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一切聽陛下的。」謝初芙叩首,抬頭的時候,發現明宣帝目光還在自己身上打轉。


    仿佛血液倒流,她頭皮都在發麻,總感覺明宣帝還有什麽想說的。


    而皇帝也沒有喊她起來,就像是在印證她的猜想,安靜的大殿內再度響起帝王地問話:「聽說是你及時扶了老四一把,才免了老四還要受皮肉之苦?」


    謝初芙心頭咯噔一下,猛然往下沉,提這事是什麽意思?


    但明宣帝說完這話,也沒等她回答,又道:「怎麽還跪著,快起來。既然你進宮來了,就多陪太後幾天。」說著已跟太後告退,走得十分瀟灑。


    明宣帝的身影都看不到了,謝初芙才稍稍回神,一握拳頭,發現手心裏汗津津的。


    太後被鬧了那麽一出,有些受驚嚇,也沒有精神再去逛園子。謝初芙見她精神不濟,就陪著她進了寢殿,讓她躺下,在邊上打扇候著她入睡。


    沒過一會,畫屏悄聲進來,說有太醫來找。


    謝初芙奇怪為什麽會點名找她,低頭一見太後已閉著眼睡著,正發出微微的鼾聲,便把扇子給了畫屏。


    她直接出了大殿,太醫就在廊下候著,是最開始為齊王趁脈那個。這人不是跟著齊王出宮去了嗎?


    太醫見著她,拱拱手低聲說:「謝姑娘,齊王殿下說姑娘摔著了,似乎是傷著腰,特命我前來給姑娘看傷。」


    謝初芙:「……」


    齊王怎麽知道她摔傷了。但她傷的不是腰……是屁股,所以,是要怎麽給太醫看?


    齊王中毒一事出動了半個太醫院,後宮的妃嬪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太子陪在明宣帝跟前議完四川的事,要出宮去睿王府。睿王停靈七天下葬,這七天,身為太子又是兄長的他,每日都會到睿王府,不想才出了乾清宮卻見到劉皇後的人候在外頭。


    太子見到劉皇後的時候,她坐在主位上抹淚,自打睿王戰死,每回見她幾乎都是在哭。


    劉皇後看到他進來,焦急著站起身,不想腳下無力,又坐倒在鳳座裏。宮女忙去攙扶,才算助她站起身。


    昔日雍容威嚴的皇後,如今神色憔悴,華貴的鳳袍反倒襯得她麵如蠟色,整個人都沒有了光彩。


    太子上前,扶著她胳膊在邊上輕聲說:「母後快些坐下。」


    劉皇後猛然就去抓住他手,說:「本宮聽到說齊王中毒了,你父皇還親自去看他,驚動了半個太醫院?!」


    興許是長時間傷心飲泣,劉皇後聲音沙啞難聽。


    太子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到她帶淚的眼中是恨意,遂斂眉回道:「是,四弟在皇祖母那裏昏過去了。」


    「你三弟屍骨未寒,陳貴妃和她的兒子就要開始在陛下搏眼球了嗎?!」


    太子聞言忙道:「母後慎言,四弟也是父皇的兒子,皇子中毒,不是小事。」


    劉皇後唰一下就抬頭看他,抓著他的手不斷用力,手指骨節發白。太子微微皺眉,她壓低了聲音,但卻藏不住裏頭的恨意:「一個妾的兒子中毒鬧得人盡皆知,嫡嫡親的兒子被人害死,卻隱瞞不宣。連太後那兒都瞞著!」


    「暗查?暗查什麽?!你父皇這心還是偏的!」


    「母後!」太子實在是被她的話驚著,又急又快地喚她一聲。


    宮女們此時都離得遠遠的,太子掃了眼四周,在她身邊坐下,語氣裏帶了哀求:「母後,三弟已經沒了,您不能每日隻沉溺在悲痛中。您說的這些若是傳到父皇耳中,父皇要對您怎麽想,不也傷了父皇的心,您這樣隻會讓仇者快親者痛!」


    「親者痛?!」


    劉皇後盯著太子的臉,眼裏又蓄滿了淚水,目光呆滯,竟是有幾分恍惚的樣子。


    太子見她如此悲痛,也沉默了下去。


    良久,坤寧宮大殿裏響起了劉皇後悲慟的哭聲,太子怎麽勸也勸不停,最終神色頹然離開。劉皇後的心腹宮女聽得心酸,跪在邊上想為她擦淚,卻不料劉皇後猛然抬頭,紅腫的雙眼內布滿血絲。


    宮女跟她視線撞了個正,被她眼中的獰色驚得坐倒,額間霎時就見了冷汗。


    劉皇後抬起頭,卻隻是盯著厚重的殿門,目光仿佛落在安靜的庭院中,又或者更遠。沉默著,連掛在眼角的那顆淚珠都跟凝固了般,久久沒有落下。


    宮女不知道她在看什麽,隻覺得這樣的劉皇後跟犯了失心瘋一樣叫人害怕,僵跪地在上不敢動,恍惚間好像聽到了一句低喃。


    「……我的清兒死了。」


    謝初芙把太醫打發走了,太醫離開前那尷尬的神色鬧得她也不自在。


    姑娘家摔到那個地方確實不太雅,不過學醫者,不拘這種小節不是。


    但一想到太醫可能會回稟齊王,她心裏還是很在意這種小節,隻道近來自己遇上齊王就要倒黴。


    也許她跟齊王才是八字相克,而且齊王這算什麽,差點掐死她,這會又獻殷勤嗎?上回他突然現在靈堂也很奇怪。


    正想著,她嗓子突然有些癢癢,忙停下要進殿的腳步,在門口咳了兩聲。又停了會,那股癢癢勁過去,喉嚨裏又沒啥異樣感了,她這才疑惑著轉身往裏走。


    是太幹了嗎,從離府進宮到現在,她就沒喝過一口茶。


    回到太後寢殿,太後還睡著,守在邊上的畫屏正在放帳子。放好帳子,小聲吩咐小宮女守著,就輕聲和初芙道:「謝姑娘,您也歇會吧,奴婢幫您看看身上。奴婢方才見您坐到地上了,可別傷著了。」


    謝初芙聽著沉默,剛剛才甩開的不自在,又回來了。


    此時的齊王府,太醫正領著一群太醫就差沒把齊王府的廚房翻個底朝天,對他所用過的用具,還有寢室也沒放過。


    趙晏清坐在太師椅內任那些太醫翻,左右是不可能翻出東西來的。


    左慶之給他用的毒是一種潛伏型的,須要毒發時要用引子做為誘發,以前是每十日太醫到觀裏來請脈,會誘發一次。再服藥三日壓下去。


    另外就是回京見明宣帝的時候,為的就是保持體弱這個假像。


    他回京前誘發過一次,但這幾天他並未服藥壓製,才叫太醫診出毒來。


    而這毒並不須要短時間重複服用,隻須三年一回,齊王府裏當然找不出來毒源。


    太醫正找不出毒源,隻能暫時先配一般的解毒方子,要看趙晏清服藥後的效果再調整用藥。


    永湛在邊上聽著暗自焦急,就怕太醫配的藥與主子身上的毒有衝突。藥煎好後,趙晏清居然也不理會他的暗示,竟就直接把藥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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