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他一眼,又開始看金塔,這鏤空的厚度至少二十厘米,真是煞費苦心啊。塔是四棱形的,最上層的塔門是圓形的,下層全是方形,頂部的塔尖和下麵的塔搭配不和諧。


    我說:“這主人也真是的,放個塔在墳頭裏,感覺真奇怪……”


    耗子哥也看著塔,說道:“不奇怪,這家墓主人信仰佛教,如果我的估計沒錯,他的墳應該是青石鋪底,但是墓裏沒有過水槽,墓頂是圓的。這個墓有墓門的,偏室比主室大,耳室最小,寶塔是放在偏室的!”


    耗子哥說的有的我可以猜到,但是有的我還是不明白。我問:“為什麽這……”


    他不等我說完,就說:“你記得我們見到的那三座山吧,這墓就是那三座山的縮影,甚至布局都差不多,這就是吸大山之靈氣,造福後代。唉,如果真有那麽神,咱們這一趟算是把人風水破了!”


    他看了我一眼,繼續說:“墓主人火性的,水克他,所以這寶塔就是鎮水之塔,與主人的墳放在一起。這就是風水裏的相克!”


    我說:“你咋看出來他是火性的呢?咋就不是土性的呢?”


    耗子哥說:“這山上隻有幾棵樹,這是其一。而且是金塔,金克木嘛,這是其二。你再看看這三座山的走勢,像不像個‘火’字,這是其三。再看看它的墳埋在哪兒,是不是埋在這火字的中間?這就是旺火,再加個鎮水之塔,無敵了!”


    我開始明白起來,原來古人是這麽來把握這宏觀的地形的。耗子哥拉開後備箱,把塑料袋一個一個拿出來,打開。


    比較吸引我的是一把古槍。這槍生得奇特,槍尖發黑,槍身已經鏽得不成樣子了,上麵沾滿了鐵綠,但是槍尖還是很鋒利。隻是為什麽是黑色,我有點搞不懂,問耗子哥,他說是銀槍頭,以前沾過毒藥。


    我聽了就很納悶,這信佛的人卻一點都不虔誠,殺人不留活路,看來不是什麽好人。


    還有一個翡翠的腰帶,腰繩已經破敗,正中是鏤空的圓頭,上麵雕刻了一隻張牙舞爪的龍,也算是惟妙惟肖了,這剩下總共十六塊翡翠牌上麵都雕刻著一些板板眼眼的曲線。


    這翡翠很柔和,那淡淡的綠在燈光下顯得很獨特,摸在手裏也算潤,隻是好些地方有些發黑。我猜是墓主人身上的衣服、皮膚什麽的所致,因為這墓裏潮濕,有東西滲透進了這腰帶裏。但是不得不說,這是個好東西呀!就是放在今天,工匠要打磨成這樣的,沒半個月也很難做成。


    另外一個是個女俑,高隻有六十厘米,坐在一座雕刻母馬上。馬的四肢與身體合乎比例,女俑頭歪向一邊,麵帶微笑,眼睛微張,頭發全部梳起,高過頭頂,分為兩邊,雙手呈握韁繩狀。這座俑煞是好看和精致。


    接著我拿起一個挺大的黑塑料袋,看見塑料袋一端已經被寶貝刺破了。我打開一看,嚇了一跳,裏麵有種古怪的味道,我慌忙用袖口捂住了鼻子。


    這是上千年前的味道,鬼知道它對身體有沒有傷害。耗子哥看了我一眼,丟過來一個黑漆漆的口罩,“不好意思,忘了。那邊還有寬鏡和手套,一起戴上。”


    我拿起口罩,很不情願地戴上。這口罩貌似是他戴了很多次的,裏麵一股子煙草味。我到牆上拿過寬鏡,倒是很幹淨,手套一看就知道是超市裏買的貼手膠皮手套,我戴了兩層,才放心這個手套不會破。


    我回到那黑塑料袋跟前,慢慢地打開,原來是副鎧甲。胸甲裏麵基本上一塊全是鐵製,裏麵墊著皮,這古人也不怕重嗎?


    這鎧甲已經完全損壞,肩部已經鏽死,部分鐵製的地方已經開始成塊成塊地脫落了,皮製的部分簡直一碰就碎,我看著有些心痛。


    耗子哥也過來看了一眼,抽了抽鼻子,“這個是垃圾,丟了!你沒聞出來嗎?這是水銀味兒,聞多會死人的!”


    我很吃驚,又看了看,果然,有的地方不時流下黑色的水,而且皮製的碎了,布製的卻還分辨得出顏色。我輕輕拉開那鎧甲的角,想看看有沒有虎符什麽的,結果倒完黑水順帶著拉出一塊黑色的骨頭。


    一旁的耗子哥也吃了一驚,怪叫一聲,“媽呀,居然帶出個人,媽賣批,不吉利啊不吉利。快快快,丟垃圾袋裏,一會兒燒了!”


    我打量了下那塊骨頭,我猜應該是塊鎖骨,已經斷裂,從水銀滲透的程度看,應該是很早就斷裂的。這人必是武將,如果這傷是當時留下的,那他必然是死於一場衝突,又或者是戰死沙場?


    盡管戴著口罩,我還是能聞到那有些詭異的刺鼻味。我問:“這個不能賣嗎?”


    耗子哥吼道:“快丟,快丟!你想錢想瘋了你,這破爛誰要啊?修複了都留給考古學家了,誰要?!送你,你擺家裏辟邪?”


    我合上塑料袋,剛提起來,就聽“咣當”一聲。我低頭一看,是把鋼刀。我顧不上丟鎧甲,拾起來一看,刀已經鏽死了,我用了吃奶的勁兒都沒拔出來。


    耗子哥在一旁看得心痛,“幾千年的東西,那麽用力搞錘子啊,用黃油!”


    說著,他從車裏拿出小半瓶潤滑油,從我手裏接過刀,對著那縫就倒了下去。然後,他拿著刀甩了幾下,一用力,沒想到這刀鞘硬生生地碎了,露出裏麵的刀身。


    他看得眼珠都快掉出來了,我知道他有些心痛,刀無鞘,即是馬無良鞍,這賣起來怕是要少不少錢。他一手舉著刀,一手在地上拾那破碎的刀鞘。


    我從他手裏接過刀,打量起來,刀身有些鏽紅,但刀刃依然很鋒利,這……這很像日本武士刀啊,刀身修長,大概一米五長,刀身與把柄分界限不是很明顯,但是流線型很好。刀身筆直,刀刃棱角分明,與日本武士刀不同的是,武士刀刀身如同柳葉一般彎曲,這把刀卻是直的。


    兩者相比,就好像這把刀是男人,而武士刀是女人的感覺。我試著劈了一下,刀很沉,很有力,從刀柄的皮質可以看出當時它很順手,如今經我這麽一劈,把柄已經龜裂。


    耗子哥剛放好破碎的刀鞘,看著我這麽一劈,立刻發出殺豬般的號叫,吼道:“我的寶貝啊!不要再動刀柄了,不要再動了!幾千年的東西,能這麽劈嗎?你小心鬆手!刀鞘毀了,刀柄不能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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