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簫清羽微驚。


    前段時日,提及他們住的土胚房,她還客氣說不在意住在哪裏,一副客客套套的樣子。


    那時他知道,這種客套,反而是沒打算跟他過日子的表現。


    現在,她怎麽又在乎分不分家了?


    他捏住她砸來的柔軟粉拳,心中為她這副撒嬌模樣蠢蠢欲動:「秦蓁,我——」


    門口周氏氣衝衝走了回來,簫清羽瞥見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樣,話音戛然,直接像抱一個孩子般,夾住秦蓁往身後放。


    恰時,周氏怒氣勃勃衝到他們麵前,手心攤開一錠銀:「這下跑不掉了吧,藏錢了你們還學會!」


    簫弘光跑得不及妻子快,文縐縐的走過來,臉上也怒氣盡顯。


    他們什麽都能忍讓,唯獨掌財這一塊,斷不能姑息。


    秦蓁探出小腦袋,驀然想起那錢,是裴少爺給的。居然還去搜他們房間了?太可怕了這家人。


    已經清楚他們要說什麽,簫清羽主動交待:「賣虎還剩下兩錠銀,交了一半給阿奶充公中。這是我自己留的。侄兒如今娶了媳婦,許多事跟從前不一樣,要花錢的地方變多了,所以恕我不能再上交所有錢。」


    他懊惱,看到秦蓁被大娘逼迫賠償皂角粉和料酒時,他不能立刻挺身而出拿錢消災。他窘迫,爺爺過壽時,家中連買肉的錢都無給他老人家過壽。


    以前的他一個人一身利落,現在有了旁的要護住的人,他就不能再對大房聽之任之。


    秦蓁聞言,尤其那媳婦二字,雖知在外人麵前這樣稱呼無不妥,但她,聽得臉有些發熱。因為他鏗鏘堅定的話,心尖也悄然升起一股暖流。


    大房兩口子聽得愣住了,像看見鬼一樣直愣愣的盯著侄子。往日對待銀錢上他從無二話,別說扣留錢了,就是冬日裏叫他穿單薄麻料,也不見他有抗議。


    簫弘光思緒飛轉,瞥了老母一眼,指著侄兒講道理:「你怎能生出這等自私狹隘的思想來。你無父無母,是我們自小把你養大,如今你倒是娶了妻子了結終身大事,可你堂妹含玉還未出閣,你堂弟還要念書考試,處處都是用錢的地方。」


    簫清羽再清楚村中規矩不過,坦然的回道:「不是說不交,隻是不全交。侄兒大了,雖然不分家,也該有自己的生活,沒有錢,談什麽生活。像我能交一半供養家中的,村中少人能及。倘若大伯覺得不公正,就去找裏正來評判。」


    「我說不許!」


    簫弘光大斥回去,少了那一半的財源,原本就緊巴的家中,大房再不能過得滋潤。


    簫清羽張了張嘴,甚是無語。他真不會他們那套胡攪蠻纏的功夫。


    簫弘光看向老母,隱隱威脅的口氣:「娘,爹不在,您來做主。村有村法,家有家規,我們家與別人家情況不同,不能一概而論。二房那裏我們又不是不給錢,隻是讓清羽把錢交出來,再由我們分配,做衣裳買米糧,沒一樣會虧待他們。您說呢?」


    「我……」馮氏支支吾吾。


    簫弘光再度出言逼迫:「您要是同意清羽就這麽更改家裏的交錢規矩……那書翎的學也別上了,我也不去教私塾了,一家人就這麽著。」


    馮氏低下老臉:「……羽哥兒,你就讓讓步吧,十幾年不都那麽過來了。」


    話一出,周氏驚喜的握住銀子,不用擔心再要退還回去。


    這一局,周氏終於勝了。


    走回屋中,秦蓁還沒理清。她也不知,簫清羽會這麽‘不老實’,偷偷藏錢。


    看向一言不發的大小姐,簫清羽分外窘然:「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嗎,大房人口多,所以我要顧及他們?」


    這回倒是不見伶牙俐齒的大小姐出聲幫他。


    秦蓁回神看他,她悠然走到床邊,坐下,理了理被周氏翻亂的被褥,道:「你還有沒有錢,都被他們搶去了?」


    簫清羽對她毫無保留:「還有這段時間賣花生得到錢,我也留下一半,百來文,大娘估計沒搜到。」


    秦蓁眼睛微亮:「那也不少了,去,拿來給我。」


    簫清羽二話不說,去衣櫥一件衣裳的內袖裏拿出一緡錢。走到床邊,挨著她坐下,把錢給她。


    秦蓁筍尖嫩般的手指撥弄著銅錢,粗略數了數,嘴角勾笑:「這麽聽話,說給我就給我?」他大概還不知她的用意是什麽。


    簫清羽瞅著她嫩生生的手指,沒見過這麽精致的人兒,咽了咽嗓:「心甘情願。」


    他想起大娘方才的行徑,有些低落:「交給你當然無妨,就怕大娘三天兩頭來搜一次,沒個安生。」


    「所以啊,我們要藏錢。」秦蓁捧著銅板,聽其發出碰撞脆響。


    簫清羽不解,掃視屋子一眼:「藏哪他們不會搜到?」


    秦蓁笑看他,一副過來人的樣子:「錢莊的妙處,你怕還不知道。」


    藏錢這種事,她八歲就經曆過了。薑如巧跟秦文柏告了第一次狀,她就打起錢莊的主意,再也不讓薑如巧搜到她房中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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