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三爺和叔叔並不阻攔。尹三爺淡淡地說了句:“老鬼身體也不行了,你是不是這次也見見啊?”


    唐爺愣了一下,“唉,等我把這攤收拾完吧。這還張嘴等著呢,得照顧!你幫我帶個好,說我唐蠻子感激不盡了!”


    尹三爺說:“唐蠻子,你可得好好地活!這一趟你跑了這麽遠,給孩子療個傷,咋想的啊?放到你附近不挺好的嗎?”


    唐爺一邊穿鞋,一邊說:“我就想麻煩一下老鬼,你有意見啊?”


    尹三爺看看唐爺,兩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會兒,唐爺打開門,說了句:“那我走了!”


    尹三爺揮揮手,又和叔叔喝起了酒。我一般吃了飯就不怎麽想喝酒,看他們兩人也沒個夠的樣子,就站起身,走到尹三爺身邊,“三爺,你喝多了,咋看我爺爺啊?現在去吧。”


    尹三爺倒也不客氣,“哈哈,我一晚上不看死老鬼,他也死不了!你叔這兒的酒還算對脾氣,今晚就不去了。要不你也陪我們喝點兒?”


    我直擺手,“喝不下了。這一肚子麵,我找地方消化一下,你們慢慢喝!要不,明早我來接你吧?”


    尹三爺拿起酒杯,“不用了!我明兒個看心情,自己就去了。你們年輕人,自己去玩兒吧。還有,今天的事不要對外人說了,傳出去不好。”


    我無趣地點點頭,對叔叔說:“那叔叔,我就回去了,有事你給我打電話吧。”


    總之下了叔叔家的樓,我就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有點無厘頭。我本想看看叔叔,結果這一下鬧騰到了晚上十一點了,才算是個頭。我獨自回到了家裏,老爸出去喝酒了,老媽在看電視,我打了個招呼就把自己關在了屋裏。


    我打開電腦,隨便看著,真不巧還看到了裏麵的兄弟生離死別,我不禁淚流滿麵。完了之後我還納悶,以前看這樣的片兒從沒流過淚,今兒是怎麽了,會不會是被唐爺感染了,唉!


    正在唉聲歎氣時,手機短信來了,我一看是李昭,隻有一句話:“瑉哥,出事兒了!”


    我真想破口大罵,這麽好的感慨氛圍,硬生生地被這小子給破壞了。我耐著性子回了一條短信:“出了什麽事?”


    李昭很快回了過來:“我和兄弟在村口,挖墳挖出一棺材死蛇,棺材裏麵隻有一件肚兜,我一個朋友嚇暈了,村民不知道怎麽就上山了,我們現在怎麽辦?”


    我看著笑,罵了一句:“還能找到村口!”這個時候再不打過去,就有點不像話了。我一個電話回了過去,那頭似乎在趕路。我問道:“什麽?挖到蛇了?”


    李昭喘著氣,低聲說:“瑉哥,你終於接了!昨天給你電話,我們就挖著呢,本來想給你報告好消息來著,媽的,運氣不好,棺材裏全是死蛇!有一隻居然還沒死,我有個女朋友嘛,嚇暈了!”


    我接著問:“你們不是挖出個寶貝嗎?”


    李昭說:“瑉哥,這個回頭說。現在大晚上的,我們還在村口,該咋辦?”


    我說:“進村唄!收拾幹淨,回村。你們跑了,村裏不懷疑是你們嗎?”


    李昭停頓了一會兒,“哦,哦,也對!可是我們回去怎麽說啊?我們裝備全留山上了,而且……我現在還穿著挖墳的裝備啊。”


    我很有興趣,問道:“哦?你們穿的啥?”


    李昭說:“穿的是雨衣,都紮緊了!怎麽回去啊?”


    我心裏暗暗發笑,真是沒錢人有沒錢人的辦法啊。我說:“雨衣趕緊丟了!跑回村裏啊,你不是說村裏人都上山了嘛。趕快回去,別管那麽多了!哎呀,我手機沒電了!你等等,我充電去!”說著,我掛了電話,再一關機。


    我撲到床上,那叫一個快樂,看來事情的發展完全在我的預料之中,我第一次感覺“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原來這麽讓人過癮。我拿起座機,給小先打了個電話。他似乎正在和羅璿痛飲,一聽我的聲音也很高興。


    我把情況簡單地跟他說了一下,小先那頭傳來一陣狂笑,一會兒,一個聲音說:“我……我和瑉哥說說!”


    接著就聽羅璿的大嗓門響起:“瑉哥,李昭那個背時的娃娃倒黴了?哈哈,他背時該倒黴!瑉哥,我給你說,先哥學車沒天賦啊,倒杆都能把杆子倒斷!駕校老師把他罵安逸了,你還是別讓他學了,哈哈哈!”


    小先似乎一把搶過了電話,“瑉哥,別聽他狗日的胡說,我倒杆過了!嗯,李昭那小子你就別想了,他要回來,也該老實了。”


    我聽到他們的聲音,很是開心,聊了半天才戀戀不舍地掛了電話,但是依然處於一種難以描述的快樂中。我打開電腦,開始打遊戲,一直打了半個通宵,一頭躺倒到床上才算是睡著。


    這一夜無夢,睡得香極了,我感覺自己像個深閨小怨婦,把幾年的怨氣全部驅散般解脫。至少要給這小子一個教訓,本來他們不該回村,因為他們是外人,回村就等於自投羅網。他們如果一走了之,村裏人也想不到周梅會帶人回來刨自家祖墳,但他們一回去,衣衫不整的,解釋得過去倒也好,解釋不過去那什麽結果我就猜不到了。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地開了機,又睡著了。一會兒,電話鈴聲大作,我拿起來一看,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是花姐,我接起來,忙說:“老婆,哦,不,花姐,怎麽了?”


    花姐冷冷地說:“你到你爺爺家來一趟吧,你爺爺要你們都過來吃飯!”


    她說完就掛了。我愣了,不會吧,她把我告了?說我騷擾她?爺爺不會擺個“鴻門宴”,對我家法伺候吧?爺爺可是很少擺桌子吃飯的,要收拾我,不該這個架勢啊?


    我當時就嚇了一身冷汗,當年小舅被爺爺家法伺候的時候,那可是打得皮開肉綻,在醫院躺了一周,在家又躺了一個月,才算能下地走路呢。完了,完了,這下惹禍了!一時間,我甚至連趕快打包回四川的想法都有了,但一絲僥幸還是強迫我穿好衣服鞋子,去爺爺家吃飯了。


    一路上我都很忐忑,到了爺爺家門口時,我還徘徊了好久,才鼓足勇氣敲門。門是花姐開的,她看著我,我看著她。我看到了冷漠,心一橫,反正橫豎今天都要倒黴,不如壞事做到底,就說了句:“姐,你看我幹嗎?”


    花姐說:“誰看你了!”


    我臉皮一厚,低聲說了句:“老婆,以後讓你看我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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