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那碗不得不喝的孟婆湯嗎?


    「不!我求求你們,不要毀掉那段愛過的記憶,這是我僅有的啊!」


    黑菊兒感覺自己的雙手被重重的箝製在背後,還有一雙幹枯的手指著她的臉頰,硬逼著她張口。


    一聲悲慟的聲音自上方傳來……「不要!」


    是誰?是誰在遠方吶喊著?


    老婦蒼蒼的皺瞼出現一抹詭譎的微笑,掐著她雙頰的手更用力了,「傻孩子,人世間還有什麽好留戀的呢?」


    「不!」黑菊兒拚了命的想掙脫卻不能,不由得眼眶中的淚水滑落,她哀求著:「不要……我求求好……我不要忘了他……」


    然而,老婦卻笑了,將桌邊的碗抵在她唇邊,「那些天荒地老、海枯石爛的誓言,我也都聽過啊!」


    「菊兒!等等我!」那悲傷的聲音靠近了些。


    黑菊兒聽清楚了那聲音,是他啊!他沒有丟下她,他沒有。


    老婦隻是笑,她得不到幸福,她也不會讓任何人在她眼前得到幸福的!


    「可是,結果呢?他拋下我一個人在這受千萬年不得轉世的折磨,寧求自身的名利財富……」


    黑菊兒微微顫抖著,「不會!他不會這樣對我!他不會的!」


    趁著黑菊兒說話之際,老婦快速的將碗內的湯藥倒進她唇內,將碗朝地麵一摔,碗應聲碎裂揚起塵埃,她仰天得意的大笑發出尖銳刺耳的笑聲,「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哈哈哈……」


    黑菊兒倏地將口中的苦汁噴出來,但仍免不了有些殘賒,她的頭不禁有些微暈,她搖搖晃晃的勉強站立,堅定的直瞅著老婦,麵帶笑意說:


    「他來了,他不會丟下我的。」


    老婦笑不可遏,對著黑菊兒身後的小鬼點點頭示意帶她轉世,然後又對著她說:「太遲了,我的孟婆湯隻要一滴,隻要一滴就夠了。」


    「不……」黑菊兒想大喊卻隻有微弱的聲音。


    兩個小鬼輕易的在兩側縛住黑菊兒,她想逃脫可偏偏使不出一絲絲的力量,隻能任小鬼將她帶離。


    「菊兒!」終於趕到的他見不著人影,栗溧的大喊著她的名。


    「你來遲了一步……」


    「她在哪裏?」


    老婦仍笑著,「她該進到她的輪回了。」


    「菊兒──」


    黑菊兒失去了氣力,努力的想回過頭卻還是不能夠,她隻看到了那個身影,她心語著:就算是孟婆湯,也不能毀去我愛你的心,我們……下輩子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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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不要──」


    睡在隔壁床的黑遲兒被妹妹的尖叫聲嚇醒,匆匆跳下床,抱著哭喊的妹妹,「小晚,妳又作噩夢了是不是?快醒過來!姊姊在這……姊姊在這……沒事了,姊姊在這……」


    黑晚兒滿臉淚痕,氣喘籲籲的倒在姊姊的肩膀上,「姊……」


    「又是那個夢?」


    「嗯!我……我這次差一點點就可以看到他了,真的隻差一點點而已……」黑晚兒咬著下唇,抽抽噎噎的很不甘願的說:「隻差一點點而己啊!」


    麵對妹妹自十六歲生日起的夢魘,黑遲兒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她日日見妹妹因夢中的畫麵而哭泣,若說隻是場普通的夢就罷了,為什麽會糾纏她六年了還依然繼續?


    父親不知道帶黑晚兒去算過多少次命了,常聽聞何處有著名的命理師,便帶著她上山下海不辭千裏的去拜會,卻都算不出個究竟來。


    直到黑晚兒二十歲生日那天,一個得道高僧突然來訪,說了一堆沒人聽得懂的禪機,他們一頭露水,很努力的回想研究後的心得隻有──黑晚兒忌火。


    從此,黑晚兒不管做什麽事,都很容易造成大大小小的火災。


    在學校用酒精燈做實驗把教室燒了,在家中煎蛋都能煎到廚房起火,在便利商店打工打火機莫名其妙全點燃……即使隻是同學生日蛋糕上的蠟燭,黑晚兒一走近,便會燒得奇異的猛烈,好好的一個蛋糕就變成焦炭。


    當然,黑晚兒身邊的怪現象也是有一丁點好處的,每逢中秋節團圓烤肉或露營時,他們隻需把木炭擺放好,黑晚兒走到旁邊晃一晃,所有的木炭就全燒成通紅,完全不需要火種那玩藝兒,也不需要搧風搞得手軟,很快的就能開動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跟那個夢又有何關聯呢?


    那……恐怕隻有老天爺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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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米白湘繡絲質長褂,及腰的長發編成辮子妥當的垂在背後,手中把玩著兩顆磁石,腰帶係著通透的血翡翠,愛新覺羅·敘鷹坐在紫檀木的椅上,有些懶洋洋的靠著椅背,令人有一絲錯覺,彷佛時光倒流回到了古代。


    「鷹爺,您上回說的那個青獅,已經送來了。」


    愛新覺羅·敘鷹瞇著眼,「哦?拿來瞧瞧。」


    骨董店老板恭敬的揭開盒蓋雙手奉上,「鷹爺您瞧瞧。」


    隻是掃過一眼,愛新覺羅·敘鷹冷笑著,將銳利的眸子直瞅著骨董店老板,「虧你還開了半個世紀的店,連假貨都分辨不出。」


    「假的?!」老人瞪大了眼,「這……這怎麽可能?這是國際認可的鑒賞家黑──」


    愛新覺羅·敘鷹打斷了他的話,「那不是清朝的東西。」


    語畢,愛新覺羅·敘鷹站起,優雅的踱步往外移動,恍然古時的王爺般從容又不失威嚴。


    看了個假貨,他也失了玩物的興致,沒必要再多待一秒鍾。


    「鷹爺,還有些新貨……」骨董店老板追隨在側,巴望著愛新覺羅·敘鷹能再多看看他店內的古玩瓷器。


    畢竟,愛新覺羅·敘鷹在骨董界算是個響當當的名人,似是天生就具有鑒賞的能力,輕而易舉的能分辨出寶物或膺品,還能在短短幾秒內評估出其真實價值,像是老天要他吃這碗飯般,僅三十三歲就成了世界級著名的骨董鑒賞家,對各地的珍責均了若指掌,尤其是中國的骨董,更是擁有過人的評鑒能力。


    方才被愛新覺羅·敘鷹說是膺品的青獅,隻怕,是不會有人買了。


    當然,骨董店老板也不敢拿出來賣了,隻能認賠當紙鎮用。


    愛新覺羅·敘鷹擺擺手,「黑聖輬的眼光一日比一日差了,你叫他年紀大了就在家養養鳥種種花,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這些話骨董店老板怎麽說得出口呢?黑聖輬亦是知名的鑒賞家,聲名並不輸給愛新覺羅·敘鷹啊!


    但近幾年來,黑聖輬的分心有目共睹,據傳,是為了他的幺女身邊的怪異現象。


    骨董店老板唯唯諾諾的應聲,「鷹爺您有空再來逛逛啊。」


    又走了兩步,愛新覺羅·敘鷹忽而定住,手指著角落旁剛送到還溢滿灰塵未整理過的錦盒,雙目炯炯有神發出光芒,因興奮而有些戰栗的說:「把它……把它拿過來……」


    老人雖不明就裏,卻也抵擋不住愛新覺羅·敘鷹平冷聲音下的威嚴,乖乖的照做了。


    愛新覺羅·敘鷹小心翼翼的揭開了象牙栓,撫摸著盒內的小瓷瓶,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喃喃自語道:「我終於找到了……」


    小瓷瓶驀然變得透明後發出五彩,瓶身漸漸發熱……發熱……然後升起一簇青藍的火焰,並似冒汗般出現了滴滴血液……


    「鷹爺,這……這是怎麽回事?」老人因眼前的奇特現象而怔怔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傻傻的問。


    愛新覺羅·敘鷹將瓷瓶置於胸口,彷佛上頭的火焰並不存在,也一點都不會燙手。


    「鷹爺小心啊!」


    愛新覺羅·敘鷹恍若未聞,眼中有著未曾有人見過的溫柔和心疼,「我終於找到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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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正喂著魚的黑晚兒慘叫一聲,跌倒在地翻滾,嚇得在旁看報的黑遲兒慌了手腳大喊人來。


    「小晚!」黑聖輬抱起打滾的幺女。


    「好燙……爸爸……救我……救我……」黑晚兒痛苦的呻吟著,小小的臉上精致的五官皺成一團,嘴裏喊著燙,身體卻冰涼的令人膽戰心驚。


    「到底怎麽了?」黑聖輬也慌了。


    中年而孕的妻子因難產而過世,他就這麽兩個寶貝女兒,既是孿生姊妹,為什麽獨獨小女兒身上會發生這麽多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呢?


    「爸……好燙……爸爸……」黑晚兒感覺彷佛體內有把烈火侵襲著她,她毫無抵禦能力的被火灼,偏又逃不開。


    「小晚,妳怎麽了?」人說雙生子會有心電感應,黑遲兒卻絲毫無法了解妹妹所承受的痛苦不堪,她急如熱鍋上的螞蟻,眼淚成串成串的


    掉落。


    「姊……救我……」黑晚兒的聲音變得虛弱,但仍有著火燒的劇痛,而且,似乎沒有停歇緩和的跡象,反而燒得更猛了。


    黑遲兒撲通一聲跪下,痛哭失聲雙掌合十的祈求著:「老天爺啊!我求求你……如果小晚還要受什麽苦,就讓我這個姊姊替她受吧!不要再折磨她了……我求求你……我替她受……好不好……」


    突然間,周遭的空氣一片靜默,黑遲兒彷佛聽見耳邊有個男音,清清楚楚的說著:「妳已經替她受過了焚身之苦,這世,換她受。」


    黑遲兒左右張望著,想尋找出聲音的來源。「是誰?是誰在說話?」


    但沒有人響應,隻有一聲隱約的歎息,伴隨著平和安詳的經文,與唯一比較清晰的規律木魚敲擊。


    「姊……」黑晚兒的聲音益發的虛弱了。


    黑遲兒沒有猶豫,虔誠的祈求著,「老天爺,我黑遲兒心甘情願為小晚再受一次焚身之苦,讓我來受吧!」


    一聲重重的歎息,隨後伴著一聲:「好又何苦呢?太傻了!唉……」


    「我心甘情願。」黑遲兒堅定的說。


    又是一聲更況的歎息,然後,黑晚兒體內的灼燙漸漸熄緩,她己不再痛苦的掙紮。


    「好燙……爸……姊……」黑晚兒逐漸安穩的睡去,唇還仍逸出一串破碎的求救,令人聽得驚心。


    黑遲兒心疼的撫撫妹妹的臉,替她將眉心的皺折撫平,輕輕柔柔的聲音有著無比的決心,她淡淡的說著:「小晚,妳放心,姊姊會保護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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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間舊厝內僅有的房間內,黑菊兒坐在火炕上,與她的情人相對。


    「菊兒,等我,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進京跟皇阿瑪說,一個月後一定用十六人大轎來迎娶妳。」他撥開她緊握的手,將腰囊內一直小心收藏盛裝貴重傷藥的禦賜瓷瓶擱在她手心。


    黑菊兒低垂下頭,看著手心的精致瓷瓶,視線不由得與殘破粗糙的衣裳重疊,她輕輕的歎著氣,「我不能收。」


    「妳能。」他用著自己的大手緊緊握住她的小手,似是在為自己的承諾而告訴她他的決心。


    黑菊兒幾不可見的微笑,即使明知道兩人不會有結果,她還是沉淪在他溫柔的綿綿情網之中,無法自拔。


    「菊兒,妳要等我。」他仔細的將她細美的輪廓深深的再次鑿在心上,「相信我,我一個月後一定回來。」


    他心知回京後將麵對的一切,他那些皇兄、皇弟們為了皇位權勢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可想見他們必定是抓著他死咬著不放,非得在皇阿瑪麵前有一番批鬥,菊兒一家的身分也肯定會被揪出來……


    縱使,縱使得用皇子的身分去換,才能與菊兒相守,他亦甘之如飴毫無怨懟。


    黑菊兒握著他的手,帶著甜蜜的點頭,「我等你。」


    掐著鴨嗓的太監總管恭敬的道:「爺,該動身了。」


    他站了起身,依依不舍的再朝著她頷首,才挺直腰骨,昂首闊步坐進轎內,抱著堅定的決心回京了。


    直到他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遠了,黑菊兒理首在雙手中,低聲啜泣


    「小菊……」黑蓮兒心疼的喚著。


    「姊……」黑菊兒倒進姊姊的懷抱之中,忍不住為了很想相信卻明知不可能有的將來而痛哭失聲。


    「小菊……」黑蓮兒也陪著妹妹一塊掉眼淚,心中暗暗的發著誓,她要用一生的時間保護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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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難不死的四爺七天後回到京城,本該要十五日的行程硬生生在四爺的催促下趕在半時間內到達。


    他是迫不及待將他的心意轉達給並不親的皇阿瑪,他要娶菊兒,他要!


    人才剛到府內休憩片刻,立刻就有人找上門了。


    「聽說皇兄險象環生,做為同胞兄弟的我,怎麽能不來探訪呢?」十四爺虛假的關心著。


    四爺斂起笑,冷冷的別過頭下逐客令,「皇弟若沒其它事,為兄的想歇息了。」


    他總想不明白,為何同娘胎所出的兄弟會水火不容,比起其它的兄弟們,他們該更親愛的,不是嗎?


    「額娘很擔心皇兄,這段日子裏吃不好唾不好,額娘病了幾次,可還是日日都到佛寺替你上香祈求。」說著說著,十四爺有些酸勁不由得冒了出來。


    「嗯。」胤植自鼻頭哼了聲。


    「幸好皇兄吉人天相平安歸來,王知府日日都為皇兄吃齋念佛,隻求皇兄遇貴人相救……」


    「是嗎?」胤禛不屑的哼著。


    經過了那場幾乎喪命的遭遇,四爺看破那些道貌岸然所謂「忠心愛民」的地方官,他是皇子又如何?那全都隻是虛無縹緲的權貴,待洪水來時,不會有人記得他,一個個前晚還將他奉承上天的狗官全逃命去了。


    是皇子又如何?


    若非有菊兒一家救了他,他早不知被洪水衝到哪去了,那些頭銜能做何用?


    大命不死後,四爺不再善良向佛,他深知在王官內的慣性,他若軟弱必有人要將他踩在腳底,恨不得將他推人萬劫不複的深淵,隻為求得權貴皇位。


    這就是身為皇子的悲哀。


    心知深宮空閏的寂寥,四爺立刻喚人備轎,打算馬上到後宮見額娘。


    再怎麽樣,那都是他的親額娘啊!


    兄弟鬩牆,但娘親對膝下總是一樣的愛護,不會傷他。


    「額娘,胤禛回來了!」他跪地向娘親行禮,十四爺亦跟在後頭。


    「回來就好,你可想煞額娘了。」她快快扶起他,上下瞧了瞧,「瘦了點,但精神不差,回府補補吧!」


    「額娘,胤禛想成親。」他單刀直人的將來意說明。


    「啊!」額娘先是一陣錯愕,但隨即回複,「是該成親的年紀了。」


    他將那驚心動魄的經曆輕描淡寫的說了,「……若非菊兒救了孩兒,隻怕孩兒今日不能站在這見額娘了。」


    「告訴額娘,那菊兒是個好姑娘嗎?」


    十四爺不屑的扯著嘴角,「不過就是個罪籍的漢家賤民罷了,那種也能算『好』姑娘嗎?可別說出去氣壞了皇阿瑪啊!」


    四爺如鷹的眸子狠狠的瞅向胞弟,他早知道不會如此輕易,卻沒想到第一個扯他後腿的是自己的胞弟啊!


    「罪籍!」額娘嚇白了一張臉,「這……這怎麽成呢?」


    「孩兒心意己決,求額娘成全。」


    他要的,隻不過是一個與他站在同線的伴侶啊!


    然而,額娘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嬪妃,她在皇上心中並無重要地位,她怎麽能應允兒子呢?


    「這……,」她猶豫了,既不想違背聖意,亦不願讓兒子失望。


    「額娘,若非菊兒一家,孩兒隻怕早命喪黃泉了。單這一樣,還不足以彌補她祖上犯過的錯誤嗎?」


    「唉……」她無奈的歎氣。


    自大清開國以來,還未有過滿漢聯姻啊!更甭說他是皇子了,即使是八千裏遠的堂親,也沒人敢做出這類事啊!況且還是罪籍,這……這教她如何敢應允?


    「求額娘成全!」四爺重重的磕頭,半頭的額上流下一絲鮮紅的血液,隻為求額娘成全他和菊兒。


    「皇兒,你若真喜歡那姑娘,額娘不反對你娶她當側室,但要她當正室,這萬萬不可啊!」她也退了一步。


    胤禛直盯著娘親,其實心中明白,這已是娘親所能做到的最大讓步了。


    可是……他怎麽能委屈菊兒當側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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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走了二十天了,黑菊兒的心也空虛了二十天,這二十天她就像行屍走肉般,隻有一個空殼子而無靈魂。


    「菊兒,吃點粥吧!妳再這麽不吃不喝下去,怎麽成呢?」黑蓮兒舀了勺滾燙的菜粥吹涼。


    「我吃不下。」黑菊兒別過頭,忍著胸口欲嘔的感覺。


    黑菊兒不是不知道姊姊待她好,隻是,她真的不想吃。


    「吃一口也好啊!」黑蓮兒幾乎是乞求妹妹了。


    黑菊兒勉為其難的吃了一口,但伴隨而來的,卻是排山倒海的劇嘔,嘔得似是心肝腸肺都要嘔出來了。


    黑蓮兒手一鬆,陶碗在泥地上碎裂,她眼眶中有著淚,艱難的問:「妳……好是不是有了?」


    黑菊兒愣了愣,撫著澴平坦的腹部,「我……有了?」


    黑蓮兒心中的恐懼一湧而上,她不是不知道族裏下的規矩啊!


    為了湊滿一百個節婦以便服離罪籍,多年前族裏長老們早做下了決議,族內哪家在這上頭出了事,全都要……


    因此,族內的姑娘幾乎出嫁都是去衝喜的,待丈夫歸天了,就得守寡到死,或是投河啊!


    年前那個剛嫁給肺癆鬼的堂姊成了寡婦,族裏長老硬是逼著她上吊,終於才湊至九十七個節婦。


    眼看節婦就要滿百,全族人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任何的機會?


    黑蓮兒越想越害怕,見妹妹的反應也能知悉大抵守宮砂已不在臂上了,她冷靜的扶起妹妹,嚴謹的說:「從今日起,妳不可出外,直到四爺回來。」


    黑菊兒愣愣的看著姊姊,「姊……」


    「好聽到沒有?」黑蓮兒嚴厲的盯著妹妹,「從今日起,好不可出外,直到四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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