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撒謊的季幕說的是真的,那遠琛就有權利知道所有的真相。我現在就要去公司找遠琛,他這幾天埋頭拚命工作都快把自己熬出病了,我得去找他談談。不管真相如何,我不能繼續看著遠琛這樣虐待自己。”這幾天,顧遠琛幾乎是不吃不喝地工作。要不是陸秋遠時時刻刻去督促著讓他吃點東西,他怕是要把自己累進醫院。可再多的工作,也沒辦法讓顧遠琛忘記發生過的事情,總得想個辦法把事情摸清楚,才能徹底放下。顧黔明知道陸秋遠是擔心兒子,規矩地坐在副駕駛不動:“我沒必要下車,我也去公司,順路的。”“一起去公司容易引人誤會。”陸秋遠揚了揚下巴,“下車,別耽誤我時間。”顧黔明氣悶:“到底誰會誤會我們?”他們平時是不親近了點,可好歹是伴侶。陸秋遠沉著臉,不說話了。直到顧黔明無奈下車,他才說:“誰會誤會你心裏清楚,我不想再惹麻煩。”說完,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顧黔明,就關上了車窗。他心裏的那個疙瘩難受了十幾年,怕是解鈴還須係鈴人。可顧黔明也是個一根筋的。…………酒店中,袁立玫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外麵的綠植花壇。悶熱的天氣將花草變得蔫蔫的,連帶著季沐躺在沙發上也略感無聊。“母親,”季沐慵懶道,“顧家現在巴不得和我們斷幹淨,你怎麽會想到讓他們幫我們找人?”袁立玫抱肩,微微側身,氣色好了不少:“我故意那麽說的。”“故意?”她走過去,摸了摸季沐的腦袋,露出慈愛的笑容:“傻孩子,像陸秋遠這種自以為很善良的人,最好激怒。他見過當年的那個小雜種,一定會記得他身上的傷,隻要記得,肯定會覺得我剛才的話漏洞百出。”季沐聽了,還是不明白。“顧家被我們季家耍了這麽久,肯定會想要個什麽真相。所以,派人跟著顧遠琛,說不定他可以帶我們找到那個小雜種。”袁立玫讓季沐枕到自己腿上,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額頭:“他帶給你的痛苦,母親會加倍還給他。與其我們去找,不如就讓顧遠琛去。他不是喜歡顧遠琛嗎?他不是做夢都想去顧家嗎?”那就讓顧家的人親自把他的夢給捏碎得徹底一點吧。等到時候顧遠琛找到了季幕,他們再趁機抓住季幕,就讓季幕認為是顧家參與了這一切。“現在這個情形,鬧出人命估計收不了場。用顧遠琛刺激刺激他,再把他的腺體拿了,到時候丟進哪個神經病院,那他可就是個真的瘋子了。”袁立玫都打算好了,“畢竟不是在h國,我們在c國找人的速度比不上顧家的。”過往長久的時間裏,袁立玫清楚季幕的性格,與其給他身體上的痛苦,不如抓爛他的內心。就像當年,她去到醫院裏,“親手”送穗湫去了地獄一樣,有時候摧毀一個人的內心,往往隻需要一瞬間。袁立玫沒有說謊,她曾經真的有過一個夭折在腹中的孩子,在她心裏,這個孩子就是穗湫殺的。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刻,穗湫徹底崩潰了。袁立玫想到這裏,兀自心煩,對季沐說:“可惜你了,好端端的玫瑰信息素,偏要被換成那平庸的梔子香。”季沐為此憂愁起來:“母親,如果父親醒了,我們要怎麽辦?我不想再被關起來了……”袁立玫抿起了嘴角,諷笑了一聲:“季鋒對我們母子薄情寡義,他能不能醒還待看呢。”她費了這麽多心思,製造了這一場車禍,至少,在她達成目的前,季鋒不可以醒。他要是死了,那便更好,許多事情就死無對證。此時,一家看上去很不正規的私人診所內。季幕眸色暗淡地坐在藍色的休息椅上,他低著頭,不知道是在看灰暗的地板,還是在看自己狼狽的過往。穿著便服的人出來喊:“到你了。”季幕起身,眼前的路雖短卻仿佛走不到頭。他駐足在原地,艱難地摸住了自己的後頸。簡陋的手術室內,突然逸出一股血腥味。季幕的胃中泛起一陣惡心,他捂住嘴,向外跑去。身後人大喊:“你怎麽回事?!”季幕跑到門外,扶著一個水池幹嘔了一陣,什麽東西也沒有。他被太陽炙烤著,診所內卻是陰暗一片,像極了他該去的地方。那個人不耐地跟著出來,嘴裏還叨叨著:“先生,你到底想清楚沒有?不要浪費我們時間呀,還有下一個人要做去標記手術呢!”季幕蒼白著臉,身軀單薄得似是一片枯葉。那人見著他虛弱的樣子,語氣可算是放軟了些:“那你要不明天再來?明天來要加錢的啊,算是給你插隊了!”“我現在就進去。”季幕一聽到加錢,連忙說。午後的烈日刺眼,季幕消失在診所內的陰霾之中。恍恍惚惚的,什麽都像是一場噩夢。作者有話要說:一般是更二休一,或者更三休一,看存稿夠不夠來定。第70章 一個月後,步入真正的酷暑。陳曳拎著一個購物袋,站在一個小巷子中。他伸手敲了敲門,裏麵許久沒動靜。陳曳不死心,繼續在這扇破舊的防盜門上敲了兩下,他湊近了,小聲喊道:“是我,陳曳。”門框兩側布滿鐵鏽的痕跡,開門的時候,照例鈍出一聲“吱呀”。狹隘幽暗的空間中,麵色蒼白的季幕虛弱地對陳曳抿了抿嘴角:“陳曳,你怎麽來了?”“不放心你啊!我那實習的破地方,給實習生一個月才放一天假,我得空就趕緊來看看你,你最近有好好吃飯嗎?怎麽看上去瘦了這麽多?”陳曳費力地擠進門中,把手中的購物袋放到了桌上,幾乎都是吃的。他打開了燈,清晰地看到季幕脖頸上的繃帶,手心微麻:“傷口還疼嗎?”季幕坐在床沿,搖了搖頭。他的精神狀態不好,身體也不好,說不動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