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古玩城不遠的地方,有個電子廣場,是個商業旺區,我開著車在附近轉,準備選一套微型監控器,趕明兒裝裏屋。之前我隻是在鋪子下麵裝了監控,但經曆過李胖子的事情之後,我還是決定把二樓也武裝一下。由於這地方人多,轉了一圈,我沒找到停車位,最後幹脆靠旁邊違停了。這一片兒由於停車位緊缺,幾乎都是處於違停狀態,路邊靠人行道的地方,一輛挨著一輛,排成大蛇。


    廣場外邊還有個很大的,穿著玩偶服的灰太狼在吸引一群小屁孩。那幫熊孩子也真夠鬧騰的,一會兒扯狼尾巴,一會兒捶狼肚子,我覺得扮演灰太狼那個人,這會兒心裏肯定在罵娘。


    就在這時,那灰太狼摘下了頭套,做了個要揍人的動作,一幫熊孩子立刻被嚇跑了。


    我一見頭套下麵的人,差點兒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因為那人不是別人,赫然是我一直聯係不上的豆腐。我有些納悶兒了,看了看天上的太陽,今天是31度,日頭很毒。豆腐可不是個勤快的人,他什麽時候這麽拚命了,居然熱夏天的扮灰太狼?


    扮灰太狼也就算了,居然還趁著老板不在,把‘顧客’給凶走?


    我一時發懵,半晌想不明白怎麽回事。這會兒,豆腐摘了頭套,坐在大門口的石階下躲太陽,我越想越鬱悶,下車快步走上前去,一腳踹他腰上,說:“別告訴我,我給你那十萬錢你拿去泡妞花光了。”


    豆腐一見我,也懵了,說:“這個世界也太小了,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沒好氣,說:“古玩城離這裏才多遠的路?你這麽拉風,想不發現你都難。今天31度,平時讓你出去跑跑腿,你就說要被曬死,你這會兒怎麽沒死?“


    豆腐麵子上掛不住,眼珠子往旁邊瞟,辯解說:“情況不一樣,不幹活就餓死了。”


    我道:“錢呢?”


    “花光了。”


    我道:“怎麽花的?”


    “不要你管……”


    我琢磨了一下,道:“你是不是把錢借給別人了?”


    豆腐吃驚,抬頭道:“你怎麽知道?”


    我一時哭笑不得,說:“這種事兒你又不是第一次幹。”我第一次做生意,練了個小攤,虧了兩千多塊,那時候兩千錢對於我來說不是個小數目,虧完了,沒有流動資金,著急上火,便去找豆腐借錢,豆腐一聽,一拍胸脯說:“小意思,不就是借錢嗎,大爺我別的沒有,就是錢多。”隨後就把身上的錢都借我了。


    那會兒他正上大一,我賺回本錢去還錢的時候,先發了個短信,說:“出來,我在學校門口,今天請你吃飯。”


    他回:“我在吃呢,三菜一湯。”


    “吃什麽?我給你還錢,一起吃吧。”等我摸他宿舍,才發現這小子正一邊玩遊戲一邊吃飯,三菜一湯是:老幹媽、豆腐乳、榨菜,白米飯加白開水。


    我說:“你窮成這樣?你錢呢?”


    豆腐說:“不都借給你了嗎?”


    我道:“合著當時你把全部家當給我了?你自己沒錢你還借我錢?”


    “我當時腦袋一熱就全給你了,借完也很後悔。尋思著得找個理由把錢要回來,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想起他的光輝曆史,我罵都罵不出來了,問他借給誰了,他說,和我分道揚鑣後,恰好沈立想要單飛去做生意,找他借錢。豆腐也不真傻,琢磨著總不能把錢都借出去,要不借五萬吧?


    沈立就說了,五萬哪兒成啊,好歹你現在也是大老板了,一家古董店,怎麽的七八百萬吧。以前大學的時候,考試誰幫你作的弊啊,你不去上課,點名的時候誰幫你應的聲兒啊。當了大老板怎麽越來越摳門兒了。


    這一番連捧帶摔,把豆腐說懵了,錢就這麽借出去了,所以才跑這兒來扮灰太狼賺外快。


    我聽的麵無表情,內心在流血,心說:還好當時手頭現金不多,隻給他拿了十萬,否則以他這麽好忽悠的智商,還不得流落街頭啊。豆腐見我生氣了,一邊兒擦汗,一邊兒說:“還有三個小時才下班呢,我餓了,想喝水。”


    我坐著一會兒流了一身的汗,說道:“行了,把衣服脫了趕緊走。”


    “那不行,半道走不給工資的。再說了,我就這麽走了,多不仗義,老板臨時上哪兒找人去。做事情要有頭有尾,不能半途而廢。”‘


    我被他一連串繞暈了,說:“行行,你繼續扮灰太狼,我不奉陪了。”


    豆腐拉住我,勉強擠出一滴眼淚,說:“別啊,我又餓又渴。”


    我道:“那就走人。”


    “要有始有終。”


    我道:“那你到底想怎麽著?”


    豆腐嘿嘿笑了兩聲,將灰太狼的頭套往我腦袋上一罩……半個小時後,我被一幫熊孩子連扯帶踹,幾乎要發狂了,那小子則叼著根冰棍去旁邊的遊戲城打電子遊戲,那一刻,我連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等到下班時,陪豆腐領完三百塊錢的工資,我整個人汗出的如同落水狗一樣,什麽氣勢都沒了,拉聳著肩膀一步步朝著被貼了張罰單的車子走去。


    報應。


    這一定是報應。


    我隻是想出來散散心,為什麽會在烈日下扮灰太狼?這一定是個夢。


    但等我回到鋪子,看著獨眼龍和豆腐勾肩搭背久別話重逢的場景,我才明白這一切都是真的,想了想,我隻擠出了兩個字:“你狠。”緊接著,便匆匆洗漱,在空調下睡了個昏天黑地。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聽到樓下咋咋呼呼的聲音,便見豆腐和獨眼龍正在講笑話,誰的笑話更好笑,誰就吃一個小籠包。眼瞅著半份兒早餐都進了獨眼龍的肚子,豆腐急的抓耳撈腮,搶過剩下一半的小籠包,說:“誰要跟你玩這種幼稚的遊戲,不來了。”


    獨眼龍大呼冤枉,說:“是你自己提出來的,男子漢大丈夫,輸了怎麽能不認賬。”


    我掏了掏耳朵,道:“別吵了,姓竇的,你給我過來。”


    豆腐縮了縮脖子,規規矩矩站在我麵前,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主動說:“我冷靜好了。”


    我道:“然後呢?”


    豆腐說:“我覺得,我現在退縮,之前的付出就白費了,木頭死的更冤。”


    我沒想到豆腐會這麽想,道:“你想怎麽樣我都管不著,但是有一點,你必須要答應我,”


    豆腐問我是哪一點,我道:“從今往後,我的事你不許攙和,再過不了多久,我會和呂肅搭夥,到時候鋪子就交給你和獨眼龍打理。如果我到時候回不來……你就把這個鋪子賣了,我不指望你的智商能繼續經營下去,拿著這筆錢,以後好好過日子。”


    豆腐目瞪口呆,說:“老陳,你在交代遺言?”


    我踹了他一腳,道:“烏鴉嘴,我隻是在以防萬一。巨耳王墓有多凶險,你自己心裏清楚,如果說之前在鬥裏,我還能護你的話,那麽在巨耳王墓裏,我很可能連自己都護不了。”


    豆腐拉聳著腦袋,神情跟要哭一樣,說:“不去不行嗎?”


    我道:“不行。因為我希望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也希望,自己的兄弟,不會再被我連累。”


    豆腐歎了口氣,道:“我明白了,那顧大美女呢?你也不打算讓她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以文敏的性格,如果讓她知道了,肯定不會讓我一個人涉險,於是我說:“這事兒得瞞著她。”


    獨眼龍在旁邊聽著,歎氣說:“當家的,聽你們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此去凶險,您還是再考慮考慮。我聽前不見姓鍾的那小子說,那石中魚可以讓人時來運轉,沒準兒它是有用的,何不再等一等,看看效果,如果這魚有用,那也就不需要去那地方冒險了。咱們安安穩穩做生意,不比啥都強?”


    話音剛落,我的手機忽然響了,來電是一個陌生號碼,我接起來一聽,對方張口第一句話便是:“詛咒有線索了。”是顓瑞。


    我心裏咯噔一下,道:“什麽線索?”


    顓瑞道:“神文已經被破譯出來,其中有提到過鬼厙之麵的來曆,還有包括虛的來曆,或許,那個屍仙還有救,這次,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解決了。”


    我腦海裏立刻冒出四個字:時來運轉,莫非那魚還真有用?


    那鬼厙之麵,原本就和薩滿教有著很深的淵源,但我也沒有想到,這次所得到的神文中,居然就有相關記載,實在讓人喜出望外。更令人意外的是,顓瑞居然說屍仙還有救?


    這對於現在的我和豆腐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於是我立刻道:“需要我做什麽?你們現在在哪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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