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幕立刻豎抱起他,空心手掌,輕輕地拍著小草莓的背。顧遠琛剛給小草莓的奶瓶消完毒:“怎麽了?”“孩子吐奶了。”季幕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他照著護士的囑咐,輕拍到小草莓打了嗝後,才笑著親了親小草莓戴著保護套的小手。小草莓被季幕爸爸親了,就像是身上落下了一朵甜蜜的梔子,逗得他一個勁地笑。而季幕後頸的信息素已經平穩很多,不會再出現四逸的情況。顧遠琛不必再吃抑製劑,但他總是下意識地湊近季幕,有九分是因為愛慕,還有一分是因為這如同雨後梔子般的清香。顧遠琛覺得很好聞,他甚至覺得梔子中摻了酒,令人沉醉。季幕被顧遠琛親了臉頰,睫毛微顫,不由軟糯糯地喊了一聲:“哥哥。”顧遠琛笑道:“別墅前院的梔子開了幾朵。”“才四月就開了嗎?”季幕心裏暖暖的,趁著房裏沒別人,放下孩子,抱住了顧遠琛。他貼著他,仰起頭,語調上揚,“好想回去看看,以後我們就住在那了嗎?”“你要是不喜歡,我們可以換。”顧遠琛獨獨不差錢。季幕搖頭,蹭著顧遠琛的胸膛,自從自己的腺體恢複許多後,他也總醉在顧遠琛的苦茶信息素中,連撒嬌的語氣都多了些:“我喜歡的,前院的玻璃花房、秋千、梔子,我都很喜歡。等後院有了草莓,我還可以邀請安哥和陳曳來家裏采摘,一定會很有意思。”他滿心都是對未來的希冀,以及,他今天在等的一份契合度檢測表。隻是著急等的不僅是他一個人。顧遠琛是,陸秋遠更是。所以這份檢測單,是陸秋遠一路飆車,親自從研究所拿回來的。90%的契合度,堪稱靈魂伴侶。“真的太好了!”陸秋遠衝進病房,顧不得自己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頭發,他把檢測單一把塞到了季幕的手裏,不斷自語,眼眶濕潤。誰都沒想到,陰差陽錯的,竟然真的是季幕。他們被袁立玫的一個謊言欺騙得太久了,也讓季幕受了太久的委屈。而季幕在看到這張檢測單時,沒有預料中的激動。他鎮定地看完上麵的每一個字,然後淡然地把它遞給了顧遠琛。特別平靜的一個動作,季幕淡淡地笑了笑,表達了一下自己的開心,然後又和平常一個樣子了。緊接著,醫生來做腺體檢查,說是腺體一直在往好的方向恢複。但因為情況特殊,季幕離出院的時間依然還早。季幕惦念著家裏的梔子,不免有些失落,他滿心等著回家。陸秋遠見此,悄悄地拉著顧遠琛出了門,擔憂地問:“我怎麽感覺他看到檢測單的時候,沒那麽高興?是不是心裏還有什麽事兒?”“最近做的檢查有點多,可能是累著了。”顧遠琛說,“您放心吧,他早上還和我說想回家了。”陸秋遠了然,想著大概是季幕在醫院住煩了:“你平時要多說點開心的事情,他剛生完孩子,情緒會有點敏感。你們兩個情投意合,契合度又高,要好好珍惜。”“我知道的,爸。”半晌,病房裏的季幕突然打翻了一隻水杯。伴隨著破碎的聲音,嬰兒的哭聲也響起顧遠琛和陸秋遠忙不迭地進去,隻見季幕滿臉淚水,驚慌失措地怔愣在原地,腳邊是一地的碎玻璃。顧遠琛顧不得在哭的孩子,他衝上去,抱起季幕放到了床上,驚慌地檢查他的手腳:“是傷著哪了嗎?!”季幕沒有哭音,他隻是眼睛被淚水模糊了。豆大的淚珠像是一場陣雨在宣泄,他動作遲緩地縮起肩膀,任由顧遠琛用紙巾小心地擦拭他的手,關心地一遍遍詢問:“是哪裏不舒服嗎?”季幕搖頭,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陸秋遠算是細心的,他看出了季幕的異樣後,抱著孩子默默地離開了病房,在走廊上哄起了大哭的小草莓。病房內,季幕好不容易張口,聲音如花瓣上抖落的一顆露珠,是透明的,清亮的,也帶著對孩子滿滿的愧疚:“剛才突然看不清,就把杯子打破了,還嚇到了小草莓,對不起。”“沒事,你也知道的,他膽子特別大。”顧遠琛去擦季幕眼角的淚水,好聲說,“你哭成這樣,當然看不清。怎麽哭了,是腺體不舒服嗎?”“還是”問到一半,季幕否認:“不難受。”“你心裏要是有什麽不開心的,要和我說。”“我沒有不開心。”“季幕?”顧遠琛湊近了,看著他濕潤的眸子。季幕就輕輕地抱住了顧遠琛,把臉頰貼在他的脖頸處,濕漉漉的淚水弄皺了顧遠琛的白色襯衣。於是顧遠琛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托著他的後腦勺,喉嚨裏的聲音渾厚,令人安心。季幕的心安下來後,才說:“我看到檢測單的時候,好高興,可心裏卻不知道堵了什麽東西,說不上來,剛才一下子想到它,又突然覺得……”“什麽?”顧遠琛溫柔且耐心地捧著季幕的臉。季幕一眨眼,眼淚簌簌落下:“突然覺得,居然是我。”他用力地抱緊顧遠琛,淚水滾燙,哽咽的聲音終於破壩:“兜兜轉轉的,走了這麽多彎路,居然真的是我……”顧遠琛抱著他,撫著他的頭發:“就算契合度不高,那也是你。”顧遠琛不要別人。其實始終是季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