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樓梯已不知有多少年,踩下去咯吱作響,仿佛隨時會塌陷一般,我提示眾人小心行事,這下麵不一定安全,說不定那具會動的小屍體就藏在下頭。


    很快,上方便傳來了砰砰聲,緊接著便是一聲轟然倒塌的聲音,應該是我們之前用來抵門的東西,都被推到了。我們知道,那些東西,還有那個提著燈籠,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就在我們頭頂。


    黑暗中,顧文敏忽然熄滅了燈光,壓低聲音道;“先看看情況。”


    燈光一滅,不管是樓梯下麵,還是樓梯入口處,都是黑沉沉一片。我們秉著呼吸,聽著頭頂上方的腳步聲,心髒跳如打鼓,需要,那陣腳步聲直接到了我們頭頂,也就是我們之前發現入口的位置。


    這一刻,我不由的心下一沉,將目光死死盯著入口處。


    一絲昏黃的光線從入口處透了進來,隱隱可以看到一個散發這黃色光線的燈籠,提著燈籠的手幹瘦蠟黃,皮包著骨頭,由於距離不遠,我甚至可以看到它青色的指甲。


    緊接著,燈籠旁邊,冒出了一張人臉,一顆人頭,趴在入口處,朝下望著我們。


    它臉皮蠟黃,在燈光下,臉上的屍油反射出滑膩膩的質感,兩隻黃濁的眼珠子微微轉動著打量我們四人,就好像一個人在吃烤鴨前,先打量翅膀和鴨腿,比較哪個更好吃一樣。


    不過它要想下來,就必須爬進來,在它爬的過程中,我完全有信心可以弄死它。


    於是我道:“你們繼續往前走,找找有沒有其它出路,我在這兒攔著它。”話音剛落,那東西已經順著樓梯開始往下爬,我衝幾人吼了句快走,便抄起家夥衝上去,趁著這東西還沒有爬進來,威脅還不大,立刻一杆子朝著它脆弱的脖子打了過去。


    這東西已然沒有肌肉,骨骼外包著表皮,一杆子敲下去,發出砰的一聲響,腦袋頓時偏了一半,嘴裏一口黑氣噴了出來。


    好在我這次有經驗,打下去後便閃開身,這才沒有被噴個正著,由於它爬了一半被我解決,因此將入口給堵住了,其餘的屍體一時爬不過來,我叫了聲萬幸,趕緊去追豆腐等人的腳步。


    這個樓梯的底部,也是木製結構,但不是在一樓,應該是另辟的一個空間,裏麵堆放了很多雜物,爛木箱子一類的東西。我趕上去時,豆腐三人正在尋找出路,他焦急道:“媽的,這居然是個死路,沒有門。”


    顧文敏似乎早已經料到,說道:“地下倉庫,本來就儲藏東西的,誰會在這裏開門?不過還好這是木製的,咱們找準方向,自己開一個洞口出來。”


    我匆匆掃了一眼,果然是四下裏漆黑,無路可走,便出聲道:“文敏說的沒錯,咱們快幹。”


    村外是麵向西方的,我們找準了位置,便從倉庫了翻了寫重物,狠狠撞擊著木製造的牆麵,四人合力,使出了吃奶的勁兒,虎口被震得發麻,肩膀火辣辣的痛,也不敢停下來,沒幾下,便聽砰的一聲,木屑飛濺,西方的木牆被我們弄出了一個大洞。


    順著手電筒的光芒看去,木牆外是一片雜草,草上還沾著水珠,遠處則沒有建築,這樣看來,這是村子外的方向。我鬆了口氣,當先爬出去,隻見身處一片荒草之前,前方便是去時的村子,不遠處就是我們之前進村的路線,而那幾盞燈籠,依然高高掛起。


    幾人爬出了洞,在草叢間幾個打滾,便是一身爛泥,甭管先前俊帥美醜,這會兒都是大花臉。經此一夜,誰也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多待,又怕那些東西會出村,當即挑了方向,打著昏黃的手電筒,在黑夜下的泥濘中狂奔,至於之前看到的那個小孩兒,倒是沒有再出現過。


    這一口氣跑出了也不知多遠,直累的雙腿軟如麵條,氣喘籲籲,才不得不停下來,而之前的陰陽留步村,也早已經消失在視野中。


    豆腐氣息急促道:“好險好險,還好發現了床底下那個洞,否則咱們幾個這次恐怕要葬身在那個地方了。”想到這兒,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具消失的小孩兒屍體,心道:若非它當時出現在那個位置,我們幾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想到在床底下會有一條暗道,莫非,當時是那小孩兒有意在幫我們尋找出路?


    那小孩兒是老頭子趕的屍體,究竟是小孩兒幫了我們,還是那死在床上的趕屍匠顯靈,操縱屍體,指引我們逃生的路?


    這一切都顯得太過古怪,我心裏透露著重重疑惑,一時卻也說不出口。


    顧文敏抹了抹臉上的泥水,神色間透露出疲憊,望著我們頭頂烏黑的天空,語氣透著一股擔憂:“我總覺得這個地方不對勁。”


    這一點我早就發現了,此刻,我腕上的手表,顯示是淩晨的五點,也就是說,從昨天中午開始,天空到現在都沒有放晴過,一絲陽光都沒有。


    但此刻雨已經停了,那麽籠罩在我們周圍的黑暗,究竟是什麽?


    豆腐提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覺得心寒的猜測,他道:“難道,我們還在鬼門關裏?”


    眾人一陣沉默,毛公雞肚子裏忽然開始咕嚕咕嚕的叫,似乎是餓了,豆腐沒好氣,道:“你晚上不是才吃過嗎?”毛公雞捂著肚子,嘴裏嘶嘶抽氣,道:“不是餓,是痛,不行,好像要拉肚子。”說罷便遠離我們,躲入了草叢中,火急火燎的脫褲子,蹲下後就看不見人了。


    緊接著,顧文敏也猛的皺了皺眉頭,壓低聲音道:“不行,我好像也……”她說著,捂著肚子也跑開了。豆腐像是想起了什麽,立刻露出一幅如同吃了蒼蠅的表情,說道:“那陰陽留步村裏都是死人,那咱們昨晚吃的那些剩菜剩飯究竟是什麽東西?我怎麽一下子就想起了白骨精給唐僧送的吃的?”


    話音剛落,幾乎不約而同的,我們兩人都感覺腹內絞痛難忍,我以前聽人講鬼故事,說吃了鬼給的東西,事實上那些東西都是障眼法,你以為是在吃什麽山珍海味,實際上沒準兒是一些土塊兒、蠟燭、草紙、蚯蚓、螞蚱、蟾蜍一類的玩意兒,輕則拉肚子,嚴重死人都有可能。


    幾人拉肚子,拉的幾乎站都站不穩,等待腹內終於平息後,幾乎如同生了一場重病,找了個避風處的懸崖,便窩在一起睡著了。


    我想,如果在這樣下去,再繼續在懸崖底下徘徊,我們很有可能會再也走不出去。這裏會發生的意外,實在是太多了。


    醒過來的時候,我聞到一陣香味兒,刺激的空腹咕嚕作響,瞬間被惡心了。睜開眼一看,卻是顧文敏在煮東西。她非常懂得體恤人,當天晚上食物並不算多,我們剩下三個都是大男人,食量需求大,因此她刻意吃的很少,大部分東西都進了豆腐和毛公雞的肚子裏,因此現在,反而是她身體素質比我們都好。


    見我醒來,她道:“我剛剛去撿了些蘑菇,吃吧。”低頭一看,卻是她用三塊石頭,架起了一個小灶,下麵用木柴升起了篝火,上麵則架了一塊薄石板,被火烤燙的石板上,有煎成片的蘑菇,還有蛋類,旁邊有很多鳥蛋的蛋殼。


    我一時驚訝的合不攏嘴,豎起大拇指讚道:“顧大美女,我很少佩服別人,你算一個。”


    顧文敏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輕道:“我經常到處攝影,在外頭露宿,這些事情也常做,算不了什麽,倒是你,膽子也真夠大。說實在的,昨晚在村裏,要不是你一直很冷靜,我還真沒有主心骨了。”


    我聽了心裏挺舒坦,隱約升起一股溫熱的情緒,也不說話,便撿了些煎好的鳥蛋和蘑菇吃。蘑菇是天然的食材,不放調料,味道都十分誘人,豆腐和毛公雞很快被香味兒勾醒了,蒼白著臉,晃著虛浮的步子過來搶吃的。


    這裏連綿陰雨,蘑菇什麽的都不缺,我們慢慢烤,吃了個飽,這才覺得拉肚子拉到虛脫的身體,重新恢複了力氣,整個人如同重生了似的。


    幾人靠在一起休息,豆腐繼續猛拍顧美女的馬匹,天南海北的瞎扯一氣。此刻無風無雨,我們躲在石崖下休息,一直緊繃的心終於完全放鬆下來。


    趁著他們休息,我開始思考,這個鬼地方,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們應該怎麽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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