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流轉,隨著人死之厄氣盈盛,安靖手中的煞劍凝練了許多。


    雖然加強隻是暫時的,但這的確是一門越是殺戮,越是能體會其精妙之處的神通,翻騰的煞氣能讓安靖更加深入了解自己神通的本質。


    “好!”


    見到這一幕,劍靈此刻語調提起,祂讚賞道:“如此利落的屠魔手段,真不愧是我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的‘持劍者’。”


    “安靖,你的武技天分超出我的想象。”


    “謝謝誇獎。”安靖深吸一口氣,眸中血光卻更濃,他冷靜道:“但還不是高興的時候,過段時間韓教習他們沒回去,肯定還會來人的。”


    “必須加快腳步。”


    如此說道,安靖邁步,朝著地牢而去。


    但在中途,他看見了那跌落在一旁的暗金色皿器。


    養命皿就安安靜靜地傾倒在地,二十多顆血丹大藥滴溜溜地滾落滿地。


    安靖腳步一頓,他想到那水缸中的藥糊,想到那一張張麵孔,眸中血光大盛,然後提劍朝著養命皿而去。


    咚!


    煞劍揮動,暗金色的寶皿被貫穿,麵無表情的安靖感覺到了一種奇異的觸感,那是一種極其堅韌的血肉的感覺。


    被刺穿的皿器發出哭泣般哀嚎的聲音,光澤褪去,化作一座平平無奇的黑色鐵皿。


    而安靖手中的煞劍中卻亮起了一道暗金色的光澤,血色翻湧,將它磨滅,而煞劍光澤黯淡了不少,卻也更加精純,甚至多出一絲幽邃之氣。


    安靖心中也隱約多出了一絲如何操控這種幽邃煞氣的‘感覺’。他不知原理,隻靠本能,所以是感覺。


    “魂煞你也能操控?”


    劍靈聲音有點驚訝:“血煞從殺,你的命星‘熒惑’能操控不奇怪,可魂煞卻是靈煞之一,從屬‘鎮歲二星’……你不是單純的熒惑星命?”


    劍靈得出了和藥莊主一樣的結論,但祂也不在意:“不愧是我的持劍者,覺醒的命格就是不一般。”


    “我也不是很懂這些,看他們似乎挺激動的。”安靖微微搖頭,他繼續走向地牢。


    以他如今的實力,也不需要拿鑰匙開門了。


    凝練的血煞劍光閃過,鐵鎖被破壞。


    安靖推開大門,從光芒走進地獄。


    漆黑、幽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死亡的腐味,凹凸不平的青石地麵上滿是斑斑血痂,漆黑的痕跡縱橫。


    哀嚎,哭泣。地牢中的孩子們聲音早已有氣無力,魔教用無情水壓製他們的行動能力,讓他們手腳麻痹,行動遲緩,哪怕是想要自殘自殺也沒有力氣。


    哢嚓!安靖一劍切開最外側囚室的牢門,裏麵的人是一個身形枯瘦的少女,她木然地抬起頭看向安靖,目光除卻恐懼外還有一絲癲狂:“你,你是……”


    “我是安靖。大師兄。”


    安靖如此說道,他有些羞恥提起這個名號,這個魔教給出的名號於他而言有一種異常的諷刺,因為他並沒有辦到什麽,救出多少孩子。


    但現在,為了讓他們用最快的時間認出自己,他還是用這個名號安慰道:“我來救伱們了,快點出去吧,地牢不安全。”


    “大師兄……大師兄……哇——”


    而在短暫的遲疑後,認出安靖的她抱住了安靖的手,大聲哭了出來,聲音近乎於慘嚎。


    安靖分辨不出這哭聲中究竟有多少情緒,他隻能想象,想象被囚禁在這地牢中的日日夜夜,看著自己的同伴朋友被一個個帶出地牢消失不見的孤獨恐懼,還有那些反抗,那些血,那些滾動的頭顱……


    “我會帶你們離開的。”


    安靖低聲允諾,他一手持劍,一手攙扶起這輕盈得幾近於骨頭架子的身軀,送出地牢外。


    然後便是下一位。下一位。直至最後一位。


    地牢中還活著的少年少女隻有十一位。本來還應該有四人的,但他們死了,今天是儀祭的日子,又被赤甲衛突襲,沒有人送來飲食和藥劑,所以他們死在安靖到來之前。


    二百四十八名孩子,送入深山。


    其中一百零八被選中,參加儀祭,幸存六十六人。


    一百四十人被淘汰,不知其中有多少最後被囚禁在地牢,成為血肉大藥這祭奴材料,最後幸存一十一人。


    這七十七位幸存者中,十四人選擇追隨白輕寒離開,加入魔教,最終剩下六十二人。


    如若不是無情水壓製這些地牢孩子的精神和肉體,哪怕是經曆了北疆霜劫的孩子,也不可能受得了數以月計的地牢生活,他們肯定會精神崩潰。


    而現在,因為思維還在受藥力影響,所以這些孩子都還算是比較‘聽話’地按照安靖的囑咐來到了地牢外。


    大概是因為魔教也需要這些少年少女做藥,孩子們雖然枯瘦,但其實狀態比在北疆逃難時還好一點,隻是沒什麽脂肪而已。


    在離開地牢後,他們都恢複了一點力氣,就是眼睛沒辦法看光,還需要適應。


    “我知道有條小路,通向莊園外……等等?”


    安靖本想要帶著幸存者們盡快離開懸命莊,但他很快就眉頭皺起。


    他聽見了腳步聲,那是急促的,不知是退避還是趕路的腳步聲:“有人……”


    安靖躍起,借力棚戶支架,來到牆壁之上,他看見有一隊魔教人手正順著道路,在急速朝著地牢方向靠近。


    “五個騎手護衛啊……後麵還有赤甲衛追兵?”


    安靖眯起眼睛,感受著體內還在勃發的內息,以及更銳利的煞劍:“看來是躲不過了。”


    “你們好好待在這裏,保護好自己。”


    囑咐了身後的幸存者們一聲,安靖抬腿,邁步。


    煙塵騰起,他的身形消失不見。


    “安靖?”


    正在退向東山田莊撤退的魔教小隊察覺到了風聲,為首的是一位騎手,他認識安靖,故而有些驚愕:“你不是正在儀祭……”


    話至一半,他頓時麵色突變,因為他看見了安靖平靜到近乎漠然的神色,看見了安靖手中的煞劍。


    以及,他想到了,安靖位於東莊這件事,以及如今的神情代表的究竟是什麽:“等等,你聽我解釋,那些藥……”


    話未說完,這騎手手探向腰間的手弩,並環視周邊用眼神暗示周邊的同伴出手。


    可他卻沒有發現,安靖看向他的目光從平靜變成了失望。


    他沒有發現,其他四人看向他的目光無比驚駭。


    怎麽……了?


    還未拿起手弩發射,他的身體已經傾斜了,半個身軀跌落在地,撲起滿地鮮血,眸光徹底消散。


    “本不想動手的……為什麽不能見到我就逃呢?”


    煞劍明亮,在敵人出手前便一劍強殺,安靖大步邁出,踩踏在騎手身軀之上,踏碎了他的脊骨。


    “你們也要出手嗎?”


    輕聲說道,他提著劍,繼續走向麵色驟變,下意識後退的魔教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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