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符咒稀奇古怪,不通門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有什麽規律和古怪,墓道幽深死寂,不知通向何處,周圍詭異的符文,給了人一種巨大的壓力。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它們有生命似的,正在墓牆上窺視著我們。


    或許有這個感覺的不止我一個人,其餘人也不由得頻頻去觀察那些符文。


    為了豆腐的安危,我們也不敢多耽誤時間,片刻後,墓道的盡頭處出現了一個出入口。那是一扇石門,隻可惜石門已經裂開了一半,看樣子是被炸藥給炸開的。


    段菲說:“肯定是扶桑人幹的,一點兒也沒有文物保護意識。”


    我心說之前我們用的炸藥可比這分量大多了,這時候還談什麽文物保護,也太不靠譜了。我沒接段菲的話,追尋著地麵的血跡快速往前。然而,就在這時,地麵上的血跡戛然而止。我旁邊的顧文敏咦了一聲,顯得很奇怪,說:“消失了?難道小竇爬到這兒的時候……忽然消失了?”


    我盯著地上的血痕,腦海裏推測著當時的情景。


    豆腐爬在地上,經過的地方,留下了血跡,那些血跡大部分應該都是比須的,隨著走過的地方越多,血跡的印子越來越淺,或許爬到這裏的時候,豆腐身上的血跡已經蹭幹了?


    也不對,不可能一點兒痕跡都沒有。


    我不由得冒出了另一個猜測:莫非豆腐爬到這兒的時候,忽然恢複了神智,重新站起來了?


    那麽他去了哪裏?


    我的目光不禁看向前方被炸開的石門,朝身後的眾人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進去。


    一進入墓室,映入眼簾的東西將我們嚇了一跳,手電筒昏黃的光線中,露出了幾具黑幽幽的東西,四四方方,約有半人高,赫然是幾具棺材。這是早期的漢材,和現在的棺材不一樣,形狀上寬下窄,我們一進入墓室,恰恰便對著棺材的頭部。


    隻見頭部的底板上,用血紅色的顏料繪製著一隻猙獰的惡獸,神情猙獰,獠牙外露,栩栩如生,仿佛就要從棺材板裏跳出來似的。


    我們誰也沒料到,竟然這麽早就看見棺材,而且這棺材還不止一具,從我們眼前正中間這具算起,兩邊各有四具,一共九具黑棺,靜靜的停在這間墓室中。


    墓室的麵積並不大,手電筒打過去便能看到底,眾人都是有經驗的,一見這九具奇特的黑棺,也不敢貿貿然前進,便停留在出入口,揮舞著手電筒,察看墓室的大致環境。就在這時,我手電筒的餘光,猛然掃到,在墓室東北角,赫然還站著一個人!


    那人也不知隱藏在黑暗中多少時候,乍一看去駭人一跳,我立刻叫道:“那地方有人,大家小心。”如果不出意外,那裏八成就是炸門的扶桑人。我這一喊,機器人幾個立刻提槍對準那個方位,於此同時,數盞手電筒也齊刷刷的對過去,隱藏在黑暗中的人影,霎時間暴露無遺。


    我們仔細一看,原來卻是個人俑。


    那人俑和秦兵馬俑的造型很像,等人高,身材魁梧,麵容肅穆,手持著長戟,顯然是個守衛俑,在這地下站了兩千多年,保護著墓室中的九具棺材。我心中一動,將手電筒往對應的角落照去,果然,那裏也有一具兵俑。


    機器人四號說:“這徐福野心不小,將自己的陵墓設計成了秦始皇陵的縮小版,這九具棺材,應該是陪葬棺。”


    段菲咂舌,說一個方士,死後竟然擁有這麽大的墓葬規模,而且還有九棺陪葬,實在令人吃驚。


    九是單數之極,為數中最貴,因此帝王又有九五之尊的說法,古時候還有九鼎的典故。而傳統意義上的九棺陪葬,則是指親戚九族中各挑選一個同輩的殉葬,這種葬俗見於先秦以前,非問鼎天下的霸主不可得,就算是至今,考古學家們,也沒有挖出過真正意義上的九棺陪葬局。這徐福的墓葬地,居然有這樣的陪葬規格,實在駭人聽聞。


    林教授神色也顯得尤為激動,說:“一切都可以表明,徐福登陸扶桑以後稱帝了。”這意味著,林教授之前的推斷完全成立,第一批登陸扶桑這片土地的,是花國人!


    一時間,我們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九具黑色的大木棺上,它們造型碩大,棺材蓋很嚴實,完全沒有遭到過破壞,時間在這九具棺木上,就如同凝固了一樣,看不見任何腐朽的症狀。眾人逐漸進入墓室,小小的墓室,在我們的燈光下暴露無遺。


    這裏沒有其它通道,唯一的通道便是我們身後炸開的石門。


    顧文敏立刻發現了不對勁,說:“墓道的盡頭,就是這間墓室,沒有別的路,那小竇還有之前的扶桑人,他們去哪兒了?”我搖了搖頭,心裏忽然打了個突,心說這裏沒有可以藏人的,難道豆腐和那些扶桑人……


    眾人似乎都想到了這一點,目光不由自主轉到了這些碩大的棺木上。就在此時,我眼角的餘光猛然瞥到,那站在角落處的人俑,似乎動了一下。


    我心說:泥人怎麽動?


    難道是我眼花了?


    我這人一向警覺,雖然心頭疑惑,卻提高了警惕,拔出腰間的槍,慢慢朝著那尊兵俑走去。這會兒一眨不眨的盯著它,它到又正常了,須臾,我走到了和他麵對麵的位置,一邊暗暗戒備,一邊兒伸出帶著橡膠手套的手去觸摸。


    手下的質感是冰冷堅硬的硬泥,雖然這裏之前密封很好,但人俑表麵也已經脫了皮,一摸之下,掉了很多泥屑,沉默的兵俑,神情肅穆,為陰森森的墓室,平添了一份莊嚴感,我盯著人俑的臉,不由思索,難不成剛才真是我看錯了?


    就在我思考這個問題時,那人俑的腦袋後麵,忽然多出了一個東西。那東西是一下子冒出來的,瞬間便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是一顆人頭!


    這人俑後麵還躲了個人!


    我驚的後退一步,立刻舉起了槍,但很快我便發現,躲在人俑後麵的不是別人,赫然是豆腐。我先是一驚,緊接著大大的鬆了口氣,連忙叫了聲豆腐的名字,他沒反應,似乎暈過去了。其餘人也發現了這邊的狀況,迅速圍攏過來。


    我也顧不得那麽多,一邊喊著豆腐的名字,一邊朝他走過去,直到走進了才發現,他不知怎麽,躲到了人俑的後麵。由於人俑是靠著角落而站,因此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中空帶,豆腐恰好被卡在了這裏,而且還是處於昏迷狀態。剛才我正看著人俑時,他腦袋猛然一偏,從人俑的頭旁邊竄出來,將我嚇的不輕。


    我先是探了探豆腐脖頸間的脈搏,確認人還活著,便連忙將人搬了出來。我們都會一些基本的急救,但會正骨號脈的隻有林教授。他趕緊給豆腐檢查了一番,沒有什麽大的外傷,比較嚴重的是手,原本脫臼了,但在動物化後,又用這隻手爬了很久,因此現在的情況非常糟糕。


    林教授找了些東西,將豆腐的手固定了起來,纏了個紗布掛在脖子上。顧文敏給他喂了點兒水,這口水的作用挺大,豆腐咳嗽了兩聲,吐出兩口血痰,悠悠轉醒。他目光轉了許久才有焦距,盯著離的最近的我,神情有些緊張起來,說:“老陳,你這是啥眼神啊,怎麽跟要吃了我一樣……”


    他這麽一說,我知道這小子已經清醒過來了。豆腐緊跟著打量了一下四周,神情更顯得吃驚,說:“這是什麽地方?那些比須呢?”


    眾人對視一眼,明白豆腐對動物化之後發生的事情毫無映像了。我估計,如果豆腐知道自己咬死了多少比須,他得惡心死,於是趕緊搶在眾人開口之前,說:“你被比須叮咬,所以暈過去了。我們用炸藥炸出了一間地下密室,已經離開之前的地方了。”


    豆腐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忽然摸著肚皮,說:“為什麽我感覺自己的肚子好飽,有種吃撐了想吐的感覺。”他這話一說話,我便看到段菲忍不住了,轉到一邊兒哇哇大吐起來。我心裏也怪惡心的,但隻能欺騙豆腐,說:“是比須叮咬的後遺症。”


    “後遺症?”豆腐有些疑惑。


    顧文敏見此,趕緊配合我,說:“我被叮咬後也有這種感覺,沒事兒,應該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豆腐比較好忽悠,點了點頭,看著在一邊兒直吐的段菲,說:“她怎麽了?”


    我道:“估計是懷孕了,懷孕的女人都喜歡吐。”


    豆腐驚了,說:“這麽快就懷上了?誰的?老陳……你不厚道,你這樣,顧大美女該多傷心啊。”


    我跟不上豆腐的思維,一時有些當機,心說這小子也太能腦補了,都什麽跟什麽啊,於是我趕緊轉移話題,說:“你醒來就好,我背了你一路,差點兒沒累死,別瞎扯了,幹正事兒。”機器人和林教授幾個也很配合,沒有戳穿,不過我眼睛瞟了一眼豆腐吃的脹鼓鼓的肚子,喉嚨不由得一陣發酸,心想這事兒千萬不能讓他本人知道,這要是知道了,我懷疑他會惡心的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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