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著臉頰欣賞自己的傑作,小腿兒杆秤似的垂在凳前搖晃,聽見門口熟悉的腳步聲,心頭一喜,忙跳下凳子飛快地迎出去,像隻歡快的小鳥,一把抱住蘇硯的腰。


    「你看你看!都是我收拾的,厲害吧!」她甜甜地衝他笑,「你瞧你,來這這麽久,屋子還空空蕩蕩,跟沒人住過似的,還得靠我。」


    蘇硯望著她嘴角的梨渦,微微一笑,抬頭環顧四麵,挑了下眉,「的確是不一樣了,夫人真能幹。」


    阮攸寧揚起漂亮的下巴,還想繼續邀功,臉頰上的軟肉冷不丁被他掐住,輕輕擰了擰,「讓你好好休息,又不聽話了?嗯?」


    阮攸寧「哎呦哎呦」地拍開他的手,抱怨地剜他一眼,「我沒事了,真的。」邊說邊踮起腳尖,拿自己額頭抵上他的額頭,「你看,已經不發熱了。」


    蘇硯見她一雙清麗麗的大眼睛望過來,因距離太近,成了對眼,她本人還無知無覺,眼中期待如何也掩不住。


    他忍不住想笑,輕咳了一聲,將笑意壓回去,「嗯,是比剛才好些了。」


    他騰出一隻手攔住她腰肢,俯身欲吻她的唇,快貼上時,被阮攸寧避開,隻擦過她白膩的臉頰。


    「我病才剛好,根兒還在呢,萬一過繼給你可怎麽辦?」


    她忽閃著眼睫,垂下腦袋。


    夕光斜照進來,打在她側臉上,半邊身子鑲上了金邊,那隻白雪搓出來似的小耳朵,在那段輝煌裏微微泛起緋紅。


    蘇硯眸底閃動著細碎的光,盯著看了會兒,一壞笑,湊上去含住,狠狠碾了碾。


    阮攸寧當時就「哎呦」叫起疼來,抻著小胳膊小腿不停推他。


    她動得越是起勁,蘇硯就越是不放手,掐住她的柳腰,笑看她鬧騰。


    阮攸寧力氣耗完,就順勢窩在他臂彎裏呼哧呼哧喘大氣,卻還是瞪圓一雙眼睛怒視他,一恢複點氣力就不忘推他兩把,小臉鼓脹成包子,著實可愛得緊。


    「你就會欺負我!」


    「那……」蘇硯心中漸漸被欣喜的柔情溢滿,捏了捏她的腰,故意逗她,「我去欺負別人?」


    阮攸寧心弦一動,警覺地往他懷裏拱,小腦袋搖成撥浪鼓,「不行不行,你還是欺負我吧,我比較好欺負。」


    話音落下後,她才咂摸出話裏頭曖昧味道,仰麵正撞見蘇硯漸漸古怪的眼神,忙不迭解釋:「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蘇硯長長「哦」了聲,明知故問道:「那是什麽意思?夫人以為,我該怎麽欺負?」


    他邊說邊笑嘻嘻地往阮攸寧臉上湊,阮攸寧頰生紅暈,宜嗔宜羞地垂眸,咬唇道:「你你你……才分開多久,你怎的就變得這麽不正經了?從前可不是這樣的。」


    過了一會兒,見他還如此望著自己,阮攸寧跺著腳,急道:「我真的還病著呢!」


    蘇硯抿了抿唇,附在她耳邊輕語,「我不過是在問,日後還能不能再掐你的臉,夫人怎就臉紅成這樣?是想哪兒去了?嗯?」


    阮攸寧一愣,抬眸見他望著自己,努力憋笑的模樣,知道他是在故意玩笑自己,卻又反駁不得,臉更紅了,拿亂拳捶他。


    蘇硯再忍不住,伏在她身上哈哈大笑。


    來蜀地已有些時日,這還是他第一次笑得這般開懷,從前被束縛的心性逐漸被解放,心中隻覺愛極了眼前這小丫頭,捧起她的臉,在她頰上用力親了一口。


    「來,飯我都做好了,快吃吧,別餓著。」


    蘇硯拽了拽阮攸寧的手,她捂著臉頰不肯動,他又挑眉揶揄:「又想挨欺負了?」


    阮攸寧心裏一咯噔,狠狠剜他一眼。這人還真是,從前在帝京時正兒八經的,怎麽一離開那,就跟脫韁的野馬似的?


    蘇硯將菜端出來擺好,給她盛了滿滿一碗飯,猜出她的小心思,笑笑,「在外人麵前,自然是能多正經就多正經,若是夫妻間還成天端著張臉的,那多無趣?」


    「哼,歪理。」阮攸寧接過飯碗,刺了一句,心裏還是甜滋滋的。


    農莊裏的飯菜,食材雖不及王府裏的名貴,但勝在新鮮。一頓飯畢,碟子裏的汁水都被掃蕩幹淨,阮攸寧還覺意猶未盡,捂著小肚皮,幸福地直打飽嗝。


    蘇硯笑著扶她去隔壁屋子,他在那裏新置了個大浴桶,親自給她打好熱水,供她沐浴。等她洗完出來,桌上的碗碟都已經洗淨,擺放整齊。


    阮攸寧驚訝不已,想起蘇硯從前養在宮外時,過的興許就是這種日子。明明是個天潢貴胄……


    她眼神不自覺暗淡下來,心底起了同情。


    但這份同情,隻將將維持到,蘇硯端來一碗苦藥,逼她喝為止。


    「懷庭說了,這藥眼下還不能斷,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阮攸寧當真不喜這股怪味,被蘇硯抱在懷裏哄了半天,方才哼哼唧唧地喝下一碗。蘇硯摸了摸她光潔如緞的長發,往她嘴裏塞了顆梅子糖,她這才破涕為笑。


    見她長發已幹,蘇硯又拿了梳子,幫她梳發,「你弟弟都同我說了,你為了來這,吃了不少苦,還險些叫程……」


    他執梳子的手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戾色。


    阮攸寧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不打緊的,都過去了。你瞧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蘇硯苦笑了下,「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病成這樣。我這幾日時常在想,京中子弟那麽多,倘若當初你嫁的不是我,是別人,或者幹脆嫁去雲南,而今都不至於受這些委屈。」


    「聽聞嶽父和嶽母已經抵達雲南,蜀地濕熱,瘴氣重,你身子不好,過幾日,就隨你弟弟回去,與家人團聚吧。你放心,往後我一定好好照顧自己,不會再叫你擔心……」


    屋內靜了一瞬,阮攸寧原本笑意洋洋的臉,一點點垮下,呆呆望住他,「你……說什麽?」


    蘇硯沉吟了下,小心翼翼繼續道:「我並非不想你留下,隻是不想你跟著我吃苦。我落到今日之地步,都是我咎由自取,可你不同,你年華正好,父母親人俱在,家底又殷實,完全可以過得更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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