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向來自負果斷的靳震磊慌亂了,忐忑的心情讓他無所適從,坐立難安。


    「芳心……」


    靳震磊忘了要穿鞋,赤著腳便跑到院子,明知道盆栽間狹窄的空間容不下個大人,他還是不死心地將盆栽搬開,不信真找不著她,不信她不在家裏。


    然而忙了好半天他仍是尋不著。


    他的腦袋紊亂成一團,衝上樓跑進房內,拉開了梳妝台的抽屜,想看看她慣用的物品是否還在,他看見一個透明的玻璃罐裏麵裝了一些灰燼及一隻戒指。


    他有些不解為何瓶中有灰燼,但仍輕輕地將蓋子打開,倒出了玻璃罐內的東西,在灰燼中拾起了那一隻戒指,仔細一看,是與他手上戒指同款的女戒。


    他的思緒回到了三年前,在父母與法官的麵前,他們一同戴上了戒指,然後成了夫妻。


    隻是她回到家後便將戒指拿下收起,手上戴的仍是十五年前象征成為他妻子的那個戒指。


    而當年病中被硬套上的那隻戒指,他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


    靳震磊放下了戒指,目光被一旁精美的錦盒吸引住,他打開它,裏麵是一隻老舊的白金戒指。


    很明顯的,她重視舊戒指遠勝於鑽戒。


    一直忘了問她,但他此刻卻突然很想知道,為什麽她寧願戴著那隻老舊廉價的白金戒指,而不戴他們真正的結婚鑽戒?


    她的一顆芳心是否早在十五年前便已給了他?


    隻是當他終於想問時,她已不在他身邊了。


    凝視著手指上明顯的戒痕,幾乎像在人間蒸發似地失蹤了一個星期的語芳心,終於打了通電話給靳震磊。


    「我要離婚。」


    輕輕的一句話對靳震磊而言卻像是晴天霹靂,重重地打在他的心上,將他徹底擊得粉碎。


    語芳心雙眼無神地直瞅著前方,「下午兩點,我會到劉律師那邊,麻煩你也抽個空過去簽名。」


    靳震磊還發著愣,語芳心已經掛上電話。


    語芳心習慣性地想轉動手指上那隻戴了十五年的戒指,卻發現手上什麽都沒有,她倏地站起又黯然地坐下。


    她忘了她已將所有的一切都留在靳家了,包括——她的心。


    她扯了扯嘴角,漾出一抹苦笑。


    從前她一再地蒙騙自己,以為總有一天能感動他,可惜她錯了,錯得離譜,錯得徹底。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是不能勉強的,就像愛情。


    愛情是道難解的習題,不見得耕耘就一定有收獲。


    她花了十五年,從八歲到二十三歲,一味地傾她所能付出所有的一切,卻忘了他也有說不的權利。


    她累了,真的累了,累得精疲力竭,累得再也沒有一絲氣力,累得再也無法付出什麽。


    十五年的努力還是不能感動他。


    在他心底,她不過是在父親權威要求下,迫不得已才娶的妻子,這就是他所認定的她。


    她還是愛著他的,從初見的那一眼開始,未曾休止。


    隻是她真的累了,十五年來單方麵付出的愛情讓她心力交瘁,愛他愛到忘了要愛自己,偏偏她又無人疼愛。


    而今她什麽也沒有,什麽也給不起了,既然他仍舊不愛她,那麽就放他自由吧!


    讓他能愛上另一個愛他的女人,一個健健康康,能為他傳宗接代、開枝散葉的女人。


    至於她……


    她知道自己該去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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