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並沒有回答她,伸手把她拉到身邊,寬大的手掌貼著她的後腦勺,著力將她往自己懷裏按。


    熟悉的龍涎香氣,熟悉的寬厚肩膀。


    這陣子,溶溶每天都過得很充實,隔三差五的出門不是去宮裏赴宴,就是去東宮看元寶,剩餘的時間,她都留在家裏專心的琢磨話本子。楊佟幫她把寡婦和書生的故事修改完了,隻是擬了幾個書名都不大好,溶溶每天都為這事犯愁。偶爾在空隙裏想起太子,都隻是在她心裏一晃而過。


    現在粘在他的懷裏,溶溶忽然覺得,她還是想他,一直都想。


    兩人摟得愈發親密,溶溶察覺到他的手從她後腦勺挪開,變得不安分起來。


    「別,別在這裏,會被人看到。」


    太子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淡定道:「沒人。」


    夏日的午後,悶熱的厲害,此時街邊巷口確實沒有什麽人。可他這麽一弄,溶溶頓時更熱了。


    太子看著她在懷中無力的掙紮,忽而笑道:「換個地方也行。你想去哪裏?」


    「哪裏都不想!」溶溶憤憤道,想把他的大手挪開,卻根本掰不動。


    「我可記得有人說過,等我回來,要叫我親哥哥的。」


    溶溶沒想到他還記得這茬,臉燒得跟什麽似的:「別鬧了,這不是在東宮,這是在外頭。」


    太子握著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往梧桐樹邊一帶。


    身後是挺拔的梧桐樹,麵前是高大的他,這一前一後確實把溶溶藏得嚴嚴實實的,即使旁人有人路過也看不到她。


    太子不說話,饒有興致地盯著她。


    溶溶被他逼得無法,隻得輕輕喊了一聲:「哥。」


    「聽不見,太小聲了。」


    溶溶恨恨瞪著他,賭氣似地大喊了一聲:「哥哥。」


    「不夠甜。我怎麽記著你喊你那便宜哥哥的時候,比這酥得多。」


    「你胡說八道。」


    溶溶伸手就去打他,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混蛋,你放開我!」


    溶溶正與太子鬧著,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怒喝:「你什麽人?快放開我妹妹。」


    這聲音,溶溶猛然一震,忙把太子稍稍推了推,探頭去看,果然,是薛小山從街上回來了。


    「二哥,我……我沒事。」溶溶見薛小山疾言厲色,忙窘迫的解釋起來。


    萬一薛小山以為自己真遇到了歹人,跟劉禎起什麽衝突就不好了。


    「那你……」薛小山看著縮在男子懷裏的溶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溶溶臉上飛起兩團紅雲,心裏羞惱得不行,往太子的腰間狠狠一掐。


    怪他!都怪他!


    太子十分泰然地把溶溶飛舞的爪子握住,不緊不慢的轉過身,「你是何人?」


    聽到太子如此傲慢的語氣,溶溶頓時有些不悅。


    薛小山是自己的家人,太子拿這種態度對自己家人說話,算什麽事?


    她扯了扯劉禎的袖子,拿眼睛瞪他,示意他閉嘴,待太子的目光稍稍和緩,這才為他們雙方正式引薦道:「二哥,這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薛小山的目光凝滯了。


    他在鄉塾念過幾年書,從前聽先生講得「麵如冠玉」這個詞時,根本不解這是什麽意思。先生說玉是一種漂亮的石頭,他怎麽都想象不出像石頭一樣的臉會好看。然而眼前的太子,烏發被一隻白玉冠攏束在頭頂,那白玉冠沒有一絲雜質,純淨白皙,跟太子冷峻的臉一樣。


    果真是麵如冠玉。


    「二哥。」溶溶引薦過後,太子朝薛小山拱了拱手。


    薛小山沒想到太子會突然向他行禮問好,頓時愣住,溶溶也沒有想到。


    太子居然叫薛小山「二哥」,他……


    溶溶抬眼,便見太子衝她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


    這人……


    溶溶沒有說話,心裏卻如吃了蜜一般,再對他發不起狠來。


    「溶溶,既然貴客到了,怎麽不請進家去,反而站在這裏說話。」薛小山終於回過神。太子待他客客氣氣,還尊稱他為二哥,他自是拉不下臉色來。


    「不必了,我隻是路過,順便瞧瞧。你先回去。我還趕著去一趟戶部。」


    「你快去忙,不用管我。」溶溶道。


    太子「嗯」了一聲,狀若不經意地伸手將溶溶垂下來的額發替她攏到耳後,這才轉身出了巷子。


    他這麽匆匆而來,剛才兩人隻是打鬧,也沒來得及說上幾句正經話,他就走了。


    溶溶心有戚戚地目送著他離開,呆了片刻才轉過身。


    一見到薛小山,先前退下去的窘迫又浮了出來,隻低著頭不敢看他:「二哥。」


    剛太子替溶溶攏頭發的情景,薛小山看得分明。


    太子做的自然,溶溶也受得自然,甚至還微微側了臉隻為了讓他更順手些。


    他們倆,應當是做慣了這樣親昵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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