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原本還因為肖靜的事情顯得氣氛沉默,但這會兒,忽然飄進來這麽一個燈籠,霎時間驚的頭皮都發麻了。那燈籠恰好就在我頭上,我張著嘴,頓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緊接著,便聽顓吉驚呼道:“這什麽鬼玩意兒,操。”


    相比嚴肅端正的顓瑞,顓吉市井味兒顯得很濃,沒什麽土豪氣質,罵完一句髒話,掙紮了一下,忽然說:“咦,我好像能動了。”果然,便見他手腳慢慢動了起來,隻是力氣似乎沒有恢複多少,行動很遲緩。


    我頭上懸著這麽一個東西,哪裏還敢趴在地上,見顓吉恢複了知覺,也試著動了動身體,果然恢複了些知覺,倒是能爬,但還是站不起來。就在此時,那人臉燈籠在空中滴溜溜的轉了個圈,長著人臉的那一麵,猛的朝著我撲了過來,一張蠟黃蠟黃的臉一下子就朝我貼過來。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間,我下意識的一閉眼,大叫了一聲,揮手抵擋,但一揮手,卻揮了個空,睜眼一瞧,哪裏還有人皮燈籠的影子。


    燈籠去哪兒了?


    我一時有些懵,警惕的看向周圍,卻見周圍的眾人都直愣愣的看著我,豆腐一隻手更是顫抖的指著我,驚叫道:“鬼啊!”說著就想逃走,但由於力氣尚未恢複,隻是爬了幾步就沒力了,一個勁兒往後縮想遠離我。


    我心裏直犯嘀咕。


    鬼?


    鬼在哪兒?


    那人皮燈籠去哪兒了?我四下張望一圈,卻見眾人臉色各異,但卻都有一個反應,那就是遠離我,連顧文敏也驚的往後縮。


    我心裏咯噔一下,想起那人皮燈籠向我撲過來的一幕,不由得暗暗心驚,連忙低頭審視自己,身體卻並無異樣,不由得厲聲道:“到底怎麽回事兒!”


    一聽我出聲,顧文敏稍微鎮定了一下,一向清亮柔和的聲音有些幹啞,道;“你是陳懸嗎?”


    這話問的莫名其妙,我心裏更覺得不安,說:“我當然是陳懸,你們……你們怎麽回事?到底怎麽了?”我不過就閉了一下眼,怎麽一睜開就變成如此了?卻在這時,豆腐道:“不相信你,對暗號,你銀行卡密碼是多少!”


    我道:“告訴你我就是傻子。”


    豆腐點了點頭,對顧文敏說:“這個是真的。”顧文敏聞言,神情一變,忽然去摸自己的衣兜,緊接著掏出一麵小鏡子,隨後扔給我,聲音緊張道:“你照一照。”我心裏閃過一絲不安,接過鏡子一照,總算知道他們為什麽會有如此反應了。


    鏡子裏是一張陌生的臉,蠟黃蠟黃的……


    我想起那個人臉燈籠撲過來的場景,霎時間覺得脊背發涼,臉上一陣發毛,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難道那燈籠上的人皮,跑到我臉上了?我立刻伸手摸上臉,隻覺得觸手冰涼,耳邊的位置,還可以感覺到一條細縫。


    那張人皮果然是貼到我臉上來了,我心裏暗自著急,立刻伸手順著細縫,準備將它給撕下來,誰知那玩意兒就如同長在臉上似的,怎麽撕也沒有動靜。饒是我膽大,遇上這種事兒,也覺得頭皮發麻,幾下撕不開,急的跳腳,這一跳才發現,身體的活動力不知何時已經恢複了許多,不用再爬著,已經能站起來了。


    其餘人這才發現有了好轉,趕緊聚攏來。


    豆腐圍著我的臉瞧,伸手在我臉上試著撕了一下,嘖了一聲,說:“不行,好像跟你臉長一塊兒去了,顧大美女,完了,多好一張臉,現在變成這麽幅模樣,你以後親的下去嗎?”


    我氣的夠嗆,直接踹了豆腐一腳,連罵他的力氣都沒有了,一想到另一張人皮就覆蓋在我臉上,那種惡心和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別提了。


    這會兒,我就跟個猴子一樣,比起剛才恐怖的人皮燈籠,眾人對於我臉上這張新皮顯然好奇心更重。


    顧文敏憂心忡忡,也伸手來摸我的臉,若是在平時,這景象自然是旖旎,可偏偏是這時候,臉上覆著一張皮,也感受不到觸感,顧文敏摸了摸,焦急的轉頭問顓瑞,道:“顓先生,你見多識廣,知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顓瑞微微皺眉,搖了搖頭,說:“不清楚。”緊接著,他看了看房屋裏逐漸暗淡下去的火焰,還有那些試探著想往外爬的小蛇,便道:“這事兒一會兒再想辦法解決,先離開此地,那大蛇恐怕快回來了。”


    想到那噴毒煙的蛇,我們也不敢耽誤,隻能暫且不去管臉上的人皮,立馬背著裝備包,趕緊往外跑。


    出了木門,門外依舊是一片瘋長的草木,黑暗暗一片,籠罩在濃霧之中。空氣冰冷而潮濕,一切都顯得朦朦朧朧的,草地上留下了一串被壓過的痕跡,很顯然是那大蛇追蹤著肖靜而去的痕跡。


    豆腐雖說嘴上不饒人,但向來隻是嘴上趁快,真到了關鍵時刻,反而是他最容易心軟,遲疑了一下,說:“咱們真不管肖靜了?畢竟是個姑娘,我們是不是太那啥了。”


    顓瑞不冷不熱的說道:“這不是憐香惜玉的地方,所以我下鬥從不帶女人。”


    豆腐不樂意,說:“雖然我是個頂天立地的老爺們兒,但是還是要為女同胞說句公道話,你這是**裸的歧視。”


    顓瑞看了他一眼,說:“是,就是歧視,你咬我?”


    豆腐被嗆住了,張著嘴說不出話。我打斷二人,心裏已經做了決定,說:“先回之前的偏殿,那偏殿裏肯定有那大蛇忌諱的東西,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謀劃對策。”事到如今,我們也隻有一條退路了。


    就在此時,我忽然感覺自己臉上的肌肉一緊,仿佛被一雙手強行揉捏一樣,臉部的肌肉有些不受控製起來。離我最近的豆腐,猛的往後一退,躲到鍾恭後麵,盯著我說:“老陳,你……你那什麽表情啊,怎麽、怎麽就跟要吃人似的。”


    其餘人看我的神情也是一變,仿佛看到怪物一樣,我心知有異,立刻掏出了顧文敏之前扔給我的鏡子來照,一瞧之下,我自己都嚇的倒抽一口涼氣,隻見鏡子中,我的臉,不,確切的說,是那張蠟黃蠟黃的陌生的臉,竟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咧著嘴怪笑。


    我自認還是很注意形象的,絕對不會將嘴咧到這種程度,除了豆腐那沒心沒肺整日瞎樂的慫貨外,我還沒見過誰能笑成這樣。那笑容配合著這臉孔,有種特別詭異滲人的感覺,嚇的我自己都不敢看了。


    這張臉究竟是怎麽回事?


    它居然能控製我的表情?


    它究竟想幹什麽?


    我心髒噗通噗通直跳,猛然冒出個念頭,心說:難道它是在嘲笑我剛才所說的話?


    媽的,我心裏又怒又沒底兒,但這會兒,它除了控製我的表情以外,到還沒有其它症狀,未免再生異端,我對眾人說:“我控製不了自己的臉,你們別管我什麽表情了,快,我們趕緊回偏殿,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眾人遭遇這離奇的變故,也都不想再在這草木叢裏多呆,當即便打著手電筒,按照來時的路狂奔而去,沒多久,我們便竄出了草叢,回到了那條黑暗的走廊前。那扇偏殿的大門,還是我們離去時那樣大氅著。


    直到了這裏,眾人才鬆了口氣,二話不說遁入了殿中,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氣。


    須臾,顓吉盯著我的臉,咦了一聲,說:“你的臉恢複正常了。”


    豆腐也抬頭一看,喜道:“真的,臉上的皮沒了,還是這張臉順眼,雖然比起我還差了一些。”我聞言,趕緊摸出鏡子一照,果然,臉上那張人皮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是怎麽回事?


    我看著黑漆漆的大殿,想到之前的情況,心說:難道這大殿裏有什麽東西,不僅是大蛇的克星,還是那人皮燈籠的克星?所以我一進大殿,那人皮就消失了?難怪當初那個人會被困死在此處,若我們離開大殿,那大蛇和人皮燈籠,豈非都會找上來?


    其餘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一時間眾人麵麵相覷,說不出話來。


    沉寂在我們中間蔓延。


    該怎麽辦?


    衝出去?


    我們能對付那條大蛇嗎?


    我們能對付那個詭異的人皮燈籠嗎?


    又或者困守於此?


    那我們豈不是要步殿中枯骨的後塵?


    當初有人在門上刻下了一個叉的記號,這說明,爺爺那一批人,曾經也冒險離開大殿了,但很顯然……他們最終沒能離開這個琊山寶殿,他們沒準兒就是被那大蛇或者人皮燈籠給害死了。


    眾人顯然都想的差不多,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就在我們皺眉思索關頭,門外一陣陰風猛的吹了進來,走廊對麵的草木窸窸窣窣的晃動著,在昏暗的燈光中,隱約可以看到草木之中,一個黑色的東西在反射著幽光,不是那條毒蛇又是什麽!


    它不知何時追了上來,躲在草木間,這次卻沒有貿貿然的衝進來,顯然是在畏懼些什麽。


    豆腐歎了口氣,說:“這大蛇來了,卻沒有看見肖靜,看來她八成已經……唉,雖說我不喜歡她,但現在想起來,怎麽覺得有些鬧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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