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病嗎?連清不語。


    錦燈道:「你等著瞧吧,別以為你不管,天下就能太平,你就能保住命!」


    她轉身而去。


    連清被她一通斥責,什麽心情都沒了。


    這錦燈到底什麽人?為何非得要殺暴君?連清回想起她的語氣,不說拿她當主子了,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裏。難道說,這也是什麽富貴人家送進來的千金?


    那不是同病相憐?


    哦,不不,錦燈跟她不是一類人,她才不會被洗腦,她不會讓任何人打攪她的養老計劃!


    連清整理一下袖子,去看海棠花。


    算算時間,已經有半個多月。


    戚星樞翻著奏疏看,越看越沒勁。


    這些朝廷官員十有六七都痛恨他,因為他囚禁了那個英明的皇帝,他們都恨不得自己死,然而奏疏裏一字不提,十分虛偽,他把奏疏往地上一扔:「抬去通政司,讓他們自己批,喜歡怎麽批怎麽批。」


    「皇上,通政司哪裏敢做主?」董立勸誡,「皇上,有些緊急之事,還得皇上拿主意。」


    戚星樞斜睨他一眼:「那人怎麽樣了?」


    沒頭沒腦的,但董立知道他的意思。


    前陣子他把那塊雞血石給戚星淵送去,他隻問了一句,都燒光了嗎?


    他說是。


    戚星淵就再沒說話了,原本英俊神武的天子憔悴不堪,但身姿卻仍那麽挺拔,不願屈服。


    先帝有六位皇子,戚星淵是三皇子,拔除所有障礙坐到龍椅,原就有世人欠缺的毅力,膽量還有手段。可惜在位不過四年,就被他一手帶大的五弟給廢黜了,還囚禁在冷宮。


    冷宮原是關押妃子之處,如今用來囚他一個帝王,可見羞辱之意。


    可董立連歎息聲都不敢發出:「還是老樣子。」


    戚星樞笑,笑得陰森。


    片刻,他指指奏疏:「你來批。」把桌上禦筆直接投擲在董立的身上,「今天批完,不然要你腦袋。」


    董立不敢違抗,蹲下來撿奏疏。


    戚星樞往外走去。


    陽光大好,卻不能驅散他心頭的陰霾。


    「那個連清到底在做什麽?」他問小黃門硯田。


    硯田在扶玉殿安插了人,如實回稟:「並未做什麽,跟別的小主子一樣,一日三餐,辰時起,亥時睡。」


    「還有呢?」


    「賞花,吃點心,看星星,喂魚……」


    這是幹什麽來了?他讓她入宮可不是為讓她享樂,那一幹官員不是想要利用她殺了自己嗎?


    戚星樞突然轉身,走向扶玉殿。


    殿外的宮女看到他,無不震驚,他沉聲道:「都跪著,一個都不許出聲。」


    宮女們應諾。


    他走進去。


    主殿的屋簷下不知何時掛了一副秋千,有個小姑娘坐在上麵,愜意的蕩著。她穿著一件粉色繡梅花的褙子,裏麵是雪白的中衣,寬大袖子隨風飄搖,好像天上的雲朵。


    看著真逍遙啊。


    戚星樞心頭的火氣越來越大,他快步走過去。


    黑衣玉麵,分外醒目。


    苑中的宮女們馬上發現了,紛紛跪下拜見。


    動靜傳到芳草耳朵裏,她驚呼:「主子,皇上來了。」


    正在蕩秋千的連清差點沒摔下來,心想她不是耳朵出問題了吧?那個大boss來扶玉殿了?


    「哪裏,在哪裏?」她穩住秋千。


    芳草指著前方:「那邊。」


    一眼看去仿佛是看到一團烏雲,漆黑漆黑,然後烏雲最上方有一張臉,因為陽光的關係,她看不清楚,但分明感覺有股濃濃的王八之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那步子邁得多大啊,那身姿多雄赳赳氣昂昂啊,再加上跪了一地的人——沒錯,是那暴君。


    「快,扶我下來!」裙子太長了,不方便。


    結果宮女們還沒來得及伸手,從遠處傳來一道聲音:「別下來,給朕繼續呆著。」


    連清茫然:……是在說她嗎?


    她看一眼芳草,芳林,她們都把手縮了回去。


    真的在說她。


    連清頓時有種坐在老虎凳上的感覺。


    大boss慢慢走近了。


    她心跳如鼓,根本不敢看這個人,垂著頭拜見:「我……」不對,「妾身見過皇上。」


    看起來似乎很害怕,戚星樞盯著她:「繼續蕩啊。」


    聲音仿佛天生帶著陰冷,如同臘月的風刺骨,連清感覺自己命不久矣。


    不,她不要死。


    她前世就沒活夠,這世還這麽早死,對得起自己嗎?


    連清遵從皇命,開始蕩秋千。


    還真蕩了?


    戚星樞兩隻手抱在胸口:「蕩高一點。」


    連清就又高了一點。


    「再高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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