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發難的是聚炎黒砂,離著深溝最近的一個士兵突然變成了一個人形火球,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摔倒在地,一邊發出慘厲的哀嚎聲,一邊盡力的伸直胳膊向旁邊的人求救。周圍的士兵們見識過了之前的情形,現在根本沒有人敢伸手去救他,大家都在驚恐的看著他,而腳下卻不由自主的往後退著,希望遠離這可怕的地方。


    可好景不長,第二個火球和第三個火球幾乎同時在人群中炸開。這兩個火球成了真正終結生命的死神。除了離得遠的少數幾個之外,之前聚攏在一起的八九個士兵幾乎在轉瞬之間被燒成了一片,濃烈的黑煙不斷從他們的鼻孔和嘴巴裏冒出。下一刻,赤紅的火苗就覆蓋了他們的全身。因為火勢太過猛烈,一些士兵根本來不及發出慘叫,隻是反射一般的抽動著。這些人越來越分散,都在玩命的要逃開這個可怕的地方,可四處逃散的結果則更為可怕,火苗終於落到了溝底,那聚炎黒砂被徹底引燃了,一個火球衝天而起,滾滾的火浪湧出了地溝,直接把還在掙紮著的人形火把燒成了一片焦黑的屍骸。


    煉獄一般的景象讓其他士兵們不斷後退著,無意識的,他們越來越接近另外一邊的地溝,隨著一個士兵不知何故倒黴的摔進了地溝,那雖然遲鈍但威力絲毫不弱於聚炎黒砂的寒魄白砂也爆發了。比起對麵那轟轟烈烈的場景,這邊的景象冷靜到了可怕,白色的冰花在地麵綻放,一條清晰的冰線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外圍蔓延出去。士兵們在十幾息的時間內被凍成了一個個冰塊,那惶恐、害怕、絕望的表情甚至都被極寒凍結在了他們的臉上。


    一冷一熱的兩股強大氣息在這地宮裏肆虐了很久才慢慢消逝,等柳家明他們從藏身的石堆後麵慢慢探出腦袋的時候,那陰陽魚周圍的景象堪稱是人間地獄。


    以陰陽魚為界,左半邊一片雪白,右半邊一片焦黑,雪白和焦黑各自足有一兩丈的範圍,在它們各自的領地之中是一片肅殺,將近二十具屍體以各種不同的姿態倒臥其中。


    柳家明剛想說什麽,身後突然傳來了手槍上膛的聲音,康思福右手平舉,把槍口對準了拐子劉的額頭,嘴裏恨恨的說道“我那個兄弟摔進那個溝裏,就是你搗的鬼吧?”


    拐子劉毫無懼色地點頭“是啊,是我幹的啊。”一邊說著,他一邊若無其事的擺弄了一下自己手裏的拐杖。


    “你!”康思福眼睛血紅,攥著手槍的手腕都有些微微顫抖,而他的手指也因為用力過度而讓指尖變得雪白。


    拐子劉很不屑的嗤笑一聲“當初下命令的可是你,在那之前我們也把結果告訴了康爺你。怎麽,康爺現在當完了婊子,還想把鍋甩了,給自己立個牌坊?我要是不來那一下,那白砂怎麽消耗掉?”


    拐子劉這句話說完,周圍幾個正在靠攏過來的士兵停下了腳步,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康思福,他們不敢相信這些事情並不是意外,而是在眼前這幾個人的計劃之中的。對於柳家明他們,這些士兵可以理解,畢竟這些人隻是合作而已,不會搶著去送命,甚至他們自己心裏都明白,這事一結束,柳家明這五個人就活不成了。


    可對於康思福,他們不理解。無論如何,康思福是孤兒營的長官,是一手把這些孤兒們撿回來養大的。別的不說,就單單說躺在那裏的十幾二十個兄弟,誰沒讓康老大打過屁股?誰沒讓康老大給敷過藥?誰沒讓康老大揪著耳朵吼過?


    可他們沒有怨言,每個人都知道康老大這是為自己好,在他們眼裏,康老大名為兄實為父,他的位置無可取代。可現在,這個如兄如父的人,竟然親手把那些兄弟害死了?而且他是知情的,他是故意的!


    康思福無力的垂下胳膊,慢慢的轉過身,衝著那群士兵中間一個領頭的喝到“趙五子,清點一下人數!”


    那個被點到名的趙五子下意識的立正站好,隨後轉過人開始清查人數。他甚至還多走了幾步,遙遙的衝著那黑白兩色的煉獄中間喊著,希望有人能回應他的喊話。原本就連毛剛手下那群警察都能在十幾息時間完成了的列隊報數,生生的讓這位精英士兵忙活了將近一刻鍾。


    這個過程中,康思福沒有催,他隻是低著頭站在那裏靜靜地等著。


    終於等所有士兵列成一排報數完成的時候,趙五子匯報的聲音是帶著哭腔的“報告長官!孤兒營參加行動士兵,現,僅餘七人!”


    康思福的身子晃了晃,那一把火和一陣冰足足奪走了二十一名孤兒營士兵的生命!二十一個奉他命令去挖溝、去鏟砂、去送死的士兵的命!


    這時拐子劉默默的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一邊拄著拐棍慢悠悠的往前走,一邊說道“走吧,讓你的人跟上,下麵還有很多活要幹呢。”


    拐子劉打頭,柳家明等人跟在身後,康思福則帶著他最後的八名士兵走在最後麵,這支隊伍沒人說話,氣氛壓抑的嚇人。


    走到了白色冰花的邊緣,拐子劉停了下來,低頭仔細的看著冰花沒有覆蓋到的裸|露地麵,地麵已經變成了了灰黑色,和之前那黑乎乎的比較,這顏色足足淡了一層下去。


    柳家明跟上來看了看,低聲問道“應該差不多了吧?”


    拐子劉點點頭答道“差不多了,這個辦法雖然最笨,但最有效果。估計張大帥應該也是想到了這一層。”


    柳家明聽的身子一顫,他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康思福。此時的康思福依然默不作聲,他的目光緩緩在地上那一片屍體上掃過,心裏有悲戚,也有兔死狐悲的感受。


    是他下令讓這些士兵送死的,在此之前,他想通了張大帥為什麽要讓他帶這麽多士兵來。目的隻有兩個字:消耗。


    對聚炎黒砂和寒魄白砂這兩種世間罕見的東西,他們沒有辦法處理。雖然二者相觸可以互相湮滅,但與此同時也會釋放出猛烈的毒氣,到啥時候毒氣也足以殺死他們所有人。那唯一的辦法,就是消耗掉它們,用人去消耗掉它們。


    這兩種東西自身還都算穩定,這就是為把它們從那陰陽魚台上鏟下來提供了機會,在鏟的過程中難免會有抖動和灑落,隻要有一粒黑砂或者白砂灑落在其中一個士兵的身上,那就足以引發其他所有黑砂或是白砂的反應。


    雖然地麵被滲入了油脂,可那有這二十幾個大活人消耗得快?而且那油脂在此刻也變成了助燃的良方,幫著一起把這黑砂和白砂消耗了個幹幹淨淨,尤其是當拐子劉射出一根金針讓那個倒黴的士兵掉落填滿白砂的地溝的時候,這種消耗達到了頂峰。


    康思福欲哭無淚,他不敢往深處想,他不想顛覆張大帥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孤兒營的士兵們看自己是亦兄亦父,自己看張大帥又何嚐不是呢?他不敢相信就是這個一手創建孤兒營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對自己來說堪比父親的人,這一次能親手把孤兒營這群苦孩子們送進地獄。可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無言以對。


    拐子劉試探著往裏走了幾步,站在了白色的地麵之上,過了好一會,確定安然無恙之後,他又轉身往另外一邊被聚炎黒砂焚燒過的地麵上走。如此來來回回走了十幾趟之後,拐子劉才伸手衝著站在外麵的眾人擺了擺手“行了,沒事了,進來吧。”


    康思福和他手下的士兵還有些遲疑,柳家明等人已經邁步走了進去,見柳家明都已經跨過地溝走到了陰陽魚旁邊,康思福才一咬牙跟了進去,快步追上了柳家明。


    拐子劉回頭衝著康思福咧了咧嘴,先用煙袋鍋小心翼翼的把殘留的一些砂粒撥到一邊,然後猛然舉起手裏的拐杖,衝著那空蕩蕩的龜甲砸了下去。那神奇的龜甲雖然能隔開聚炎黒砂和寒魄白砂,但自身卻脆弱的很,被拐子劉這麽一砸,登時裂開了幾條紋路。


    “就這麽砸?”王大花一看這事就來勁,得到拐子劉肯定的回答之後,他也興衝衝的從背袋裏摸出了一把斧子,雖然隻有一隻手,但他依然興衝衝的揮起斧子重重的劈砍著龜甲。


    柳家明則和毛剛兩人一人一遍的把劈開的龜甲往邊上推,尤其小心的注意著那些存留的黑砂和白砂,這些東西積少成多的話,也是能要人命的。


    看幾人忙活了一會都安然無恙,康思福這才帶人上來幫忙。有了他們的幫助,進度驟然快了很多,差不多有三刻鍾的時間,這大片的龜甲就被開出了一條路出來,直通中間的那個神秘洞口。


    拐子劉放下手裏的拐杖,抬起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輕輕吐了口氣,開口說道“行了,這千年鎖龍大陣的真正秘密就在眼前了,到底結果如何,一會就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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