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清楚了,這是個老人,他頭發花白,皮膚黑紅色,沒有留胡須,皺紋卻也不多。他那炯炯的目光讓我一下子想到了我的爺爺,不過他看上去也就是五十來歲的樣子。他手裏扛著一個鐵鍬,走起路來,看得出身子十分硬朗。


    他走近了,看了看我們,“能過來就喝杯茶吧!”


    小先他們沒動,我也沒動。雪芹忙問我:“好奇怪哦,什麽叫能過來?我們不是過來了嗎?”


    我其實很清楚他在說什麽。地麵上有一層密密麻麻的細小的鋼針,這鋼針並非硬生生地插在地麵上的,而是墊在土石混合的土層上,撓都撓不掉的。果然是能過去才能喝到茶啊。


    說話的人已經坐定,提起身邊一個暖壺,將開水倒進了一個壺裏,自己則安心地坐在竹椅上,編起了竹筐。


    羅璿說:“怎麽了,瑉哥?”


    我說:“都別動,看地上!”


    大家這下也都注意到了。羅璿冒冒失失地說了一句:“大爺,我們過不去啊!要不我們就在這邊和您喝茶好不好?我們自己帶了!”


    老人充耳不聞,依然在編著他的竹筐。我試了試地麵上的鋼針,一撥拉,嚇了一跳,居然是四麵針。這種四麵針,就算是用腳推倒,依然會有一麵豎起來,要是強行推,總會有那麽幾根紮上你。小先說:“瑉哥,會不會要用我們上來的時候那塊朽木啊?這老頭兒要累死我們啊!”


    也就在說話間,我發現了地上的針有些妙趣了。似乎,不少針都有些走向,就我眼前的來說,感覺就像一道波浪,延伸到另一處的針。針有些是紅色的,有些又有些微微的黃,不注意的肯定會以為是地磚什麽的,一腳上去就要命了。


    我忙說:“別動,好像有什麽規律的!我看看再說!”


    羅璿低聲對我說:“這老爺子要是不去設計電腦遊戲,簡直是糟蹋人才了,這一路辛苦的!”


    雪芹似乎也發現了地上的妙趣,也雙手撐著腿,看了起來。這波浪似的紋路連成了一片,突然間,我敏銳地感覺到了,這地上分明是五行圖譜。波浪針形似水,黃針似土,紅針似火,銀針似金,黃褐色的針就是木了。


    但是,這圖又似“絕學八陣圖”,因為我似乎能看出這個針整體的樣子,居然能按遁甲分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個方位,這是古兵法圖啊。


    我記得我當年和耗子哥一起研究過這八陣圖,兩人爭論了半天,也不得解。耗子哥給我看了八張照片,每張照片下麵都有名稱,什麽龍飛陣、虎翼陣、天覆陣之類的。我也是一眼看上去覺得好玩兒,沒太在意。耗子哥說這是老祖宗留下的,這玩意兒還在諸葛亮之前就有。


    我還嘲笑說這是金庸、梁羽生留下的。我當年覺得自己掌握了五行,又學了一些挖墳的知識,基本上就能觸類旁通了,誰想到今天在這兒碰上了這個。如果說耗子哥都會敗走麥城,那我現在豈不是要丟人現眼了?


    我有些不甘心,仔細看了起來。我知道,所有陣法都是有弱點的,要避其鋒芒,尋其弱點,再找方法破陣。金、木、水、火、土的位置我是看出來了,可是從何尋找盲點,我又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我問雪芹:“雪芹啊,你說咱們該從哪兒看呢?你懂五行不?我指給你看,那兒是金,眼前是水……”


    雪芹:“哎呀,你別煩我!我早看出來了,八個位置,可是哪兒能出去呢?”


    雪芹的話一下提醒了我,倒著推。我看了看八個方位,果然,在離老人最近的地方,有一層沒有布針,而且那附近的針是最淺的,還有腳印,肯定是生門,位置居在火位。我還驚奇地發現,這針每隔一段就是一層,到我跟前有八層,或許,八步可以走到對麵。


    我把我的想法低聲告訴了雪芹。雪芹湊我身邊看了半天,“嗯,很像啊!那就倒著來看看!”


    木生火,而水克火,倒推一下,下一步應該在木,肯定不是水。我順著生門的位置往下一推,確定了一個針點。水生木,那下一個位置……我一個個地推了下來,發現第一步位置就在我不遠處。我哈哈大笑,掏出一支煙,自顧自地點著,接著順手把煙拋到對麵,“老人家,你先抽支煙,我這就過來陪你喝茶!”


    我笑嘻嘻地順著一片黃針位置,輕輕地踩了上去。我略一用力,這針還是針,沒有變化。我又稍稍用力,感覺針刺進了我的鞋底。我還用力,針依然在往我腳下刺。我的汗就這麽下來了,如果我再用力,怕是要刺破腳底了。


    老人瞥了我一眼,撿起煙,放在桌上,說了句:“你學的五行啊!不是這麽看的!你學藝不精啊!你的煙隻會傷身,抽不來,還是抽我自個兒的吧!”


    他掏出一個煙鍋子,自顧自地點了起來。我聽罷,急忙一收腳,臉刷地紅了起來。我話都不好意思說,又低頭看了起來。


    這一看就是十分鍾過去了,我依然沒有一點感覺。我問雪芹:“丫頭,你看出點啥?”


    雪芹蹲在地上,雙手托著下巴,“我……說不上,你看,瑉哥,如果那是生門,按你的邏輯,走下來也能說得通啊,不過又好像不是。我雖然不懂五行,但是也知道,五行是環環相扣的,可是到你跟前,水就不是水了,因為金生水,這路到你跟前卻短線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我說:“會不會是我們主金啊?啊,等等——”


    我靈機一動,似乎想起了什麽。我繼續看了下去,突然發覺有點意思了。這百歲老漢是在跟我們下棋,我的每一次相生相克就是一進一退。我進無可進,就代表這路無可再走。這麽說,主攻八卦的也一樣可以,陽為進,陰為守,也是退!我眯著眼,看看正在抽煙鍋子的老人,他正砸吧砸吧地抽著煙,很享受的樣子。


    我直起腰,看看他,“下棋啊?我和你下!等著我!”


    這腳下水路一分為八,正好到每個點。有一個點能走通,就代表著那肯定是到對麵的路。我依水而進,發現一共有四條釘路可以走。我先以最拿手的五行一一來推演,其中三條路基本還沒走出兩步就三麵皆克了,最後一條釘路卻是通往了一條死路——旁邊的梯田邊緣。


    就算我走過去,下一步隻怕也就栽倒在下麵梯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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