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柳家明掏出來的這支自來水筆,又看見了上麵的字,毛剛也愣了一下,他怎麽也沒想到這支筆竟然能和那個人聯係起來。


    在自來水筆的筆帽上刻著的,分明是一個“金”字。


    早幾年的奉天城,哪怕隻是單提到金字,人們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一個人,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大班!這也是宋寶木亦兄亦父的人,當年宋寶木回國之後做了一個小記者,目的也是想找出失蹤的金大班。萬沒想到,今天在這麽個小山村的冷案中,發現了他的遺物。


    柳家明對毛剛急速的說道“老毛,我腦子有點亂,我說,你幫我捋捋。”


    “好!”毛剛一口答應下來。


    柳家明一邊在屋裏來回踱步,一邊說道“當初陳伯都說過,金大班自己辦了個報紙,後來在一次調查中無意發現張麻子可能涉及倒賣文物,還有個什麽碼頭的線索。”


    “是,西港碼頭。”毛剛插嘴道


    “對,西港碼頭。金大班就是去了西港碼頭之後失蹤的,然後宋家才出的事,說明這倆事之間有很大關聯。而寶木也是因為這個才去當的小報記者。”柳家明接著說道“可現在卻在這裏發現了金大班的遺物,有沒有可能他當初沒在西港失蹤?或者說西港的事情可以和這裏的事情聯係起來?”


    毛剛想了想“後者可能更大,如果沒在西港失蹤,以他當時的身份和名氣,不至於一點聲音動靜都沒有。”


    “那如果是在西港,那麽西港的事情怎麽和這邊聯係起來的呢?難道這群人是張麻子的人?”柳家明提出了一個誰都沒想過也不敢想的問題


    毛剛提出異議“以張麻子的性格,首先他不會派這麽少的人押運這些東西,其次如果出了事,張麻子早就報複了,以他的性格和背景,他把這個村子屠了又能怎樣?就像當初金大班剛一失蹤,他的報館就被人燒了,死了那麽多人。要我說,那才像張麻子的風格。”


    柳家明聽了之後不吭聲了,撓了一會頭,歎了口氣說道“我還是覺得我們對這個張麻子依然不夠了解啊。”說罷,他轉頭問毛剛“你在墳地那邊有啥發現麽?”


    毛剛苦笑“什麽風水寶位,裏麵啥都沒有。不過我們倒是扒開了幾座墳,發現了一個蹊蹺。”


    “墳裏有啥蹊蹺?”柳家明問道


    毛剛故作玄虛“你猜猜當初那屍體是怎麽從墳裏爬出來的?”


    “別鬧!屍體還真能從裏麵爬出來?”柳家明聽的一驚


    毛剛哈哈大笑“爬出來是不可能的,但可以假裝是爬出來的。”


    “行了,胃口釣的差不多了,趕緊說說吧。”柳家明氣道。


    毛剛神秘一笑,慢悠悠的說道“其實是我發現了那群人怎麽把墳弄成的那樣。”


    說著,他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紙包放在桌上,柳家明伸手輕輕打開,發現裏麵是幾片細小但是厚厚的紙屑,他疑惑的問道“這是什麽?”


    毛剛壓低聲音說道“炸藥!”


    “啊?炸藥?在哪裏發現的?”柳家明一驚


    毛剛笑道“別的事情可能不如你擅長,這個可是我們專業。”


    毛剛一行人之前又去了趟墳地,這次他沒有搜索什麽的證據,畢竟已經兩年多過去了,什麽都不會剩下。他把目光投向了墳地,這號稱有死人爬出來的墳墓,成了一個關鍵的線索。他根本沒想過跟王二牛羅瘸子之類的人打招呼,帶著手下的警察就動手刨開了一個墳頭,然後把刨開的墳頭土一點點的攤開翻找,希望能從裏麵找到有用的東西。


    果然被他猜中了,就在他們幾乎要把墳頭土過篩子的時候,終於發現了些端倪,而這端倪就是這些不起眼的小紙片。


    如果單單是紙片倒是也不會引起眾人的注意,但紙片如果是好幾層紙壓起來的話,就沒那麽簡單了,至少這不會是鄉間野地裏會出現的東西。毛剛用手指輕輕捏起來一塊仔細的看著,還把這一層層的紙輕輕剝開來。剝開之後,他發現紙層中間夾著一些黑灰色的細小顆粒。毛剛心裏一動,馬上命令警察們仔細搜索,看裏麵到底還有多少類似的東西。


    於是在又有兩個墳頭被刨開之後,十幾片這樣的東西匯集到了毛剛的手上。毛剛把紙皮一層層的剝開,讓幾位老警察來看。這些人雖然不能說個個都是是老行家,但也是在警察局裏呆了十幾二十年,都是吃過見過的,眾人一對眼神就知道這是啥了,毫無疑問,這是炸藥!是高手自己動手卷起來的小卷雷管類型的那種。這玩意跟過年放的炮仗差不多,但用的火藥威力更大,紙卷的厚度也更強,再留上一根足夠長的導火索,這玩意可是要比炮仗的威力大了幾百倍!


    找到了這個,也就解開了屍體從墳墓裏爬出來的謎團。根本就不是什麽爬出來,也不是風水不好,而是有人提前在墳頭上打了個小洞,把這種小卷的炸藥塞進去之後引爆。炸藥的力量把墳頭土炸開之後,再有人把棺材打開,屍體抬出來,做成一副屍體從棺材裏爬出來的樣子唬人。


    這一點想通了,剩下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了。這群人先把墳頭土炸開,再假扮和尚道士,或者幹脆就是請了正經的和尚道士來故意拖延時間,利用參加法事不能攜帶武器等等各種說辭來讓村裏人人槍分離,然後他們趁機進入村子開始搜尋武器。在這時候,他們沒有了顧忌,不要說阻礙他們,哪怕隻是見到他們的人,就通通格殺勿論,一切以取回武器為要務。


    聽完毛剛說的,柳家明還是苦著個臉“我說,那問題不就又回來了,這不還是不知道誰幹的嗎?”


    毛剛斜了他一眼“著什麽急,一點點來嘛~~金大班的自來水筆和這炸藥皮子都是發現,等劉先生他們回來,也許就能拚湊個差不多了。”


    柳家明知道是自己心急了,撇了撇嘴,坐在一邊等拐子劉他們回來。


    直到第二天傍晚,拐子劉和王大花才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兩個人一邊大口的扒著飯,一邊說出了他們這幾天的經曆。


    兩人先把之前毛剛提供的周圍的寺廟道觀走了一圈,發現都是些小廟破觀,雖然有點香火,但從辦一場地道法事的角度來看,這些地方連法器都湊不齊,禿了毛的拂塵和都快敲穿了的木魚倒是不少。


    兩人無奈之下想起了王二牛曾經說過的一個事,這位地保當初也是在準備去新民縣的路上遇到了那位老道,然後老道又給介紹了那位大和尚,兩位世外高人都是衣冠楚楚寶相尊嚴,這才騙過了王二牛。當毛剛問他為什麽要往新民縣方向走的時候,王二牛提到了一個叫臥佛寺的地方,傳說曾經有位得道高僧在寺內苦修百餘年之後肉身成佛,數百年來橫臥榻上金身不腐,所以才得名臥佛寺。這個寺廟可以說遠近聞名,香火鼎盛,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大寺,據說張麻子都曾經來參拜過多次。


    當初毛剛他們先查的就是這個臥佛寺,寺廟裏的方丈和尚也非常配合,不光讓管事僧人取出了名冊給他看,甚至還把符合描述的僧人們悉數叫出,站成兩排讓毛剛和王二牛他們一一辨認,可王二牛看遍了上百個大小和尚,也沒發現有一個眼熟的,毛剛等人這才作罷。


    現在拐子劉和王大花把周邊小地方轉了個遍也沒有收獲,無奈之下也隻能再去這臥佛寺想想辦法。


    兩人進了廟門,先在大雄寶殿上了高香,然後徑直去找知事僧,說有事相求見方丈。


    知事僧見兩個人的打扮既不是兵也不像民,眉宇之間帶著一股狠戾之色,立刻反應過來這倆都是所謂的江湖中人,當下雙手合十“不知二位施主找方丈有何事?”


    拐子劉恭恭敬敬的還了個禮“鄉野村夫,一事不明,想請貴寺方丈指點一二。”


    知事僧不為所動“還請兩位施主先說說是何事,方丈研習經文,不太方便見客。”


    拐子劉輕輕一笑,低聲說了四個字“七寶袈裟。”


    知事僧的臉色立刻變了,後退一步,也顧不上什麽禮法了,指著拐子劉問道“你們,你們是什麽人?”


    王大花陰著臉往前邁了一步“這事你管了管不了?管不了就帶我們見方丈!”


    知事僧臉色慘白,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拐子劉笑眯眯的說道“大和尚放心,我們來這裏沒有惡意。”


    知事僧輕歎了一聲,甩了甩袖子“你們跟我來吧。”說罷,轉身向後院走去


    拐子劉和王大花對視一眼,偷偷一笑,快步跟在他身後。可憐這知事僧,他哪知道這倆人純屬玩詐的呢?自從幾百年前唐玄奘取經回來,要是廟裏沒件七寶袈裟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名寺,尤其臥佛寺這種供著金身的地方,除了七寶袈裟之外還有什麽九環錫杖,這已經成了所謂名寺的標配。其實按照嚴格的規矩來說,不同級別有不同的配備,不是哪位高僧都可以持九環錫杖披七寶袈裟的。但老百姓不懂這個,他們希望自己每日參拜的這位聖僧是具有最高法力的,所以即便有人懂,也會故意的忽略掉這些細節。而作為寺廟僧眾來說,他們的心理就更複雜了,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隻要進了這種寺廟說這種話,基本不會有問題。就算有,拐子劉下麵也有錫杖、缽盂等等一串法器等著呢,根本不怕這和尚不上鉤。


    三人沿著大殿一路後行,穿過兩進院子之後又過了一排僧舍,終於到了一間不起眼的小院門前停了下來。知事僧對這二人微微一禮“二位稍候,我去通報一聲。”說罷他轉身推門而入,片刻之後轉身出來,衝著兩人又是一禮“二位請進,方丈有請。”


    拐子劉衝他一笑,帶著王大花邁步而入。


    小院不大,左手邊有套石桌石椅,右手邊是棵不知名的樹,正對麵就是禪房,禪房的門口站著一位高大的老僧人。


    本以為一寺方丈怎麽也得有點氣度和架子,結果沒想到還沒等拐子劉張口,那大和尚已經幾步迎了上來,雙手抓住拐子劉的手,開口說道“這位英雄,你們知道七寶袈裟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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