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冉心中狂怒,臉上卻不顯,隻有語氣中低於零度的寒意透露著他此刻的心情,“你們是誰?我是他朋友,我不知道他有親戚。”領頭人旁邊一個年輕些的人安撫地拍了拍領頭男子的背,像是不願意場麵搞得太僵,一指蘇凡瑜,搶先道,“我爸是他爸的弟弟,之前不常聯係,你不知道也是正常。這是我們家的家務事,做朋友的,就別管那麽多了吧。”易冉顯然沒有順著他的話放手的意思,“不常聯係,但打人?”“都說了隻是推……”年輕人也有些急了。“就打了你說怎麽著吧,”他爸打斷了他,大聲嚷嚷道,“這小子不厚道,父母死了之後,就連蘇家這個外家都分了幾千萬,我們好歹是他嫡親長輩,屁都沒拿到。今天我們來,就是要討個說法,他不就看我們鄉下人好欺負嗎?要是不把該給的錢吐出來,我們就替他爸教訓教訓他。老話怎麽說來著,棍棒底下出孝子啊。”易冉之前從沒聽過這句老話,也壓根兒沒聽到他這後半句。作為“分了幾千萬”那件事的親曆者,在對麵提起的那一瞬間,他便覺得腦子裏崩著的一根神經猛地斷了,憤怒的情緒控製不住地往外冒,理智幾乎蕩然無存。餘光瞄了一眼幾乎被齊衛東摟在懷裏的蘇凡瑜,他強行控製住自己,關掉了錄音,把手機遞給齊衛東,“報警吧。”正當防衛的證據有了。對麵並不知道警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聽到他要報警,一下子虛了,“小夥子,這好端端報什麽警?大家都是自家人,有什麽不能好好說。”後排一個人則道,“表哥,你慫啥,這打架哪有抓起來的道理。你別聽他胡說,我們人多,他們怕了,誆我們呢,信不信就揍他娘的。”易冉還真怕他們不願意打,聽他這麽說,隻覺得正合心意,活動了一下手腕,一隻手捏緊了拳頭,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領頭人的肩膀,對著他的腹部就是一拳。瞬間,跟著他來的人一半躲閃著散開,一半衝向了易冉,還有幾個“機靈的”衝著蘇凡瑜招呼過來。齊衛東下意識想幫他擋,卻被他眼疾手快地往後推開了。一時間,拳頭紛紛揚揚地落在了蘇凡瑜身上,發出悶響。站在圍觀人群中的粉絲們發出了一陣驚呼,其中有個像是齊衛東粉絲的姑娘立刻大喊道,“齊齊快回來,那裏危險!”還打算往他這裏衝,被保安一把攔住。齊衛東看都沒往那裏看一眼,捏著拳頭就對著蘇凡瑜周圍幾個人揍了過去。寫著寫著又開始虐星星了……(自我檢討憑什麽高中的時候,由於耀眼奪目的長相和沒心沒肺的個性,易冉時常會因為自己根本沒注意的男男女女,而被意圖打抱不平或是打擊報複的人堵在校門口。也是因此,他在跆拳道和泰拳的專業訓練外,還練就了一身打街架的本事。而齊衛東的拳腳功夫則是完全不同的故事。作為齊父齊母兩個顯貴世家聯姻的獨苗,他一出生就備受矚目和嗬護。因為家裏怕他遭到黑手綁架或傷害,他從三歲開始便一直風雨無阻、全年無休地接受每周三次的格鬥及防身訓練,直到大學才停止。從小鍛煉的本能,讓齊衛東出手既穩又狠,而當他看到蘇凡瑜身上那些刺眼的腳印子時,力量便更是源源不斷地從心口冒了出來。三個中,唯獨蘇凡瑜並不是一個喜歡或擅長動手的人。在齊衛東過來分擔掉部分火力後,他喘了口氣,顫巍巍站起身,餘光看著周圍那些或熟悉或不熟悉的麵孔,忍不住咬牙握拳,感受著身體不由自主地一會兒冰冷一會兒發燙,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控製住身體因為疼痛和恥辱感而引發的顫抖。他想不起來要怪父親生在這樣的家庭、有這樣的親戚,隻覺得父親當年從這樣的環境中出來一定很不容易,也一定吃了不少苦頭。而今天的局麵,他很清楚是誰的問題。是他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老板又給人添麻煩了。一聽到對麵說蘇家分了他幾千萬的事,他就知道這些人是誰找來的了。當年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而和他有仇又能想出這種低劣招數鬧到他拍攝現場來的,更是鳳毛麟角。“你們要錢,好啊,”他看著亂作一堆的“親戚”,冷笑了一聲,心中湧出些破釜沉舟的決絕,輕輕道,“我賠你們醫藥費。”說著發狠地向著一個準備從齊衛東背後攻過去的人掄起了拳頭。那人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猝不及防地被打倒在地,又被蘇凡瑜壓著一拳一拳打在臉上。另一個人見狀,趕忙衝過來幫忙,一肘子敲在了蘇凡瑜背上。蘇凡瑜吃痛鬆開拳頭,又立刻抬腿往後踢,把人踢得滾出幾米外。就這樣憑著不要命的發狠,竟也撂倒了不少人。和蘇凡瑜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架方式不同,易冉深諳以一敵多的群架法則,絕大多數的拳頭都落在了對麵人柔軟的腹腔,腿腳也對準膝蓋下方的穴位一踢一個準,憑著一己之力幹掉了一大半的人。而剩下的人,則大多被齊衛東卸掉了胳膊。當警笛聲從遠處響起時,現場已經倒了一片,少數站著的也沒有再要動手的意思了。易冉整理了一下褶皺的襯衫,拍拍褲子上沾到的灰塵,除了嘴角有一點點淤青外,看起來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齊衛東也依樣畫葫蘆地拾掇了一番,正準備拿出家屬架子迎接警察,便聽蘇凡瑜安排道,“你們先走,影響不好。”礙於周圍有一堆耳朵,他的話有些沒頭沒尾的,但好在並不妨礙人聽明白。齊衛東對他用完就扔的態度並不是很滿意,“易冉去警局做筆錄,我陪你去醫院。”他道。“小釗,”蘇凡瑜不知道周圍圍觀群眾裏有多少人認出了他,也不敢冒險叫他大名,情急之下便用了這個稱呼,“把你們扯進來,已經是我的錯了,我求你別再讓我一錯再錯了,行嗎?”齊衛東聽他這麽說,雖然心裏不太舒服,卻也無法說出拒絕的話來。“證據確實,但是背後肯定有人指使,要讓警察查一下。醫院叫了嗎?”易冉道。齊衛東見易冉和他搭話,忙點點頭,“應該馬上到。”趁機磨磨蹭蹭地不肯走。“是證據確鑿不是證據確實,是叫救護車不是叫醫院。”蘇凡瑜拍了拍易冉的肩,糾正道,“小船,你也別留著,還要錄節目的,你們在這兒多待一分鍾都是不少錢。”“可是……”易冉一時語塞,抓著蘇凡瑜不肯放。“我沒什麽大礙,救護車都是多餘的,”蘇凡瑜輕輕扯下他抓著自己手臂的手,又湊到他耳邊,“你要是想查他們背後是誰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是蘇子昊。之前他被我硬生趕走、沒能撈到《成名在望》的油水,怕是懷恨在心。但是這事兒,警察是管不了的,蘇家護犢子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易冉欲言又止,看上去十分不甘心,卻又不得不承認蘇凡瑜是對的,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還是查一下腦子。”“那這樣,”蘇凡瑜想了想,“你把齊衛東拎回去,我乖乖去做身體檢查,成交?”“成交。”齊衛東就在他們旁邊聽完了所有對話,心裏酸得直冒泡泡。雖然他很清楚這兩個人要是有什麽的話,早就沒他的事了,但他還是覺得酸。憑什麽對他是“我求你”,而對易冉是“成交?”。憑什麽蘇凡瑜對著他,像對著一個徹頭徹尾的外人。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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