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敏這一睡是在修養體力,我們一時也不能打擾她。


    此刻,眾人也都很長時間沒有休息,一番折騰下來,也已經精疲力盡。


    馮鬼手看了看地藏王菩薩像上的金棺,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說:“看來這棺材是個假的,真正的金棺也不知在哪裏?”他一邊說,手電筒一邊朝著周圍的石壁亂掃,想找出些什麽蛛絲馬跡。無奈這地方黑漆漆一團,除了玉橋和那地藏王菩薩像,周圍便是石壁,什麽也沒有。


    呂肅提議說:“看來咱們之前高興的太早,如果我沒有猜錯,剛才咱們開的,應該是一具混淆視聽的虛棺,真正的金棺,怕還藏的更隱秘,我看不如先休整一番,再做打算。”眾人都疲憊不堪,也沒有異議。


    這地方深處地下,雖然外麵是夏天,這裏頭卻十分寒冷,顧文敏睡著時,不由自主的抱著雙臂,身體縮起來,就跟個小嬰兒似的,顯然是有些怕冷。


    眾人都感受到寒意,便從裝備包裏摸出了固體燃料,升起了一團熊熊的火焰,就著火光坐了會兒,那股寒意才逐漸飄散。


    而此時,任家那女人卻是雙目發紅,死死盯著菩薩像的腿上,估計是在看任鈴的屍體。


    有道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此刻她情真意切,神情悲痛,也不由得讓人產生了一絲憐憫。


    豆腐心腸軟,於是給她送了些吃的過去,胡亂往她嘴裏塞,說:“人死如燈滅,你這小侄女也不是什麽好人,雖說這麽漂亮的一個人死了怪可惜的,但你也要想開點兒,我最見不得女人傷心了,雖說你是個老女人,但那也是女人,乖,別哭了,吃肉幹。”


    我在一邊烤火,聽得豆腐連哄帶勸,一時覺得好笑,心說哪有這麽哄人的,姓任的不被氣死才怪。正想著,估計是那女人確實被豆腐給氣到了,再加上豆腐又一直給她喂吃的,八成是喂的太急噎著了,瞪著眼睛,梗著喉嚨,一幅不上不下的模樣。


    我看不下去了,拎了水袋走過去,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說:“行了,別人給吃的要錢,你給吃的要命啊,趕緊喂她喝口水,別噎死了。你說你小子辦事,怎麽從來就不讓我省心一下。”豆腐挺受打擊,拉聳著眉毛給那女人喂水,一口東西這才總算咽了下去。誰知那女人卻依舊瞪大眼珠子看著前方,嘴裏終於發出了聲音,我以為她是要罵豆腐,誰知她卻沒頭沒腦的說了句:“下……下來了!”


    下來了?


    什麽下來了?


    我和豆腐聽這話不由一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頓時驚的跳了起來,卻見那地藏王菩薩像的腿腳處,赫然有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影,正撅著屁股,抬著腦袋往下爬。那張揚起的臉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屍斑,不是任鈴又是誰!


    豆腐叫道:“我靠,她這是死了也不讓我們消停啊,老陳,操家夥!”


    我道:“操什麽家夥,槍對她不管用,快去拿活動鋼棍。”


    我和豆腐邊說邊往火堆邊跑,呂肅兩人也已經瞧見了動靜,呂肅手裏提了鬼哭刀,沒有顯出什麽慌亂的神色。他估計殺粽子殺的多了,完全沒有懼色,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隻看著那任鈴的屍體爬到了地麵,泛白的眼珠子盯著我們,朝我們爬了過來。


    呂肅的淡定影響到了眾人,我們都沒有之前那麽驚慌,豆腐鬆了口氣,眉飛色舞,說:“有個武功高手在身邊,感覺就是不一樣,我說老陳啊,你以前不是吹自己會功夫麽?怎麽從來沒露兩手?我說,你該不會是學的太極拳吧?哈哈……”


    我沒搭理豆腐的嘲笑,因為他說對了,我打的就是太極拳,就是滿大街的老頭都會打的那一種,是跟我爺爺學的。他喜歡打太極,說是經常挖蘑菇,身體裏毒氣重,打太極拳可以排毒。我小時候跟著他瞎比劃,後來爺爺失蹤後,就沒在舞弄過了。


    我和豆腐手裏提了活動鋼管,到也沒有什麽懼色,隻是看著任鈴原本一個小美女,現在成了這副鬼樣子,不由心下戚戚焉,人活著的時候再光鮮,死了就什麽也不是了。


    我們沒將任鈴放在心上,誰知就這一疏忽,卻把我們害慘了,也怪我們太信任呂肅了。


    那任鈴原本隻是朝我們這邊爬,我們三人都等著呂肅大展神威,準備看他手起刀落砍粽子的場景。誰知那任鈴爬到一半,身體卻突然如同癩蛤蟆一樣,猛然騰空躍起了。


    屍者,人死而僵也。


    死人就算變了粽子起屍,身體也是僵的,就算能走能動能跳,也不可能像任鈴這樣飛撲起來傷人。


    別說我們沒料到,連呂肅也沒料到,神色一變,卻已經晚了。這屍體也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飛撲而起,霎時間撲倒了豆腐。我們身後就是萬丈深淵,一撲之下,豆腐就朝深淵的方向跌了過去。我看的心髒都漏半拍,腦海中哪裏還能有什麽想法,整個人意識未動,身體已經先一步反應過來,猛的撲向了豆腐,將他飛出去的身體按倒在地。


    豆腐這一下摔的不輕,狠狠咳嗽的幾聲,話都說不出來。我倆倒在地上,卻聽身後的呂肅喊話說:“不好,是飛屍。”


    豆腐緩過氣來,倒在地上結巴道:“什、什麽飛屍,老呂啊,你……你不給力啊,你辜負了我們對你的信任啊!”


    我這一撲,牽動了肩頭的傷,痛的眼前發黑,一時也爬不起來。勉強轉頭一看,卻見那飛屍跟本不著地,隻偶爾著地借力一下,整個身體幾乎就跟個大蝙蝠一樣在空中來回撲騰,手指甲不知何時暴漲了五六寸,青黑厚實。饒是呂肅,也被她逼的十分狼狽,無暇回應豆腐。


    爺爺的工作筆記裏記有過一段話:屍者,人死而僵也,不僵者,有活屍並飛屍也。


    活屍十分少見,幾乎是個傳說,咱們暫且不表,單說飛屍。


    所謂的飛屍,指的就是屍體屍變後並不僵硬,反而會變得彈跳力驚人,擅長飛起來撲人。隻有那種起屍好幾百年,又沒有被人消滅的粽子,才有可能成為飛屍,但任鈴才剛死沒多久,又怎麽會成為飛屍呢?


    她糾纏著呂肅,鬥的旗鼓相當,呂肅一把鋼刀在手,她也不敢近身。但她仗著身形速度很快,嗖的一下便跳的沒有影蹤,轉瞬又從人背後竄出來,實在是防不勝防。若非呂肅反應能力驚人,恐怕早就遭了毒手了。


    一人一屍正鬥的火熱,那任鈴卻仿佛還會思考一樣,忽然掉轉頭,不去管呂肅,而朝著最近的馮鬼手撲過去。那速度很快,馮鬼手哪裏來得及反擊,隻狼狽的在地上打了個滾兒躲過,順手抄起一個裝備包扔了過去。


    那飛屍速度很快,裝備包沒有砸中,反而被丟進了深淵裏。


    我視力不錯,看出馮鬼手情急之下,扔出的赫然是我們裝食物的裝備包,不由暗暗叫苦,心說眾人還不知道要被困在這裏多久,扔什麽都行,吃的怎麽能扔啊!馮鬼手估計也反映過來了,神色後悔,頓時惱怒起來,眼見那飛屍又向他撲去,他居然不避不閃。


    豆腐驚了一下,掙紮著爬起來,喊:“老馮,雖然你很討厭,但也不要尋死啊,快躲!”他話沒說完時,那飛屍早已經壓倒老馮,一雙利爪朝著老馮的心髒處插下去,直看的我和豆腐心驚肉跳,就是想去幫忙也晚了。


    誰知這時,場中情況突變,馮鬼手雙手猛然一撐,架住了任玲如鐵的手臂,順勢往上一抬,任鈴的上半身就跟著往下撲,赫然和馮鬼手嘴對嘴了。


    不等我感歎這重口味的一幕,一旁的呂肅早已經抄起鬼哭刀迎了上去。


    那飛屍立刻想跑,馮鬼手獰笑一聲,雙腿猛然一夾,緊緊夾住了任玲纖細的腰肢。飛屍力道驚人,馮鬼手這一夾雖然無法困住她,卻是阻礙了飛屍的速度,當她掙脫馮鬼手的雙腿,抬起上半身準備飛躍時,呂肅已然一躍而起,身形在半空還未落下,右手已經順勢一抖,手中的鋼刀狠狠一捅,從任鈴的後脖子,直接從前脖子穿了過來。


    豆腐一看,估計是心裏發怵,立刻捂著自己的脖子猛咽口水。


    呂肅這一刀下去,那任鈴脖子處立刻噴出一股黑氣,不多時便消散的無影無蹤,屍體就那麽成跪坐的姿勢,被挑在呂肅的鋼刀上。


    我和豆腐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坐在原地一時無法出聲。任鈴的屍體幾乎已經完全毀了,即使脖子被刀插穿,腦袋依舊僵硬的挺著,泛白的眼珠子直直瞪著前方,如同在訴說什麽冤屈一樣。


    這女人心狠手辣,可以說是死有餘辜,但如今落得這副下場,也不免令人唏噓。


    但她究竟是進入棺材裏去的?


    或許,事情的真相,隻有等顧文敏醒來後告訴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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