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陽看影視片段期間陳豔清叫了外賣給我們當晚飯,我那份吃完了,但易陽卻動都沒動,眼睛一直盯著電腦,還時不時的跟著念上幾次台詞,簡直廢寢忘食了,我打趣說老戲骨也沒你這勁頭。


    易陽足足看了兩個小時才關了電腦,胸有成竹的說:“差不多了。”


    我看了看時間,都已經晚上八點了,這個時間點明仔倒是有空,於是我就給明仔打去了電話,按照跟易陽商量好的說辭,準備開始演這場戲了。


    電話響了半天明仔才接了,聽他說話的聲音像是剛剛睡醒很慵懶,這段時間跟他相處下來我們已經成了好兄弟了,明仔也不跟我客套,一開口就打趣道:“哎呀正哥,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是不是要請我吃飯啊。”


    我笑道:“怎麽,都八點了你還沒吃飯?”


    明仔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工作性質,白天當然睡覺啦,八點對我來說還是白天啦,早餐就是晚上八點這頓啦,到底請不請吃飯啊。”


    我深吸口氣準備下套了:“吃飯倒是沒問題,但有件事要先跟你確認下,我打電話給你也是這個原因。”


    明仔聽我口氣不對勁,也認真了起來,問道:“什麽事要跟我確認?”


    我說:“剛下樓吃飯的時候我在路邊看到了一個中年男人,他好像在跟人打聽蘭姐的事,聽口音像是內地人,蘭姐不是你老媽嗎,我有點好奇就上去問了他為什麽找蘭姐,他很激動的拽著我問是不是認識蘭姐,我沒回答,隻是追問他為什麽找蘭姐,這男人沒有正麵回答,但他感慨了句是多年的老朋友,這次是專程過來找蘭姐,至於具體是蘭姐什麽人他沒說,我尋思既然是你老媽的朋友,於是就把他帶到公司了,然後給你打電話問問看。”


    電話那頭沉默了,但我聽得到明仔的喘息聲變重了,沒多久明仔說:“我過去看看,你看著他千萬別讓他走了!”


    掛了電話後我和易陽對視了一眼,易陽坐到了沙發上閉目養神,做好了“父子相認”的準備。


    大概二十多分鍾後明仔匆匆趕來了,當進門看到沙發上的易陽時他愣了一下,然後細細打量著,走到我身邊小聲問:“就是他啊?”


    我有些心虛的點了下頭。


    明仔並沒有表現出什麽來,隻是拉了張椅子坐到了易陽對麵,擰眉道:“喂,就是你要找蘭姐嗎?”


    這話一問我心裏的石頭也落地了,明仔沒有認出是易陽!


    易陽的心理素質比我想的好多了,隻見他狐疑的打量著明仔:“你是......。”


    明仔沒好氣道:“你管我是誰,回答我的問題。”


    易陽點頭說:“是的,就是我要找蘭姐。”


    明仔遲疑了下問:“你為什麽要找蘭姐?你又是誰?”


    易陽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抬眼看著明仔說:“不好意思,這是我的隱私不能告訴你,總之我是蘭姐的一個故人,這次來香港想探望她,聽你的意思是認識蘭姐了,那你又是蘭姐什麽人?”


    我很佩服易陽用的這招以退為進,要是簡單直白的說出來,就顯得很假了,演技真是一流。


    明仔說:“蘭姐是我媽的朋友,我媽叫芳姐,從小蘭姐就對我很照顧,還認了我當幹兒子,如果你要找蘭姐跟我說就對了。”


    易陽激動了起來:“哎呀,原來是芳姐的兒子啊,沒想到都這麽大了,對了,芳姐現在還好嗎?我也想去看看芳姐她們,想當年芳姐跟蘭姐、還有梅姐、芬姐、蓮姐可是廟街的五朵金花......。”


    明仔不耐煩的打斷道:“她們都挺好的,在深水埗開了家音樂酒吧。”


    易陽趕忙站了起來,示意道:“快帶我去深水埗,我要見芳姐,蘭姐應該也在那吧,謝謝你了小兄弟。”


    明仔跟著站了起來,雙手按住易陽的雙肩,一把將他按了下去,然後囂張的將右腳踩在了茶幾上,怒目瞪著易陽。


    易陽的演技真是絕了,戰戰兢兢、畏畏縮縮的問:“小兄弟,你這是什麽意思?”


    明仔沉聲道:“沒什麽意思,麻煩你回答清楚我剛才的問題,我再問一遍,你為什麽要找蘭姐,你又是誰?”


    “這......。”易陽故作疑慮狀。


    明仔突然從腰間拔出了一把短刀狠狠插在木製的茶幾上,吼道:“快說!”


    易陽嚇壞了,我都已經分不清他是裝的還是真的嚇到了。


    易陽咽了口唾沫說:“小兄弟,這是上一代的事情了,跟你也沒太大關係,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大的反應?”


    明仔見易陽遲遲不說不禁有些惱火了,怒道:“蘭姐已經死了,能聽懂嗎,蘭姐死了!你找不到她了!”


    易陽頓時張著嘴驚呆了,顫聲問:“蘭、蘭姐死了,她是怎麽死的?”


    明仔死死盯著易陽,咬牙切齒道:“被一個負心男人傷害,得了心病鬱鬱而終!”


    易陽沉默了半晌,突然掩麵抽泣,雙肩聳動,哽咽道:“小蘭,我對不起你啊,我來晚了。”


    我心說你可別真哭啊,免得把妝弄花了露了破綻,幸好易陽是假哭,壓根沒有眼淚,很快他就收起了哭態,換了一副悵然若失的表情,沉吟道:“我跟小蘭是在二十年前認識的,那個時候......。”


    易陽按照自己編寫的劇本將他和蘭姐不存在的故事說了一遍,內容很老套,大概是二十年前自己被內地的公司派到香港來公幹一年,由於獨自一人在香港很孤獨,於是就光顧了廟街的樓鳳,這才認識了蘭姐,這一來二去的就跟蘭姐熟絡了,兩人暗生了情愫。


    雖然他很喜歡蘭姐,但礙於一些情況迫使他沒法跟蘭姐在一起,因為當時他在老家已經跟人定過親了,加上又隻是過來公幹一年,很快就要走了,在經過激烈的思想掙紮後他選擇了不告別,悄然離開了香港。


    聽易陽說完這些後我注意到明仔有些動容了,眼眶都紅了,但這時候他還是氣憤的表情,即便這時候有眼淚也不能用,我隻能靜待易陽用他牛哄哄的演技把明仔帶進相認的情節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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