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巡使結束了通訊。


    安靖歎了口氣,他看向白輕寒:“天意魔教在這次霜劫中居然是看上去最像是人的,這實在是令我萬萬想不到。”


    安靖也不和自己親近的人說謊話,他這話也有依據。


    目前來看,泰冥宗勾連天魔,甚至和真魔教有合作,研發出了幽冥鬼神和天魔聯合的技術。鐵黎部可能比較無辜,但畢竟隻是小勢力,隻能依附於五宗。


    而大辰這邊,安靖估計和天魔,真魔教合作的根本不止一方,文武,鎮王,帝廷,個人,邊疆地方等方麵,恐怕都有一些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去和天魔與真魔教合作。


    幽如晦那邊是帝廷,文武是臨江城,邊疆地區要說沒有和真魔教勾搭的,安靖第一個不信。


    這些大勢力,不知道是自忖強大,不懼天魔,亦或是真的為了目的衝暈了頭,居然毫不猶豫地和天魔合作,用以達成自己的目的。


    當然,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都沒有真的去討好亦或是幫助天魔。


    這幾方對天魔的態度各不相同,有些是視作危險的合作夥伴,有些是視作研究對象,有些就是當成好用順手的工具……總的來說,就和利用野獸差不多,從未將天魔引入自己的核心層。


    但這種事有一有二就有三,思維一旦滑坡,事情就危險了起來。


    安靖感慨,真是看見了隨著時間推移,天魔之禍愈演愈烈,乃至於再演一次魔災的未來。


    但這話卻讓白輕寒睜大眼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中露出不可思議的色彩:“大師兄,你認真的?”


    安靖有些疑惑地點了點頭,白輕寒下意識地用手指繞了繞頭發,然後指出道:“但……神教內對天魔的研究數不勝數,懸命莊本質上也是利用天魔之力讓人覺醒啊。”


    “更別說,據我了解,神教借著天魔掀起魔災,亦或是借勢推動各地天災魔災發生,然後收養我們這些災劫之子這種事,幹了天知道幾十回還是幾百回……大師兄,我知道你是被大辰這一係列動作惡心到了,但你仔細想想,至少大辰反應過來後,還有在應對魔災的準備呢,更別說行將軍這群人消滅瀚海魔災後還沒休息多長時間,便千裏迢迢趕來支援咱們,多少也算是個好人吧?”


    “也是。”


    安靖也隻是一時感慨,被白輕寒點醒後,發現自己想的的確簡單了:“這種大勢力,就不能把它們人格化,想象成人……它們都是有無數個腦袋的怪物,其中自然有善的,也有惡的。”


    天意魔教或許並沒有直接去做什麽驅使天魔之事,但他們在大辰和鐵黎雙方煽風點火,潛伏在大辰內部推動敗壞的政策從中牟利,借著天災甚至催動天災收集災劫之子……不是說隻有直接舉起屠刀才能算是為惡,更別說天意魔教舉起屠刀也不止幾次了。


    隻是,想到這裏,安靖也頗為無奈:“的確如此。目前來看,無論是瘋子,癲子,傻子還是壞種,他們,都同樣可惡。”


    “這些人難道就沒看出來,任由霜劫擴散,北玄祭洲都會遭殃嗎?”


    “塵黎五宗早就適應了嚴寒天氣的生活,更何況那邊人口相對稀少,保護起來也不難。”


    對此,白輕寒卻有不同意見:“反倒是大辰這邊極其難熬,霜劫一來,北疆軍防水準直線下降,這對大辰而言是一次極其重大的打擊,相比起這個,我想塵黎五宗對於霜劫是樂見其成的。”


    “哦?”


    安靖右眉微抬,原本想說‘樂見其成?極北冰原這不是還在打,準備封印霜劫嗎?’。


    但在話出口之前,他便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邏輯。


    “原來如此……他們要封印‘霜劫’,但是霜劫本身是不用停的!”


    安靖微微低頭,若有所思地感慨道:“甚至可以說,如果塵黎五宗真的再次封印了霜劫,亦或是將其改造成可以被人使用的大道帝兵,那麽塵黎五宗也掌握了一個對大辰有嚴重威脅的底牌!”


    霜劫魔兵的本體,是肯定要封印的。苦寂天魔的本體,也是不能解封的。


    但是霜劫本身,卻是最好要朝南推進的——故而無論是塵黎五宗還是鐵黎這邊,都沒有看出任何想要製止霜劫的意圖。


    對他們而言,大辰對外開拓的壓迫和霜劫,兩者並無區別,都是不可阻擋的天災。


    甚至可以說,若是在兩百年前,單純的霜劫並不會讓鐵黎喪失整個北疆故土,丟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口,幾乎所有的地靈傳承和圖騰祭主。


    大辰比霜劫更可怕,這是事實。


    所以他們寧肯支持霜劫,最好是可控的,歸屬於自己的霜劫。


    想明白這點,安靖頓時就明白塵黎一方這古怪的立場了——天魔固然是很壞很壞的,但你大辰搞大征服運動的時候,殺人可是比天魔還狠,破壞比天災還嚴重啊!


    既然如此,我抓天魔來對付你們,不過是以惡製惡,理所應當!


    “大師兄,你總是說我比較極端,但實際上,你也總是把人想的太好了。”


    看見安靖反應過來後,白輕寒微微搖頭,但她還是微笑:“但這也正常,人不可能全能……我若是極端了,你可以幫我糾正,而你若是偏頗了,我也可以幫助你。”


    “嗯,是該這樣。”


    安靖是聽得進意見的人。


    借著白輕寒的話,他也算是看明白了霜劫為什麽會逐漸壯大至如今地步……看來,在斷刃山這邊告一段落前,極北冰原那邊的戰鬥是不可能結束了。


    ——果然,自己一個人亂想,就是很容易誤入歧途。


    如此想著,安靖突然感應到,自己體內的命格微微振動。


    “嗯?又有星辰對上了?”


    安靖有些驚訝,因為這次振動的並非其他,而是他的‘月曜太陰命星’與‘金耀太白命星’都出現了反應,兩者極其緊密互相糾纏聯係,有了不小的成長!!


    “咦?”


    而白輕寒也若有所感,側過頭,與安靖對視,她的‘玄陰星命’也在腦後浮現出一輪光暈,隱隱約約與安靖共振,似乎也有所增進。


    她頗為驚訝地側過頭,似乎是想要觀察自己腦後的光輪:“大師兄,這是怎麽回事……”


    “有意思,可能是我們的命格有所共鳴。”


    安靖心中自是知曉,這是自己的七煞命格進一步增長的異象,倉廩足和念泉都有所反饋,甚至霍清都有所反饋,白輕寒與自己共同經曆了全程的臨江城之戰,有反饋乃是理所當然之事。


    至於金曜方麵,安靖曆經惡戰大役,太白星命增長同樣再也正常不過。


    但奇怪的是,這太陰命星,卻又為何顯化?


    兩者又為何交錯共振,似乎極其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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