覺得他不懂這種感情。他和roy分手的時候也很難過,但是休息了幾天後便很難再想起這個人來了。而蘇凡瑜從一開始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卻直到現在都沒有走出來。“會好的。”他隻能幹巴巴安慰道。蘇凡瑜沒有肯定或反駁這種說法,聲音裏有些仔細聽才能聽到的顫抖,“我當年真的是奔著一輩子去的。”要坦白,或者要騙,都是一輩子。“星星,共度一生,和一個人……是種什麽感覺?”易冉並不理解。就拿他來說,即使和roy結婚,也不是一輩子,畢竟結婚了也能再離婚不是嗎。蘇凡瑜很久都沒有出聲。久到易冉以為他睡著了,才聽他幽幽道,“……我也很想知道啊。”周末電腦放公司,所以不更新(雖然有存稿第16章 請幫我照顧好他“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王檀在一個陌生清秀男生的引導下進了蘇凡瑜的辦公室,坐下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原來的秘書呢?”“這兩天生病了,那個是她手下新招的實習生。”蘇凡瑜回答道,“先告訴我壞的那個消息吧。”“生不逢時這個馬甲我幫你問到了,還真有人願意買,”王檀拿手點了點桌子,知道蘇凡瑜做出的決定都是一言九鼎,便退一步勸道,“一個馬甲倒是其次,你如果放棄寫東西,才是真的可惜。”蘇凡瑜想起王檀曾經因為他不署名賣了自己的作品而大發雷霆的往事,恍然間有些時過境遷的即視感。他和王檀都已不是當年的自己了啊。想到這裏,他露出了一個古怪的微笑,“這是好消息啊,檀哥。《成名在望》是公司目前看來最賺錢的項目了,我天天都在祈禱著別出什麽問題,現在錢的事也解決了,多好。”越說,臉上的笑容便越真,“你也看到了,我們公司上上下下那麽多人,那麽多藝術家,我不忍心他們在泥潭裏掙紮,他們值得有人給他們一個棲身之所。這是我父母想做的事,也是我想做的事。一點身外之物罷了,舍了便舍了。”“你想讓別的藝術家不用風餐露宿,那也該想一想自己帶著這樣的才華卻浪費光陰,是對的嗎?”王檀原本不想多嘮叨,但見蘇凡瑜半點沒有糾結與掙紮、絲毫沒有把自己納入考量的態度,難得一改慢慢吞吞的佛係狀態,有了一成當年的樣子,恨鐵不成鋼地道,“你不能總是隻考慮別人,有的時候也要試著自私一點,心疼一下自己吧。如果你父母……”他忍不住抬出蘇凡瑜的父母來,雖然明知這樣會戳他的傷疤,但若是能讓他不再自暴自棄,被他記恨也值得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心疼自己這種東西,檀哥,”蘇凡瑜並沒有如王檀設想那般生出怒氣,隻是輕描淡寫地打斷了他,“說起來,你找的買家不是托吧?”畢竟這一套他和王檀在齊衛東身上用過。“我以我老婆的名義發誓,是有人真心想買的。”王檀麵不改色。蘇凡瑜鬆了口氣,把繃直的脊背放到靠墊上舒緩下來,“好,改天先把《火眼》拿去做個公證,證明是贈予齊衛東的,其他都是他的了。”“《火眼》寫完了?”“寫完了。”“你和齊衛東……”“也完了。”蘇凡瑜開玩笑接道,而後又正色,“我是認真的,檀哥。我和齊衛東這幾個月都不會聯係,也已經和他父母聊過了,他們應該不會告訴齊衛東我是誰。等他回來後,要是向你問起我,你就說你沒見過我真人就行。放心,知道生不逢時的攏共也沒幾個人……”聽著蘇凡瑜的盤算,王檀都有點想給他鼓掌了,“真不愧是編劇,這邏輯縝密嚴絲合縫的。”驚歎之下,他忘了問萬一齊衛東記得“蘇凡瑜”的生日、或是他父母的忌日、或是他喜歡吃的東西、或是隨便什麽,並發現了他和“蘇逢時”之間的一致性,這謊還要怎麽撒下去。其實蘇凡瑜是有答案的。隻是王檀沒問,他也就沒說。冒險家和孔雀的故事,他那次其實沒有講完。雖然分別了,冒險家依然和白孔雀在同一片森林生活。冒險家想,如果,雖然他不抱有任何期望,但是如果,孔雀哪一天碰到他,認出了他,他大概會像以前摟住那個受傷的小孔雀一樣,給它一個溫暖擁抱。雖然大概率,他的小孔雀不會認得他,不會接納他,不會喜歡他。“檀哥,以後,請幫我照顧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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