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鬆了口氣,抹著額頭的冷汗,緊接著想起了啞巴,連忙奔過去一探鼻息,不由得鬆了口氣,還好:人還活著。做完這一切,我才覺得肌肉發軟,雙腿跟著打顫,豆腐四仰八叉倒在我旁邊,一副累趴下了的模樣。


    歇了會兒氣,見那無皮屍徐福再也沒有動作,我的思緒也逐漸鎮定下來,開始回憶著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地方有很多人骨,而根據豆腐之前的說法,他和啞巴醒來後,都是位於這間布滿人骨的石室,石室兩邊是一條通道,形成了一個密封的圓環形,三人在其中打轉,遍尋不著出路,直到與這徐福碰頭。


    那徐福的無皮屍還有人皮,將我們擄掠至此,沒有一下子殺害,倒像是在等候些什麽,究竟是什麽用意,實在難以言說。反倒是這個地方,雖然我還沒有摸透,但光聽豆腐形容,都覺得稀奇古怪。


    既然我們能進來,又怎麽可能是密封的?


    這地方肯定有機關,沒準兒還連接著地下水,可惜,我不擅長機關,豆腐就更是一無所知,唯一懂門道的,估計隻有啞巴了。


    想到此處,我心裏忽然冒出個想法。


    這啞巴神神秘秘,行事古怪,帶著個麵具,仿佛不能見人一樣,他究竟是誰?長什麽樣兒?此刻,啞巴已然昏迷,若要摘下他的麵具,再容易不過,我可沒有尊重隱私的想法,當即伸出手,緩緩將啞巴臉上的麵具摘了下來。


    豆腐在一邊瞅見我的動作,顯然也很好奇,於是跟著湊了過來,隨著麵具被揭開,啞巴的真麵目也暴露在我們的視線之下。


    首先,這小子長相很不錯,屬於招小姑娘喜歡的類型,但這張臉霎時間讓我腦海裏嗡了一下,因為他的長相,赫然與我在照片中看到的陳詞一模一樣!


    豆腐也見過陳詞的照片,他愣住了,強撐著身體爬起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顯然很難以置信,隨後將臉貼上去,和啞巴鼻對鼻,眼對眼,就差沒親嘴兒了。半晌,豆腐直起身,結巴道:“老、老陳,這啞巴……原來是你爹啊!”


    我被啞巴的長相震懾的滿腦子發懵,就跟做了場夢似的,豆腐的話讓我回過神兒來,我緊接著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道:“別瞎說,我爹陳詞要是活著,都五十多歲了。你瞧瞧這人,看起來比咱們還年輕,當我弟還差不多。”


    “弟弟?”豆腐喃喃自語道:“難不成這是你老爹陳詞的私生子?”他目光在我和啞巴之間來回打轉,最後下結論說:“像,你們長得太像了,不過這啞巴比你要帥,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老陳,節哀順變,好歹你是正牌,這個是私生的,不用擔心。”


    我已經對豆腐的智商絕望了,罵道:“就算是親兒子,也不可能長的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別瞎說,什麽私生子。”


    豆腐不樂意了,道:“事情明擺著,這人和你老爹陳詞長的一模一樣,他要麽是你爹,要麽是你弟,你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婆婆媽媽的,跟個娘們兒一樣。”我聞言,氣的幾乎肺都要炸了,連連幾個深呼吸才將火壓下去,甩了甩手,也懶得跟豆腐再爭論,見啞巴身上有些傷口還在流血,便將豆腐的衣服撕下來當紗布,勉強處理了一下傷口。


    一切做完後,墓室裏寂靜無聲,豆腐也受傷嚴重,沒扯兩句,頭一歪,倒在啞巴旁邊昏睡過去,我心知這兩人需要休息,雖然自己也累的很,但這地方危機重重,也不敢大意,隻能強打起精神,腦海裏思考著眼前的情況。


    如果說一開始,我滿腦子都是對徐福和這個地方的疑問,那麽現在,這些疑問已經全部被我拋之腦後了,心裏唯一的念頭便是:這個人是誰?他和陳詞是什麽關係?從長相來看,這人和我們陳家,關係勢必不一般,即便真的有什麽血緣關係,兩個人也不可能長的如此相像。


    首先,陳詞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並且是趙二爺親眼所見,即便他還活著,也已經是一位五十多歲,接近六十歲的老人,不可能這麽年輕。其次,是豆腐所說的私生子,就算陳詞真的有什麽私生子,父子之間,也不可能相像到如此地步。


    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看來,得等啞巴醒來後問個清楚。


    這麽想著,我靠著牆休息,一邊兒聆聽周圍的動靜,一邊兒閉目養神,昏整個人昏昏欲睡,疲憊不堪,但為了守衛安全,也隻能強撐著精神,為了節約電源,我將手電筒熄滅了,黑暗中一片死寂,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在這種寂靜又黑暗的環境中,疲憊感更盛,我為了分散注意力,腦海裏開始想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比如段菲是誰的人,比如該怎麽離開這個地方,啞巴的出現,讓我對陳詞的死產生了一個很大的懷疑,我是否應該去找趙二爺,打聽巨耳王墓的位置,尋找陳詞的屍身?爺爺又在何處?


    這些念頭紛至遝來,時間過去的很快,也不知多久,我聽見旁邊響起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打開手電筒一看,是啞巴醒了。他顯然還沒有清醒,皺著眉,甩了甩自己的腦袋。


    忽然間,啞巴像是感覺到什麽,手摸到了自己的臉上,神情瞬間凝固了,漆黑的目光冷冷的看著我,薄唇緊抿,眼神冷的跟要殺人似的。


    我笑了笑,摸出兜裏的麵具扔給他,說:“咱們應該好好談一談,說吧,你是誰?”


    啞巴不動聲色,接過麵具,卻沒有再往臉上戴,須臾,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冷漠的勾著嘴角,道:“與你無關。”神情高傲冷淡,嘴角的笑容更顯得譏諷,讓人十分窩火。這樣的態度,這樣囂張的人,我還是頭一次見到。


    “什麽叫與我無關?讓我猜一猜,你和陳詞是什麽關係?父子?”


    啞巴眯了眯眼,道:“陳詞?他是誰?”


    我道:“別他媽跟我裝瘋賣傻,我沒這個功夫,現在……你不是我的對手。”啞巴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雙刀已經被我繳獲,他挑了挑眉,淡淡道:“你以為沒有刀我就拿你沒辦法?”他忽然出手,快若閃電,朝著我脖子處扣了過來。


    我早有準備,哪裏會讓他得逞,身體當即往後一仰,準備順勢踹他一腳,誰知就在此時,啞巴卻順勢一變,朝著旁邊的豆腐抓去。


    不好!我暗呼糟糕,原來這啞巴竟然是聲東擊西,他的目標不是我,而是豆腐!但這時明白也已經晚了,豆腐還在昏睡中,猛然被啞巴一把揪了過去,霎時清醒了,兀自不明白什麽情況,打著哈欠說:“老陳,別鬧,我要睡覺。”


    說完,豆腐醒悟過來,發現我是在他對麵,緊接著,他轉頭一看,才發現揪著他的人不是我,而是啞巴。豆腐頓時反應過來,掙紮道:“陳伯伯,有話好好說,我是你兒子的好朋友,咱們別動手動腳,這樣不好。”


    我差點兒被氣的吐血,什麽陳伯伯,這不是擺明了占我便宜嗎,我哪兒冒出這麽年輕一爹來?真想撕爛豆腐這張臭嘴。


    豆腐那力氣哪兒能掙的過啞巴,便見啞巴五指一緊,也不知扣住了豆腐那根脈絡,豆腐疼的嘶了一聲,再也不敢動彈,用求救的目光詢問我,明顯在問:這是啥情況?


    我眯了眯眼,不由暗歎一聲計劃落空,我知道,啞巴既然會救我們,就不會再對我和豆腐下殺手,當即將那兩把黑色的腰刀扔了過去。啞巴伸手接刀,立刻放開了豆腐。豆腐連滾帶爬躲到我後麵,嘀咕說:“你老爹脾氣可真大。”


    我低吼道:“閉嘴,你哪隻眼睛看出他是我爹?我爹死二十多年了,有這麽年輕嗎?”


    豆腐抬眼瞅著啞巴,來來回回打量,嘀咕說:“現在的化妝技術多厲害啊,六十多歲的女明星,化完妝一上台,永遠二十八,沒準兒他是塗脂抹粉了。”


    啞巴聞言皺了皺眉,神色高傲,完全不加掩飾,仿佛都懶得搭理我倆,冷冰冰的說道:“陳詞,他是個什麽東西?別跟我攀親帶故。”說完,徑自起身。他之前都傷的吐血了,隨即又強行發力對付我和豆腐,這會兒站起身,頓時踉蹌了一下,身形不穩,不得不依靠著牆壁而立。


    我看出這小子是強弩之末,不由冷笑道:“虎落平陽被犬欺,我今天還就當這條惡犬了,你也別給我裝蒜,若不把身份交代清楚,你就留在這兒吧,陪著你的手下,永永遠遠留在這兒。”我當然是嚇唬啞巴的,且不說我還得靠他的能力找到出路,光是他這張和陳詞一模一樣的臉,我也不可能在這時候下殺手,但我得嚇唬嚇唬他,不然這小子牛皮哄哄,一副他第一,刀第二,天第三的模樣,老子可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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