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唰唰踐踏落葉的聲音,碰撞到叢林裏的簌簌聲,交織成宛若動物的舞會。


    簫清羽屏住呼吸,等這陣馬蹄鐵踏般的動靜轟隆而過,他便大膽的往裏走深了些。


    「裏正,裏正——」


    「啊。」


    一道抖如篩糠的顫聲伴著驚慌的身軀撲起來。


    「誰,誰,快救我,救救我,它們想吃我。」


    「是我,我趕回來救你了,快跟我走。」


    簫清羽扶住裏正嚇得渾身發軟的身子,架起他的胳膊搭肩上,往外逃離。


    楊興業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流涕連連,「清羽,清羽啊,還是得靠你。你咋樣,沒事吧。」


    簫清羽:「被豹撓了兩爪,還能走,沒事。」


    楊興業大驚失色:「啊,你可一定要撐住啊。」


    待走了十幾步遠,簫清羽陡然停下,腳下像被什麽絆住,發出嘶吼聲。


    楊興業沒了支架,腿軟的跪倒在地,眼前一片茫黑,聽到不遠處傳來的纏鬥的聲,他憋緊的呼吸好像下一刻就會停掉。


    微醺的天色,利刃反映寒芒,刀刃落,血流飛濺。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手扶上了自己凍僵發麻的臂膀,主人家聲音虛弱:「裏正,快起來隨我走。」


    楊興業被攙扶起來,他反手一摸,黏熱的血液糊滿他的雙手,楊興業差點窒息。


    一個受傷一個驚嚇過度的人相互攙扶出來時,天色已經大亮。


    等候在外的隊伍見狀都傻掉了,是楊興業,叫大夥快將簫清羽抬回家去,再叫人去叫郎中來診治。


    簫清羽悠悠轉醒時,就見床前守望著淚眸點點的大小姐。


    他抬手想去觸摸,還未來得及實施行動,察覺到他意圖的秦蓁就按緊他的手:「不許動,郎中才幫你包紮好。為什麽會這樣啊,那傷口麵很大,很淩亂,你是遇到了什麽。」


    利器跟獸爪的傷痕自然不同,他不敢說,利器割傷後還用樹枝加過工。


    簫清羽自私的覺得,大小姐的淚眼讓他又憐惜又歡喜。


    仗著她此刻滿心的柔意,他得寸進尺的勾唇:「你別哭,有那個力氣,不如親我。」


    他隻是調侃不想讓她哭,沒想到下一刹那,一張軟唇就蓋過來,輕柔的蹭吻他的嘴。


    男人半點受不得激,立刻想反手緊壓她,但秦蓁纖細的手霸道的將他的手按得死緊,不讓他動。


    叩叩——


    纏綿之際,不速之音響起。秦蓁當即脫離開男人身上,擦了擦嘴,走過去開門。


    裏正躋身進屋,一手提著咯咯叫的大肥母雞,另一隻手拎著不知放了什麽的竹籃。


    「我是來跟清羽道謝的,今天真多虧他了咧。」


    秦蓁道了句:「您太客氣了,」伸手去捉雞爪:「我拿出去處理一下,您和他聊。」


    楊興業拉隻小馬紮坐在床邊,窘迫的垂著頭。


    他醞釀了半晌,猛一拍大腿:「我算他娘的知道啥叫患難見真情了,出事那會王福他們幾個卯足勁的各跑各的,沒人搭理老子。要不是你,老子今天這條命真就撿不回來了。」


    楊興業深籲一口氣,拍怕床上人的肩:「清羽,以前的事兒是我對不住你,今早還想給你使絆子,是老子活該。」


    視線又轉向那條被紗布纏緊的胳膊,籲歎:「你放心,藥費都我出,你這手要出事,叔養你一輩子。這段時間好好養傷,有啥不方便的盡管跟我提。」


    簫清羽垂眸聆聽半晌,聽到這開口了:「眼下倒確實有件事,需要裏正做主。」


    楊興業豪氣幹雲的拍胸脯:「說。」


    「還請裏正明天記得帶有關分家的相關族譜和宗族來,幫我跟我大伯一家分開,獨立成戶。」


    要是一般的人家就罷,有讀書人的人家不同,要是拿這個要挾,頑固的宗族總要看幾分讀書人的薄麵。而且簫家大房出了名的賴皮,一家人靠簫清羽混吃等死,比狗皮膏藥還難分開。難怪簫清羽要拜托他了。


    這個少年娶了媳婦,有了謀劃,長大了。悉數的感慨咽進肚中,楊興業答應,回去就準備分家事宜,明天過來主持分家。


    裏正剛走,秦蓁就進來了。看見一臉冰霜的大小姐,簫清羽剛得逞的笑意僵固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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