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聽完,一手托著臉,一手拿著煙,“別急,這墳還有點邪門呢!我怎麽看不出裏麵是個什麽樣子呢?”


    我心裏一動,什麽叫看不出什麽樣子,難道還能沒挖之前就知道墳裏構造了?叔叔說:“按我第一次挖的軌跡來說,這墳磚應該站不住人,我剛才狠踩了兩腳,墳頂一點事兒都沒有!”


    爺爺“哦”了一聲,“我下去一趟!”


    我大驚失色,忙說:“爺爺,不行!萬一有個閃失,我們可要悔死!”


    叔叔他們也跟著勸。爺爺怒目圓睜,嗬斥道:“你別給我胡說八道!”


    爺爺套上防水服,邊套邊對我說:“你就給我去搖風,別一天到晚胡說八道!”


    爺爺戴上呼吸麵具,把安全扣一扣,就要往盜洞裏下。就要下去時,他看著我,拍了拍自己的臉,我才回過神來,我還沒開始搖風呢。我趕緊用力地開始搖,心裏默默地祈禱著,千萬別出事啊。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盜洞外麵隻留了二叔一個人,叔叔在陰涼處站著,小舅在離二叔不到三步的地方。周圍很安靜,除了我手裏鼓風機呼呼的聲音。


    我知道大家都很緊張,大約有十分鍾光景,我開始有些吃不消了,但是哪裏敢停,咬著牙也要堅持住,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終於,在我的祈禱中,爺爺上來了。


    我趕忙放下鼓風機,跟著叔叔他們一把扶住爺爺。爺爺脫掉呼吸麵具,解開潛水服,呼了一口氣,輕輕一笑,“都放開,我還沒到走不動路的時候!”


    看爺爺神情,挺開心的,莫非他已經解開謎團了?爺爺坐到一塊岩石上,倒了倒鞋裏的沙土,“哎呀,不服老不行啊!嗬嗬,要放以前,這就不算個事兒!”


    我們都看著,沒有說話。爺爺穿好鞋,突然目光如炬起來,“去打鉚釘吧,這是個五棱子墳,多少年沒碰見了!嗬嗬,我還有這個運氣啊!”


    我納悶起來,什麽叫五棱子墳啊,這是土話還是專業名詞啊?我怎麽就從沒聽過埋人還有這麽形式的?


    我戳了戳正在擦汗的叔叔,問:“啥叫五棱子墳啊?”


    叔叔看看我,也搖搖頭,“我也是第一次聽!”


    爺爺對叔叔說:“記住,打磚的四個角,別從中間。輕一點,別把墳磚給人弄碎了!”


    叔叔拉上潛水服,踩著上下腳的坑,就下去了。我聽到了手電鑽的聲音,接著,幾聲“哢哢”聲從下麵傳了上來。站在一邊的爺爺轉頭對我們說:“準備提繩子!”


    我正好在繩子邊上,心頭一陣緊張。下一刻,叔叔上來了,拍拍身上的灰,“妥了!但是不知道行不行,那岩重得很!”


    爺爺點點頭,喊道:“都到洞跟前來,把口罩戴好!”


    我們幾個人呼啦啦地圍了上來,戴上口罩,立刻感覺呼吸困難,而且每一口呼吸都感覺熱得厲害。隨著爺爺一聲大喝,我們都憋足了勁兒,此時,我們是在和岩石較量。


    空氣似乎都凝結住了,石頭紋絲不動。我們不敢鬆懈,身子開始往後倒,盡管戴著手套,可是手還是被勒得生痛,可繩子依然沒有鬆動的跡象。


    爺爺突然說:“行了,停!”


    我就納悶了,這用什麽黏合的啊,簡直像鋼板一樣。爺爺又叫叔叔下去了一趟,用英吉沙將整塊墳磚周圍的黏合物像切豆腐一般細細地切下來。我照例幫著往軟管裏壓著空氣。很快,叔叔上來了。


    爺爺把一截一米多長,小胳膊粗細的空心不鏽鋼鋼管拿了過來,往裏麵加滿了石頭和土。


    隻見他將鋼索一段打了四個活結之後,將鋼索搭在鋼管上,對叔叔和小舅說:“你們把安全扣掛好,下去後一人踩兩個活結,用力往下蹬,磚自然會開!注意安全!”


    小舅一臉苦相,我知道這是因為他和叔叔是家裏最壯實的男丁,這活兒當然少不了他。不過話說回來,這麽起一塊磚,隻要鋼管沒問題,很可能一下就開了。


    爺爺看著兩個人前後腳下去,“你們注意點,洞子小,一旦磚開了,馬上卸力,不然最下麵的容易受傷!要小心!”


    兩人下去了,呼吸麵具卻隻有一個,給了叔叔。小舅在上麵,半個身子甚至都在洞子外麵。叔叔在下麵,抱著小舅的腿,另一手拉著安全繩。隻見小舅滿臉的汗水,不時地往下看。一會兒,隻聽他說:“下麵的,聽我口令!一、二、三!”


    突然間,就見小舅身子往下一沉,爺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領。下一刻,我們七手八腳地把小舅提了上來。小舅一上來就轉過身,“快,快!拉,拉!”


    叔叔也跟著上來了,捂著小腿。爺爺一把把叔叔按在地上,一邊把叔叔的褲腿提上來,一邊說:“叫你們注意,你們耳朵塞豬毛了嗎?!你看看!”


    隻見叔叔的腿正在淌血,一塊巴掌大的皮膚變得血肉模糊。叔叔咬著牙,笑著說:“爸,是我不小心,沒拉住!”


    爺爺衝著身後喊:“快把醫藥包拿來,都是死人嗎?!站那兒等雷劈嗎?!”


    爺爺這麽一喊,我反應過來,趕忙把背包裏的酒精和雲南白藥什麽的都拿了過來。爺爺扯下一節紗布,將剩下的紗布塞進了叔叔的嘴裏,“咬住,別動!”


    叔叔點點頭。他的頭發上有浮灰,額頭的汗和浮灰貼在一起。從他的表情看,我知道他很痛。爺爺用棉簽蘸了點酒精,看了一眼叔叔,接著扣住他的膝蓋,用酒精擦了起來。


    爺爺擦得很重,每擦一下就換一根棉簽,每根棉簽上都沾著血跡。他每擦一下,叔叔就全身抖動一下,我突然明白了,什麽是真正的痛。人的身體被刺激一下,或許不是最痛的,最痛的是被連續刺激。


    叔叔的手硬生生地將地麵上的土捏碎了,爺爺動作很快,清理完創麵,又將整個腿用酒精擦了一遍,才開始包紮。爺爺雲南白藥抹得很仔細,包紮得也很小心。


    終於,爺爺站起身,伸手把叔叔攙扶了起來,“沒事兒,沒傷到筋兒!”


    叔叔將嘴裏的紗布吐了出來,我的天,紗布都咬透了,這該有多痛啊。叔叔擦擦汗,“下麵磚拉上來了,我往洞裏看了一眼,也挺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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