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明站在盤錦城的城頭上,看著遠去的火車頭一言不發。胡婉秋站在一邊,輕輕握住柳家明的手,輕聲問道“你還在擔心什麽?”


    柳家明略帶一絲苦笑的輕聲答道“我在擔心日本人的速度夠不夠快,還擔心劉大哥和王大花他們~~”


    “好人有好報的,放心吧。”胡婉秋輕聲安慰著。


    柳家明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報應這種事,誰知道呢?都說正義不會缺席,可它準時來過幾次?有些事,還得是有點把握才好啊。”說到這裏,柳家明歎了口氣“隻是現在,卻不在我的把握之中了。他若逃了,便是天命啊。天不亡他,我也無可奈何。”


    正在此時,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傳令兵氣喘籲籲的跑過來,隔著老遠喊道“柳先生,少帥請您馬上下去一趟,他說您那個電報,人家給回複了。”


    柳家明一聽,整個人立刻緊繃起來,囑咐胡婉秋先回住處之後,自己三步並作兩步的跟著傳令兵衝下了城牆。他隻給一個人發過電報,那就是岸田少將。電報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張大帥一行人所乘坐的火車路線和速度。這不是一次簡單的通報情報,更是一種示弱和示好。柳家明相信岸田少將會給一個令他滿意的答複,但隻有真真正正把那張紙攥在手裏,他的心裏才能踏實,他的計劃才能成功!


    在柳家明的設計之下,日本人一直以為自己被張大帥打了個措手不及,兩名將校級軍官傷亡,二十餘名士兵受傷,最高指揮官躲到了駐華陸軍總部!這是奉天日軍的恥辱,讓奉天日軍成了整個駐華日軍的笑柄!


    可中國兵法早就說過“料敵機先”這四個字,雖然之前已經有過種種不敬的行為,但這次“張大帥”突如其來的動作還是讓奉天日軍吃了大虧。情報網絡的缺失,情報收集上的延遲,包括對張大帥的監管不力,這一樁樁一條條的罪狀壓的坐陣第一線的岸田少將喘不過氣來。他現在最想要的就是報複!不惜一切代價的報複!損失的軍官要補充,損失的兵員要補充,但最需要挽回,就是日本陸軍的聲譽,奉天日軍的臉麵!


    當收到柳家明以張元龍名義發來的電報之後,岸田少將沒有衝動。最近吃了太多虧了,他有點怕。如果按照這封電報上通報的時間和線路,他不敢說能把張大帥活捉回來,至少不會讓他那麽輕輕鬆鬆的跑進關內!更何況在岸田少將的意識中,張大帥做的不僅僅是背叛的帝國,更重要的是他搶走了帝國的要拿到的秘寶!五件千年的秘寶!這是絕對不可以原諒的!


    可他心裏有點虛,岸田心裏害怕啊。輕信了田中由紀夫的柳中將軍已經變成了一具插滿木屑的屍體,對張大帥還抱有一絲希望的羽田少將此時身上纏滿了繃帶,麵對這封張大帥的親兒子發來的電報,自己該不該信?


    岸田少將想來想去,想到了一個辦法:開會。


    從古至今,想要推脫責任的一個最好的辦法,就是開會。


    十幾個校級軍官圍坐一圈,受傷的羽田少將也被請來坐在了桌旁。等眾人把電報文稿傳閱一圈後,岸田少將開口問道“各位覺得如何?會不會有圈套?”


    一群軍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竟是沒人敢開口說話,不由自主的把目光都看向了羽田少將。現場參會的除了岸田少將就是他的軍銜最高,本身又是參謀次長,自然有先發言的權利和義務。


    羽田少將輕歎了一聲,緩緩開口說道“我對張大帥已經失去了任何希望和信任,這次他兒子發來這樣的電文,我想我們還是要先分析一下他的動機,才好做出判斷。”


    “廢話!”岸田少將心裏暗罵“老子要是知道動機,還找你們討論個屁?”他極力克製著臉上的神色,對在坐所有軍官說道“大家也都說說吧。”


    上司下了命令,下麵的怎麽敢不聽?不過既然羽田將軍說出那麽不負責任的話,其他人自然也就知道了應該怎麽辦,於是各種不著邊際的廢話開始源源不斷的從軍官們嘴裏吐出,每個人至少都說了幾十上百句,可歸納起來就隻有一句“岸田少將,您是現在的指揮官,您看著辦吧。”


    正當岸田少將惱羞成怒要拍桌子罵街的時候,一個參謀突然悠悠的說了一句話“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先要分析一下張少帥這個人?”


    岸田少將眼前猛然一亮,他循聲看向那個說話的參謀,那是之前柳中將軍的部下黑澤中尉,他專門負責收集張元龍的情報,自己怎麽把他給忘了?


    “黑澤君,請說一下你對張元龍的分析?”岸田少將的語氣中都帶上了一絲懇求


    黑澤中尉年紀不大,像個剛畢業不久的軍校學生,見岸田少將這麽問他,一桌子高級軍官都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竟然還有點不好意思,緩了口氣才怯生生的說道“在下奉柳中將軍命令,收集了張元龍少帥多年以來的資料,最終發現,這個人不值得分析。”


    “不值得分析什麽意思?”岸田少將皺起了眉頭,心裏有點惱火,你之前還說要分析一下這個人,現在又說不值得分析?這是什麽意思?


    見岸田少將神情有異,黑澤中尉立刻明白是長官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說道“閣下,我說的不值得分析,是在戰略層麵上不值得。這個人膽小怕事不學無術,卻又心高氣傲貪慕虛榮。通過追求榮華富貴來掩飾自己之前曾經沿街乞討的經曆,完全沒有他父親那種銳氣和能力。所以從我們情報機關內部來看,這個人根本不值得分析。”


    “黑澤君,你說了這麽多,到底是什麽意思?”岸田少將心裏還有點不爽,他要的答案是能不能判斷著情報的真假,不是張元龍這個人怎麽吃喝玩樂!


    黑澤中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咬了咬牙說道“屬下認為,這個情報應該不是張元龍敢發或著能發出來的,以他的能力和智慧,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所以我想,張元龍的身邊應該有高人指點,通過向我們出賣他的父親,來實現自己榮華富貴的夢想。”


    岸田少將的眉頭皺了起來,他覺得黑澤中尉說的極其有道理。張元龍出賣自己父親有什麽好處?或者說什麽好處才能讓他出賣自己的父親?最近幾天事情突發,自己來不及去思考這些事情,但現在聽完黑澤中尉的話,靜下心來想一想


    ,張元龍要的不就是大帥這個名頭和寶座麽?


    換個角度來想,張大帥這次出逃,不僅僅是攜帶了五件秘寶,他還背負著奉天日軍的恥辱和一位將軍的性命。不管真假,自己能讓他逃出去麽?一旦他進了關內,那想再找到他,無異於大海撈針了。這個恥辱會讓自己背負一輩子!


    反正都要攔截,既然有個情報,為什麽不試試?!至於張元龍,自己怕他麽?張大帥的主力部隊現在七零八落,給他個大帥頭銜怎麽了?不過是個頭銜罷了,比起他爹當年的實力,差了不止十倍!想要滅他?哼!易如反掌!


    想到這裏,岸田少將猛的一拍桌子,揚聲喝道“各位!我命令!”


    所有軍官應聲而起,筆直站立在周邊,眼睛直視岸田少將。


    岸田少將深吸一口氣,朗聲說道“照此情報,執行攔截計劃!參謀部立刻按照此情報上的速度和路線標注出適合攔截的位置和攔截計劃,其餘作戰部隊進入戰時準備,隨時準備出發!”


    “遵命!”十幾個軍官齊聲回複。


    柳家明手裏握著的,就是岸田少將給他們的回電,內容也很簡單,隻寫了六個字“桃樹溝,桃樹橋。”


    柳家明在巨大的地圖上找到了那個叫桃樹溝的地方,它是進關鐵路的必經之地,鐵路線在這裏橫跨一座叫做桃樹橋的地方,按照電文的意思,岸田少將是要在這裏動手,這裏也是進關之前最後一個可以動手的地方了。


    看著地圖上那細細的河流,柳家明心裏不斷計算著火車的速度和路線,他心裏有一點隱隱的擔憂,本以為當天就能收到回複的電報,竟然被生生拖了一整夜。雖然刻意更改了路線,也刻意關照了司機,可按照現在的速度和時間來看,日本人真的來得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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