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透過卡布奇諾色的玻璃窗細細地篩進室內,完美地揉和了漫流在每一個角落的音符,讓人猶如身處在義大利一間優閑而浪漫的鄉間咖啡廳中。


    倏地,一聲超高分貝的鬼叫驀地壓過優美的旋律——


    “什麽?!”


    “噓!小聲點。”允言睇了老友一眼,連忙叮囑道。


    哎哎哎,果然,他就知道阿鳴會出現這種誇張的反應。


    阿鳴翻翻白眼,很努力的壓低震驚的聲調,“你幾時交了女朋友的?為什麽我都不知道?枉費我們二十多年的交情,你居然這麽神秘,已經好到要搬到你家去住才跟我說——”


    他飛快打斷老友打開話匣子就停不了的碎碎念神功,“我現在不是跟你說了嗎?你還念個什麽勁?”


    “我……”阿鳴不敢告訴他,他的親親老婆準備了一長串名單要介紹給他,甚至已經聯絡好了七、八個。


    “本來也沒什麽,大家隻是朋友,所以就沒跟你說,但是……”允言說得煞有介事,卻又含糊不清。“哎,你也知道的,這種事就是發生得很突然,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像當初你跟小咪還不是莫名其妙就變成一對了……”


    說著說著,他不禁想起了那個即將擔任老板娘一職的女子。


    坦白說,她是挺漂亮的,而且不像他過去認識的女孩子那般好似沒有一點自己的個性,隻以他為天為地,軟趴趴得像一團麻薯,問什麽都隻會說沒意見、隨便、都可以、你覺得好就行了。


    他一點都不喜歡那種沒個性、隻會乖乖在家等待的女子,跟個影子有什麽差別?


    像她那樣就不錯,感覺得到她的強烈生命力,閑著沒事也能與她鬥鬥嘴。


    想著想著,他的唇不由得略略揚起。泛起了一絲笑意。


    有她在身旁,日子應該會很有意思。


    阿鳴聽得一愣一愣的,原先的懷疑也在看見他眼中閃爍的熠熠光芒後逐漸褪去,那種帶著微笑出神的模樣,隻有戀愛的人才會有。


    隻是,到底從何時開始的?


    前兩天他不是還在勸他認真找個女朋友嗎?


    “鳴,你在發什麽呆?”


    “沒有哇。”阿鳴笑了笑,娃娃臉更覺得年輕。


    “對了,那就交給你了。”允言很快樂的拍拍他的肩,順手遞給他一張紙條,“這是她的電話和住址。”


    阿鳴跳了起來,瞪著圓滾滾的眼,拒絕收下紙條,“什麽交給我?”


    “搬家啊!”他說得輕鬆。


    “你叫我?!”


    “嗯啊。”他答得毫不猶豫。


    阿鳴急忙解開襯衫袖扣,翻卷起袖子,指著白泡泡幼綿綿的細手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而且自從上回被小咪她爹砍了那一刀,連出力都不太行,你還叫我搬?!反正你家錢多得像海一樣,直接叫搬家公司弄一弄就好了,連這個錢也要省。”


    看著老友細瘦的臂膀,允言忍不住的笑,“又不是叫你搬,是要你找搬家公司,你隻負責幫我把女朋友安全送過來就好。”


    “喔。是這樣子喔,這還差不多一點……”阿鳴把袖子拉下扣好,嘴裏還叨念個沒完,“不早說,害我嚇一跳,以為你打算讓我這隻手都廢了才高興……”


    “我都想好了,你不是說想再帶小咪出國的嗎?搬完就放你一星期假出去玩,算是公司的福利。”


    阿鳴一聽之下是笑得合不攏嘴,一把搶過他拿在手上的紙條,那顆心卻已經自動地先飛到了鄰近的熱帶國度,沙灘、藍天、啤酒、美麗的老婆……說不定等回到台灣,他已經再次“做人”成功了,嘻!


    允言也是笑咪咪的,他隻要在家等著她搬來,什麽都不用做就一切搞定。


    以後再也不會有煩人的吳浼莉,哇哈哈哈!


    兩個男人在心底默默撥打著如意算盤,各自覺得自己占了便宜而對笑著。


    “那就交給你了。”


    “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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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


    清晨五點,天才微微透著亮度,仍是呈現一片灰蒙蒙,吵人的鬧鍾卻在此刻響起,打斷了床上人兒正作著的美夢。


    鈴——鈴——


    被窩裏的人動了動,未了,還是忍受不住刺耳的尖銳聲音,伸長了藕臂,“啪”地一聲切掉了可怕嘈雜的鈴聲,然後縮回薄被裏。


    寧靜與安詳重新回到房間內,隻聽得見熟睡之人均勻的呼吸聲,與鬧鍾指針移動的滴答聲。


    可惜,這份寂靜並不長久,床上的人才剛進入夢鄉,手機響了起來。


    她掙紮了會兒,還是苦著一張臉抓出藏在枕頭下的手機,雙眼迷蒙的按下通話鈕,聲音顯得軟弱無力,“喂……”


    聽筒那端傳來輕快的男音。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擾人清夢。“哈噦!早安,準備好了沒?”


    於蓮怔了怔,想起昨天聯絡好的事,倏地翻坐起,精神也來了。


    他是孫允言找來幫她搬家的朋友,約好今天早上正點半,據他說隻有這個時辰是適合搬遷的吉時。


    shit!


    早上五點半!哪個白癡會選在這種時間搬家的?


    吉個大頭鬼啦!


    她從來都不信那套鬼神迷信之說,但又不方便與對方爭辯,隻得依著他。


    “哈羅!還在嗎?”電話那頭懷疑的敲了敲。


    “在在在。”


    她抓起棉被蹭了蹭又放下,打開電燈,房間突然大放光亮,她不適應的半眯著眼,“刷”地一聲把窗簾拉開,順手開了窗,好讓房裏空氣流通,散去那令人昏昏欲睡的空氣,再按下音響,但不敢開太大聲,熱鬧的舞曲努力的喚醒尚沉睡的細胞一起扭動。


    “嗬嗬!你那邊好多聲音!”


    於蓮隻能苦笑,“是啊。”


    那是因為她快睡著了!若是沒有這些聲音,她隨時會無意識的倒回床上呼呼入睡,八個小時後再見。


    唔……好想鑽回被窩裏……好想抱著她可愛的布丁狗再睡一下……真的,隻要再一下下……再一下下……再一下下下就好了……真的……


    “都準備好了嗎?”對方用一種出奇快樂的音調問道。


    才早上五點多……他不想睡嗎?


    於蓮扯扯嘴角,瞄了眼房間,除了幾樣家具外,隻有幾個紙箱堆在牆邊。“差不多了。”


    “太好了!”他的聲音聽起來越顯快樂。“我再五分鍾就到了。”


    他到底在興奮什麽啊?


    “嗯,待會見。”


    關掉手機,於蓮打起精神,動作俐落的盥洗更衣,再把最後幾樣小東西也收好,環顧著小房間,眼中卻無半點眷戀。


    呼——終於要離開這裏了。


    舊到不能再舊的公寓、小到不能再小的房間、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幾樣必要家具,甚至是浴室都得與另外七、八個女子共用,還有門禁……


    但是,便宜呀!


    畢業必須搬離宿舍,找了一個多月,這是唯一一個她能負擔的地方。


    不知道接下來她要搬到哪去?


    她不由得想著這個問題,並在心中幻想著新家的模樣。


    看那個姓孫的那麽有錢的樣子,出手也不吝嗇,應該不會讓她住得太簡陋吧?


    想像中,新家應該很寬敞,窗明幾淨,環境清幽,裝潢高雅,說不定還有傭人供她使喚呢!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笑了,一大清早起床的不甘願也消失了些。


    懷著期待,她笑嗬嗬的下樓開門,一輛大貨車已等在外頭,還有個長得一張娃娃臉的男子笑咪咪的望著她。


    “叫我阿鳴吧,我跟允言是小學同學。”


    不用他多說,光憑他臉上陽光般的溫暖笑容,於蓮也能一眼認出這個人就是電話中快樂得不像話的人。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怎麽還能這樣……天真無邪呢?真怪。


    她朝他微微一笑,還未介紹自己,他又說話了。


    “來,我們動作快,七點之前得全搬好,黃曆上說那個時辰不錯。”


    呃,又是黃曆,又是時辰……


    在阿鳴催促下,四名工人飛快的把她原本就不多的家當全搬上車,她也被趕鴨子上架似的坐上他的房車,朝新居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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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鳴開車開得很穩,寬敞的道路難得的不擁擠,安靜得像是來到一個陌生的國度,配合著適度的冷氣、柔柔的音樂,於蓮好不容易趕跑的瞌睡蟲全回來了,眼皮重得快睜不開,意識也逐漸模糊……


    “啊!”


    突如其來的慘烈叫聲令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她嚇了一跳,瞪大了眼,有些驚惶的左右張望後問:“發生什麽事?”


    阿鳴漾起個無害的開朗笑意,“差點忘了,我老婆怕你顧著搬家沒吃東西,幫你準備了一份早餐。”


    於蓮接過袋子,保鮮盒中的三明治仍微溫,一旁的保溫瓶有著濃濃的咖啡香,另外還有一小盒切好的水果。


    “我老婆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照我的早餐多做了一份,希望還合你的口味。”他側過臉,笑眯了眼。


    抱著保溫瓶,她不禁有些莫名的感動,一顆心也軟了下來。


    吃著營養滿分的三明治,也不知為什麽,心底浮現個念頭,若有一天,有個男人願意為她做早餐,她就嫁給他。


    如果有那樣的男人,如果那樣的男人肯這麽待她,如果嫁給那樣的男人,就算隻有一年、一個月,甚至是一天,她也不枉到塵世走一遭了。


    會有嗎?會有個男人這樣疼惜她嗎?


    她清楚自己的個性並不是多數男人心中的理想老婆,她太拗太倔,又不肯屈居下風,凡事定要與人爭得頭破血流,就算做錯了也無法低頭認錯。與她這種人相處,需要很大的忍耐力吧!


    偏偏她不太喜歡那種什麽都讓她的男人,追求者對她越好,越是無怨無悔的付出,她就越是想逃跑,習慣性的想躲開明明沒什麽好挑剔的對象。一她忍不住苦笑,分明是犯賤嘛!


    可換個角度想,會不會是她根本還沒遇到足以令她心動的男人呢?


    其實她的要求也不是特別嚴苛啊!對方不用長得很帥,呃……當然,如果長得帥是最好了;對方不用太有錢,這個……如果有錢是不錯啦;對方不用對她太好,嗯……對她好也沒什麽好嫌的……


    唉!真是複雜!


    於蓮正胡思亂想的同時,車子已停了下來,停在一棟台北市出了名的高級住宅大樓前。


    “到了。”阿鳴朝她微笑點頭,跟著撥電話叫老友下樓。


    她下了車,心底默默的想著,這就是她今後要住的地方……


    正發著愣,一名身著昂貴服飾的中年女人與她撞了一下,若要追究孰是孰非,大部分的過錯是在對方身上,畢竟於蓮就這麽站著連動也沒動。


    於蓮直覺的望向她,唇邊漾起一抹笑,雖不是她的錯,也打算先道歉。


    以和為貴嘛!第一天搬來,討個好彩頭。


    阿呀呀!她幾時也來這一套了?什麽良辰、吉時、好彩頭的,莫非是與那個無害的男人接觸沒多久就他傳染了?


    但對方可不這麽想,明明是自己先撞了人,卻回眸很不客氣的朝她上下瞄了瞄,鄙夷的撇撇嘴,然後狠狠地瞪了一眼,踩著美麗的高跟鞋,三兩步即上了早在一旁等候的高級轎車呼嘯而去。


    於蓮從不是好欺負的女人,可此時,她懶得同那女人一般見識,沒那個精神也沒那個時問,冷笑了聲便作罷。


    她現在隻想快點搬完跳上床補眠。


    隻是,不與她一般見識,不代表不能詛咒她,更不表示不能在心底幻想自己做個草人紮針泄憤。


    人在做,天在看,似那種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自有老天保佑叫她走路扭到、開車撞到、喝水嗆到、吃飯噎到、睡覺落枕。


    哈!


    那抹開心的笑容看在阿鳴眼底,卻誤會了,以為是她的脾氣好,還暗暗的為老友找到個如此美麗溫柔的女友開心。


    他朝她又笑了笑,“二十五樓。”


    “嗯?”於蓮回過神,卻沒聽清楚他說的話。


    “你要搬去二十五樓。”


    她抬起頭,看著似是高聳人天的華廈,驀地,覺得自己好渺小。


    將視線挪下,寬大氣派的大門、管理森嚴的守衛,以及在此出入的政商名流。


    她真的要住在這個地方嗎?


    隱約有些擔憂在胸口擴散開,雖說她膽子很大,可到了陌生的環境,仍舊難免有些不安。


    “啊,他下來了。”阿鳴笑咪咪的,且有越來越開心的趨勢。“你們聊,我去叫工人搬了。”


    哇哈哈哈!半小時內搬上樓,剛好趕得及九點的飛機!


    “嗯,謝謝。”於蓮有禮的對他再次微笑後,腳跟一旋,看見允言走出了大廳,朝他們慢慢的接近。


    他一身輕便舒服的服裝,鬆鬆的七分褲、寬寬的t恤,臉上有著新生未刮的胡碴、一頭微亂的發。眼睛微腫,似是快睜不開,右頰上甚至還有兩道壓痕。


    簡單的說,他看起來就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尤其是那兩個接連的嗬欠,更是印證了她的想法。


    等等,他也住這?!


    眼珠轉了一圈,眉心一蹙,她兩手環於胸前,長腿三步並成兩步,急忙走到他身旁,把他拉到一邊的花圃前,“喂喂喂!”


    允言又打了個嗬欠,伸伸懶腰,有氣無力的開口,“做什麽?”


    哼!他隻說要阿鳴今天幫忙她搬家,他這麽早來做什麽?才六點多耶!


    難得的休假日,本來打算睡覺睡到自然醒——就算不能自然醒,好歹比平常多睡幾個小時也爽。


    現在,全完啦!


    一旦醒來,他就再也睡不著了。隻會全身都很不舒服。一肚子無明火而已。


    沒錯,他就是那種有點起床氣的人。


    於蓮挑起一邊的眉,“帥哥,你住這?”


    “嗯。”廢話,這是他家,他當然住這!


    “那我也要搬來這?”她的眉挑得更高了。


    “嗯。”他打了個嗬欠,眼皮不自覺地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好想睡覺喔……好想窩回床上……睡到天翻地覆、睡到天黑又亮……


    正當他進入半睡眠狀態,精神恍惚之際,她驀地使出佛山無影腳,重重地、準確地踹上他的小腿脛骨。


    “哇靠!”冷不防被踹了這一下,允言鬼叫了聲,抱著小腿直跳,整張俊臉皺成色於,瞌睡蟲也全跑光了。


    聞聲,阿鳴瞄了眼,忍不住泛起笑意,覺得這對情侶相處挺有趣的。他轉回頭,繼續指揮著工人,嘴裏不停地催促著。


    於蓮站成三七步,雙手叉腰,媚眼半眯,很愉快的看著好戲。


    允言把腳跨在花圃上,定睛一看,小腿已有一大塊**與淤青。


    他的起床氣在此時爆發,很努力壓低了音量仍能感覺到他明顯的怒氣,以免被老友聽見惹麻煩。“喂!你發什麽神經?”


    她高高的仰起下巴,看似挑釁不羈,“我才想問你到底搞什麽鬼!”


    好咩好咩。她承認,她不完全是因為他扛上了才擺出這副姿態,最主要的因素是——他太高了。


    她一百六十七公分再加上鞋子的高度,從來都不會矮人一截,但站在他身旁,她卻不得不抬起頭來,因為,她隻到他的肩膀多一些而已。


    原來他有這麽高啊!


    “我怎麽了?”允言凶惡的瞪向她。


    脖子抬久了會累會酸,於蓮索性站上了花圃,多了七十公分後,終於可以居高臨下的瞪著他。


    看見她如此孩子氣的舉動,他忍不住覺得好笑,都幾歲的人了,還這個樣子。


    “你笑什麽?”她鼓起兩腮,眉毛挑得半天高,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嘟起,表情生動可愛的質問著他。


    “我笑不笑又關你什麽事了?”他又好氣又好笑的翻翻白眼,“我顏麵神經失調不行嗎?”


    明知他是胡說,但也讓她將本來擬好要罵他的話暫時收了起來,掩著嘴直笑。


    顏麵神經失調!


    虧他想得出來!


    允言擺出一副“我們需要好好談談”的姿勢,朝她勾勾手指,“喂,女人,我還沒問你為什麽沒事亂踹人,你卻惡人先告狀?”話語中已不帶有怒氣,純粹是討論。


    這就是他最大的優點——不記仇。


    隻可惜。於蓮最大的缺點就是記仇。


    被他這一說,於蓮反射性的武裝起自己,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的鼻子,凶巴巴的說:“什麽惡人先告狀?我看是你吧。”


    “我怎麽了?”沒睡飽已經很可憐了,還被她暗中偷襲,腳都淤青了,她有什麽好生氣的?


    “我明明再三跟你確認過,我的工作隻是假扮你的女朋友而已,怎麽現在變成要跟你住在一起了?”被欺騙的感覺,讓她胸口鬱積了一口氣,怎麽都吐不出來,渾身很不舒服。


    他苦笑了聲,原來他就是因為這點被踹的,真無辜。


    “住在一起又不是住在同一個房間,你那麽緊張做什麽?”


    “啊……”於蓮頓時說不出話反駁。


    是啊,住在一個屋簷下,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瞄瞄小腿的淤青,允言臉色實在好看不起來,忍不住念了幾句,“這麽大一塊要多久才會散掉啊,萬一被老媽看到,她一定又大驚小怪要我搬回家了……”


    於蓮雖然脾氣硬、個性倔,但好歹是個有良心的人,也知道是自己魯莽了,剛想陪笑臉,但她轉念一想,臉又沉了下去。


    看著她臉上變換表情速度驚人,他不禁覺得好笑,“女人。你又怎麽了?一會兒笑,一會兒生氣,小心老得快喔!”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又凶了起來,指著他咄咄逼人道:“喂,我越想越不對,你隻怪我踹人,但你當初也沒跟我說要住在你家啊!又怎麽能怪我誤會?你也不想想我年輕貌美、身材火辣,我哪知道你會不會心存邪念?現在外頭壞人多,有些人就愛找年輕美眉下手,說什麽吃幼齒補眼睛……我當然要保護自己呀!總不能等吃了虧才在那邊哭哭啼啼,就算哭瞎了眼又有個屁用!”


    聽見自己的品德被她這樣無故汙蔑,允言也惱火了。


    他雖不是什麽好人好事代表,可也從來不會去占人便宜,更不會去欺負老弱婦孺,怎能這樣指責他呢?


    剛開始是生氣,但隨後想了想,她語氣是差了點、臉色是臭了點、態度是惡劣了點,可分析起來,倒也沒說錯呀!


    女人本來就該學著如何保護自己,尤其是隻身在外的女人。


    思緒轉了圈後,他的氣也消了。心平氣和道:“一開始沒跟你說清楚,是我的疏忽,對不起。”


    本來還打算罵他個狗血淋頭,哪知道他會認錯,於蓮反倒愣住了,半晌才聳聳肩,跳下花圃,“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的道歉了,我就大發慈悲的原諒你。”


    她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思考邏輯所能理解的範圍,讓他不由得怔住了,這女人怎麽能這樣囂張?


    “女人,我都道歉了,那……”他挑挑眉,指指自己還跨在花圃上的小腿。


    她當然知道他是在說什麽,隻是,方才她才劈哩啪啦的罵人,現在要她低頭,一時之間,她還真無法調適。


    該不該道歉?


    於蓮內心掙紮著,拉不下臉,可他都已經先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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