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好想哭……


    這次,想哭的不是石培峻,而是姚翠娘了。


    她的醉月樓真是多災多難啊!


    白菱也真夠“爭氣”,隨隨便便的連胭脂都沒抹,懶洋洋勉為其難的坐上了花舫,躲在簾後,臉也沒露,竟也當上了花國狀元。


    這下子,姚翠娘真是欲哭無淚。


    “翠娘,你怎麽了?”石培峻坐在旁邊,已經看她歎了三百五十七聲氣了,這才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唉——”姚翠娘的回答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


    三百五十八……就算他的翠娘吐氣如蘭,即使蛾眉微蹙、眼波含愁也一樣美得教他臉紅心跳,可是他沒那個耐心在旁邊數她的歎氣聲,卻不曉得她心中的哀怨從何而來。


    再怎麽說,他好歹可是個男人,要是放自己的女人在那兒哀聲歎氣、愁眉苦臉,卻一點也不在意,那就太混蛋了。


    “翠娘……”石培峻再次出口催問。


    “你就別問啦……我正煩著呢!”推開石培峻伸過來要摟住她的手,姚翠娘一反常態的推了開來。


    啊啊!翠娘居然把他推開了……深受打擊的石培峻可以肯定翠娘煩惱的鐵定是很大條的事情,而且一定大條到自己無法解決。


    既然如此,要不要繼續問下去呢?


    “哎,翠娘,你這麽悶在心裏頭也不是辦法,不如說出來聽聽吧!”既然聽和不聽都不能解決,那至少其中的一個選擇還能喂飽自己的好奇心。


    瞟了他一眼,姚翠娘重重的歎了第三百五十九聲氣。“我在煩惱礙…”


    “每個人都曉得你在煩惱,你到底在煩什麽?”


    “白菱就這麽中了花國狀元,我該怎麽辦呀?白菱該怎麽辦呀?醉月樓又該怎麽辦呀?”


    這就奇怪了,那些一中了榜眼、探花的青樓妓院,哪家不是張燈結彩掛紅布條,慶祝宣揚得惟恐有人不知,隻差沒打折優待了,怎麽這個花國狀元的鴇嬤嬤卻比那些個敬陪末座的還要沮喪萬分?“這有什麽好煩惱的呀?喜事一樁不是嗎……”


    “笨石頭,你忘啦,我之前是怎麽跟九王爺說的?我說隻有花國狀元配得上他,那現在呢?咱們白菱還真的就中了花國狀元……”原先的一股怒氣,馬上又蒸發得無影無蹤。泄氣的趴在桌上,姚翠娘比起那癆病在身卻又老愛尋花問柳、縱欲無度的城南李少爺還要沒力。


    啊喔!對哦……搔了搔腦袋,石培峻無奈的想起當日翠娘與九王爺的對話。


    “那怎麽辦?”


    “知道怎麽辦的話,我還有什麽好煩惱的啊?”


    所以,原本一個人煩惱的姚翠娘,就多了一個石培峻陪她愁眉苦臉。


    “姚姐!”一個丫環從門外匆匆跑進屋,手上還拿著掃把。愣愣的望著托腮發愁的老板娘和護衛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急急忙忙的原因。“姚姐啊!外頭有幾名官差,往咱們醉月樓過來啦!”


    官差?


    姚翠娘驚跳起身,正好迎接行至門口的數名官差。


    完啦!肯定是九王爺來要人了!勉強扯起一抹笑,姚翠娘強自鎮定心神。“幾位官爺請進啊!隻是……姑娘們都還沒準備好哩,您們早來了。”


    “姚嬤嬤,我們是奉了九王爺之命,來領白菱姑娘到王府去。”


    領?我呸!說得好像白菱是我姚翠娘從王府拐騙走的!哪有那麽容易?姚翠娘隻敢怒不敢言,怎麽都不想交人卻又不願得罪九王爺。


    沒辦法,“拖字訣”就好好的使吧!


    “官爺,這才申時,白菱還沒整理好哪!您們等會兒好嗎?還是先進來坐,喝杯水酒……”


    “打扮之事,回王府自有下人打理。反正在王府裏,白菱姑娘是不可能再像醉月樓這般做妓女打扮了。不如姚嬤嬤就別費事,直接交人吧!”


    這這這……聽聽!這是什麽渾話呀!人還站在醉月樓裏,就不把她姚翠娘放在眼中了!要不是怕惹上麻煩,她早就搶過一旁的掃帚椅凳,趕得這些龜孫子哭爹喊娘都沒人理會!


    “官爺,您們有所不知,白菱脾氣硬得很,沒讓她準備好,她是不肯見人的……”


    “姚嬤嬤,你拖這一時半刻又有什麽用?別讓大夥撕破臉難堪了!”官差冷冷的戳破姚翠娘的援兵計,滿臉的冷笑。“若是白菱姑娘不願自己出來,那咱們隻好代勞了。”


    我、我、我……我呸!你們算什麽東西呀!敢這樣脅迫老娘?秀眉一豎,對上官差的冷眼,姚翠娘也隻好硬壓下心頭燒得她幾欲內傷的怒焰。哼!好女不與男鬥,老娘識時務,不跟你們硬來!


    “代勞?你們想代什麽勞?”就在一籌莫展之際,後方傳來一聲冷淡的問話。既然她已經要石培峻別多話——諒他也不敢說什麽,那麽敢出聲的,就是白菱的護衛黑摯了!


    對了!這莫名其妙變成白菱護衛的黑縶也曾是九王爺底下的人,這些官差也該賣他點麵子吧?


    不過,這些人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依然擺著架子嚷嚷:“九王爺有令,要我們帶白菱姑娘回王府。”大概隻是一些小嘍,不配認得黑縶這個鮮少見人的秘密隨從。


    黑縶的臉色微變,“九王爺說的?他不是對白菱姑娘沒興趣?”


    “王爺原先以為白菱姑娘不過是一般的庸脂俗粉,但是白菱姑娘日前奪得花國狀元之名,讓王爺心生好奇;且其他見過白菱姑娘的公子們也都極力稱讚她的才智美貌,王爺決心重新見見白菱姑娘。”


    抬了抬眉毛,黑縶望向一臉懊喪的姚翠娘。“姚嬤嬤怎麽說?”


    “建議王爺獲得花國狀元的姑娘才配得上王爺的人,正是姚嬤嬤。”


    自掘墳墓呀……可是,她怎麽曉得呢?她怎麽曉得自家不上妝、不打扮、不露臉的白菱,硬是勝出了別家嬌嬈豔麗的花朵們,不情不願又一臉無聊的羸得了花國狀元呢?她不知道、不知道呀!


    早知如此,幹脆要九王爺等白菱成為全國第一的花魁再說……


    麵色一寒,黑縶雙手抱胸,冷冷的盯著官差們。“回去告訴九王爺,說白菱不去。”


    “你……”正要上前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一番,眾人卻又被他的如刀目光駭得不敢前進。“你憑什麽?”環視官差們一周,黑縶很好心的又重複一次。“告訴九王爺,白菱不去……就說是我黑縶說的。”


    ???


    白菱拒絕九王爺的“點召”一事,很快就在長安城中傳了開來。


    “我看礙…這下子是玩完了。”撐著嫩頰,姚翠娘卻歎了口老氣。“長安城咱們是待不下了……”


    “那醉月樓怎麽辦?”石培峻問道。頭一次看到翠娘沮喪成這副德行,連這麽灰心喪誌的話都說出口了。


    唉0怎麽辦……還能怎麽辦呢?又不能帶著跑……”雖說九王爺還沒有動作,但是憑她姚翠娘的曆練和直覺,危險的氣味已經濃厚得幾乎讓她窒息。


    真討厭,她也不過想盡責的當個好鴇母,把娘留給她的醉月樓給好好的經營著。現在啊!她這個鴇母是當得很不錯啦,醉月樓也開得有聲有色,可她就是忘了人怕出名豬怕肥,事業這麽一做起來,麻煩也就跟著來。


    “那麽……醉月樓不開了嗎?”坐在姚翠娘對麵嗑瓜子的白菱閑閑問道。“我這個花魁也可以不用當?”


    長歎了一口氣,姚翠娘無奈的望著白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是嗬!收拾些細軟,把包袱準備好,不然到時要逃的話也沒時間收拾了。”


    “姚姐,你會不會想得太嚴重了?我不過是個小小的煙花女,黑縶又回王府去向九王爺說了我是他的相好,若他和九王爺的關係真如他所說的密切,我想醉月樓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才是。”


    “白菱,這個我可不敢保證。親兄弟明算帳,不是什麽事都是能靠關係解決的。若九王爺不是真心想要你便罷,或者對黑縶真有幾分退讓也好,怕就怕黑縶越護著你,他就越想要你。到時可不是陪罪幾句就能了的!”相對於白菱的悠閑自在,姚翠娘的擔心煩憂並不是沒有道理。


    正說著,一大早便回到王府去聲明白菱所有權的黑縶便走了進來,一向麵無表情的臉依然是麵無表情,隻不過多了些許陰冷。


    哎哎!反正自己是不抱任何希望啦……不過要是能聽到好消息的話就更好了。姚翠娘抬起頭,不太興奮的問道:“怎麽?九王爺肯賣你麵子嗎?”


    聽到這句問話,黑縶的眉頭微皺了起來。“王爺……莫名的堅持。”


    “這才不是什麽莫名的堅持哩!”姚翠娘無力的擺擺手。“有人跟他爭,他就越想要。你們男人都是這副德行啦!唉,小香,等會兒幫我收拾個包袱吧!”


    連一向足智多謀的姚翠娘都這麽消沉無力,看得其他姑娘和護院們也都開始心驚膽跳。


    “姚姐,那咱們醉月樓還做不做生意呀?”


    “姚姐,九王爺什麽時候會派人來找麻煩?”


    “姚姐,咱們該怎麽辦才好?”


    “姚姐……”


    一聲聲的叫喚讓姚翠娘又煩又亂,忍不住拍案起身。“好了啦!我也煩著哪!做不做生意?當然做!白花花的銀子上門了,怎麽可以又讓他們回去?什麽時候有人來找麻煩?我也不知道,總之大家先準備著,見苗頭不對勁就各自逃吧!”


    這……這還真是“處變不驚”哪!


    “沒問題了吧?那麽大家去把重要的東西收一收,以後逃命也方便。”


    反正她就是鐵了心不交白菱,什麽大丈夫言而無信對她一點約束力都沒有。反正人家不都說“婊子無情”,那她姚翠娘就來耍一次賴吧!反正到時麻煩上門,她就左手提包袱,右手塞銀票,口裏再吆喝著石培峻快快跟著她逃難,這樣也就差不多了。至於白菱,還輪不到她擔心呢!身邊那塊黑木炭自會把她護得好好的。


    不管怎麽說,要她拆散白菱和黑縶這對有情人,連她這個嬤嬤也是萬分不願意。就像要是有人要拆散她和笨石頭,她頭一個就跟對方拚命。


    破壞別人戀情,可是會被馬踹的呀!那好痛的。


    擔心歸擔心,生意還是得照做。當天晚上,醉月樓依然是燈紅酒綠迷人心,鶯聲燕語亂人意。


    然後,又過了一個糜爛的夜晚。


    不過好景不常,姚翠娘擔心的事終究不是自尋煩惱。就在她還賴在石培峻暖呼呼的懷抱裏香甜睡著的同時,奉了九王爺旨令的官差們便凶神惡煞般的往醉月樓前進,引得行人小販紛紛指點議論。


    紅顏禍水,美得讓男人癡狂、女人發狂的白菱,該不會是惹了什麽禍事上身吧?


    “姚姐!姚姐!”隨著官差們的逐漸逼近,姚翠娘房門上的拍打聲也越來越急促。“姚姐,大事不好了!”


    心裏一直焦躁不安的姚翠娘雖然在情郎懷中得到安眠,但是一聽到拍門聲,還是如驚弓之鳥般,一把就推開依然迷迷糊糊的石培峻,匆匆披了件衣裳就開了門。


    “怎麽回事?”姚翠娘蹙著眉,盯著一臉緊張的貼身侍女。


    “楊家布店派人來通報,說九王爺府裏派人帶領官兵,要來抄了醉月樓哪!”


    姚翠娘心一凜,該來的還是來了0派人到後門去探探情況,要是連後門也被包圍了,那就帶他們走地道吧!要大家出去之後,到城外那間關帝廟等我,知道了嗎?對了,先去叫白菱,要她跟你們一塊兒去。”


    聽清楚了姚翠娘的吩咐,那丫頭匆忙領命而去。


    “翠娘?”


    合上房門,姚翠娘轉身看向依然靠在榻邊的石培峻,一雙平時媚人心弦的鳳眼此時卻漾著淒楚的瀲灩。


    “石頭……”扁著小嘴,姚翠娘強忍著在心頭騷亂的不安與惶恐,挨進了石培峻的懷抱裏。“你愛不愛我?”


    摟著難得露出軟弱嬌怯的姚翠娘,石培峻雖然心生不安,卻又受寵若驚。平常老是又潑又辣的翠娘,今兒個怎麽這般如水溫柔?“愛啊!問這做啥?”


    “那你會不會不要我?”埋首在他的肩窩中,姚翠娘兩隻纖白小手緊緊的攀住石培峻,好像撒嬌的小女孩一般。“要是我有危險,你會不會保護我?”


    拉下她的兩隻臂膀,石培峻的眼中有認真,也有惱怒。“姚翠娘,就算我再怎麽不濟事,也不會扔下你不管的!”問這種問題,太藐視他了。


    眨巴著亮晶晶的雙眼,姚翠娘紅豔的唇角揚起甜甜的笑意。“真的嗎?我好高興。”高興得忍不住送上香吻。


    不曉得即將發生什麽大事的石培峻,擁著懷中佳人吻得意亂情迷,一個翻身打算再赴雲雨時,卻被姚翠娘推開身子。


    “翠娘?”好挫折喔!她又拒絕他……到底怎麽了嘛!剛剛不是還自己投懷送抱,眉眼含春的賴在他身上磨蹭嗎?徑自起身的姚翠娘在石培峻哀怨的時候,已經快速的整理好衣裝。她轉頭望向一臉不悅的情郎,臉上浮現的卻是混合了無奈與無悔的複雜微笑。


    “起來吧!該是你表現救美決心的時候了。”


    ???


    冷眼看著那群大咧咧地坐在醉月樓裏的男人,姚翠娘心裏即使厭惡得想吐,臉上還是文風不動。


    “是什麽風把諸位大爺給吹來啦?”揚起笑臉,姚翠娘鼓起勇氣麵對這群不善來者。“這大白天的,姑娘們都還歇著呢!”


    帶頭的那個瘦小男子哼笑一聲,斜睇了姚翠娘一眼。“姚嬤嬤,我們來做什麽,你心裏也清楚得很。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就別再拐彎抹角了。”


    這獐頭鼠目的小人,仗著替硬底子的人跑腿,架子就跟著抬高啦?我姚翠娘可不吃這一套0王大爺,我是知道您在九王爺底下辦事,但是您這麽早來做什麽,翠娘我可是一點兒也不知情呀!是不是九王爺今兒晚上要光臨醉月樓,吩咐您先來知會一聲,以免招待不周呀?”


    聽出姚翠娘故意裝傻,那姓王的男人也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姚嬤嬤,我早就聽說你機智伶俐,果然是名不虛傳。不過這回你可猜錯了,不是王爺要來醉月樓,而是白菱要去王府!”


    “咦?可上回王爺到醉月樓來時,不是不喜歡我們白菱,怎地又要討了她去呀?”姚翠娘依然笑嘻嘻的裝傻。


    “你以為那點小伎倆騙得過九王爺?”冷哼了一聲,那男人原本還算和悅的臉色倏然轉冷。“姚嬤嬤,為了我們雙方好,就別再繞圈兒了。你把白菱交出來,然後繼續開你的醉月樓,這樣不是很好?”


    握緊了拳頭,起了眼睛,姚翠娘不發一語,隻是靜靜的盯著那個替人跑腿卻又裝大爺的男子。


    “要是我不交人呢?”


    “哼哼!你以為我帶這些人來是給你捧場的嗎?”數十個戎裝大漢杵在門口,要說會有什麽好事也讓人難以相信。


    姚翠娘假笑兩聲。“真愛說笑,我還以為是來幫我裝修醉月樓的呢!”


    “姚嬤嬤,你再這樣繞圈子,醉月樓真的得整修呢!”語帶玄機的扔下警告,那男子不懷好意的說道。


    她何嚐不知道,他們肯定是要拿醉月樓來要脅她。反正醉月樓不過是家青樓妓院,拆了它,對他們這些公子哥兒不過是少個遊樂的地方,了不起就轉個身到對麵去也是相同。


    望著姚翠娘嚴肅的側臉,石培峻又急又怒。“你們別欺人太甚——”


    “石頭,住口!”姚翠娘厲聲喝止住石培峻難得的仗義執言,心中忍不住詛咒了幾聲。“我知道了,請大人們稍待,我去勸勸白菱。”


    “姚嬤嬤果然識時務,那我們就靜待你的好消息了。”


    陰冷的瞪了他一眼,姚翠娘轉身上樓。“石頭,跟我來。”


    乖乖的跟著姚翠娘上樓回房,石培峻還是滿腹牢騷。“翠娘,你到底在想什麽?怎麽可以把白菱交給他們?而且你怎麽還有白菱可以交給他們……”


    “笨石頭,你少唆,乖乖的跟著我便是!”姚翠娘壓低了聲音,狠狠的瞪了石培峻一眼,抄起收拾妥當的包袱之後,又轉身疾步。


    匆忙的在走廊中穿梭來回,兩人來到了白菱的房間。


    “好了,咱們也快走吧!”姚翠娘翻起床板,露出了一條地道。“跟他們打轉了那麽久,大夥也該逃出城了。”


    哇!地道……石培峻目瞪口呆的盯著那個烏漆抹黑的洞口,一直存疑的心終於得到了解答。他可是頭一次見到地道這玩意兒呢!之前雖然到師父家習武練功,也沒瞧見過這種東西——不過,師父也沒用到地道的機會就是了,他武功那麽高強,哪裏需要?地道是給他這種蹙腳的角色和未習武的平民百姓專用的好東西。


    “笨石頭,你還在依依不舍啥呀?快走啦!”姚翠娘不耐的催促著站在床板前發愣的笨石頭。


    “喔,喔!好。”終於回了神,但是石培峻回頭一瞧,卻又滿腹疑問。“翠娘,你站那兒做啥?地道在這邊呀!”怎麽口裏催他,腳下又站得遠遠兒的呢?


    姚翠娘一把拽過石培峻,朝一幅牡丹圖中最不起眼的小花兒按了幾下,然後又拖著他往另一頭的屏風奔了過去。“那是個幌子,用來騙那幾頭蠢豬的!”


    還有幌子?!


    感歎著醉月樓機關重重的同時,石培峻和姚翠娘已經陷入一片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翠娘,這地道通到哪兒呀?”摸索著前進,石培峻有些不安的問道。


    “就通到城外啊!”一手緊抱著裝滿家當的包袱,另一手則攥著石培峻的衣角,姚翠娘話中滿是怨怒。“那個混蛋九王爺!居然敢毀了我的醉月樓……”頭上傳來的乒乓聲響正是醉月樓傾頹破敗中的哀號。


    哎!他可以理解她的憤怒,但是現在這當口,可不能放她出去亂來。“我知道你生氣,了不起以後再開一家嘛!”


    “再開一家?”


    “是啊!再開一家醉月樓,最好做得比現在這家還要大、還要有名。”


    “比現在的還要大?”


    “是阿是啊!憑你的才幹,一定可以東山再起,讓新的醉月樓豔名遠播,然後各地的花魁都會慕名來你這兒工作,吸引各地的嫖客來你這兒撒銀子抱姑娘,這樣的話,你姚翠娘的名字也會散播到各地去。你說這樣好不好?”


    石培峻才不管好不好,反正現在他除了趕路逃命,其他的心思就想著要安撫姚翠娘,才不理自己胡謅出來的話有多瞎扯。


    反正別讓她一個發火,又轉身回去找人算帳就好,把她哄得開開心心的比較重要。


    “聽起來不錯耶!”


    啊,很好,翠娘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


    “當然啊!搞不好你在別的地方讓新的醉月樓聲名遠播之後,還能回長安來重起爐灶……”


    “回長安來……”


    好啊!翠娘的聲音裏有笑意了。


    “喂,石培峻,你家在哪兒呀?”被哄得開開心心的姚翠娘突然出了聲,柔柔細細的嗓音中盡是幻想與計劃的意味。


    石培峻不疑有他,也幹脆的回了一聲,“揚州。”


    揚州!聽說江南多美女,嘿嘿……


    “石頭,那我們就到揚州去開一家醉月樓好不好?”


    “好埃”她高興怎樣就怎樣,反正到時開不開得成還是個問題,現在就先讓她開心開心吧!


    其實他比較想的是把她帶回家當老婆,而不是又窩到她的醉月樓去當龜奴……


    “為了方便,開在你家隔壁好不好?”……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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