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姓呂的這麽評論啞巴,心中也是怒火熊熊,這會兒身上的傷勢痊愈,我也多了些資本,至少不會再毫無反抗之力了。


    豆腐神色激動的為啞巴辯護,我卻顧不得多說,因為我發現,那石中的影子,已經不受我們控製了。


    它們開始做出不同的動作,時而扭頭,時而踢腿,由於嬰兒在母腹之中的胎動一樣,各種動作層出不窮。最主要的是,原本模模糊糊的影子,變得越來越清晰起來,隱隱已經有了五官,那輪廓,赫然就跟我們四人一模一樣!


    它們在石中活動著,仿佛下一刻就會從石頭裏走出來一樣,這種情況,實在是詭異之極。


    我想象著陳詞當初的經曆。他以為巨耳王墓中會有解開詛咒的線索,誰知到最後,卻是一個影子代替自己活了下去。當年,白老四也不知是因為什麽原因進入了巨耳王墓,出來了,詛咒就消失了,並且轉移到了爺爺身上。這一係列的事情,使得爺爺以為巨耳王墓中有轉移詛咒的方法,因此才會一直打巨耳王墓的主意,直到最後陳詞身死在此。


    恐怕,一切的真相,直到陳詞死時才清楚的浮現出來,真正的白老四,其實早就死了。後來沒有了詛咒的白老四,也不過是個影子而已。


    真正的疑點是,詛咒為什麽會轉移到爺爺身上?這其中,肯定還有什麽隱情,一個……連爺爺自己也不知道的隱情。


    或許,隻有飛刀白老四,才真正清楚一切。


    看到石中的影子動了,豆腐也顧不得罵呂肅了,神情頓時緊張起來,揪著我胳膊道:“怎麽辦,它們好像要出來了?”我這會兒,壓下了心頭的激動,看向呂肅,平靜道:“接下來怎麽做?”呂肅不是個亂來的人,他手裏有帛書資料,既然早已經知道這裏有這麽個東西,那麽肯定也知道應對的辦法,否則現在也不會如此淡定。


    呂肅手裏舉著防風打火機,橘黃的火苗,將他的臉部輪廓勾勒的十分溫和。呂肅這人,不管做出來的事怎麽樣,至少表麵上,他從來不是一個狠辣的人。這會兒,他的神情依舊溫和如初,聽我這麽一問,便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打火機,微笑道;“那就不給它們出來的機會。”


    說完,不等我們反應過來,他手裏的鬼哭刀,猛地砍向了我們眼前的這塊怪石。我沒料到他會來這麽一手,天知道這一刀砍下去會出什麽事,一時間我們其餘三人都是大驚出聲,連馮鬼手都是神情大變。


    但這一刀,沒人能阻止的及,便聽砰的一聲響,刀與怪石相觸,傳來的是一聲金鐵的交擊聲,這聲音十分清脆,在這昏暗的室內突然一響,讓人霎時間心神一凝。


    我看著刀石相觸的地方,隻見呂肅的手在發抖,而且這一次,他是雙手握刀,手臂上的肌肉塊塊凸起,顯然是用盡了全力。與此同時,無數道密密麻麻細致的龜裂紋,開始順著刀石相擊的位置蔓延而去。


    馮鬼手吃驚道:“呂爺,你這是幹什麽?”就在這時,豆腐忽然拽住我的手,將我悄悄往後拽了兩步,退到了呂肅的身後。我起初以為豆腐是害怕,轉頭去看,豆腐卻是微微朝我搖了搖頭,遞給我一個放心的目光。刹那間,我明白過來,豆腐並非是什麽都沒有想起來,想必,他心中已經有對策了。


    霎時間,我想起了啞巴臨死前的話:不要讓他進去……否則,你會後悔。


    很顯然,這個地方,讓豆腐恢複記憶的速度加快了,這絕對不是我想看到的,但這卻是呂肅需要的。這時,那怪石終於完全碎裂開來,與此同時,那石頭中間的四個黑影也顯露出來,猛地倒在了地上。


    我一看,頓時覺得一陣惡心。它們渾身漆黑,身上沒有平,而是一層肉渣,很顯然,它們就像呂肅所說的肉芝一樣,正在成型。而現在,呂肅將這怪石破壞,所以它們沒能完全成型,因而成了這副鬼樣子。


    瞬間,這四個人形的黑色東西在地上蠕動著朝我們爬過來,呂肅速度卻是極快,手裏的鬼哭刀砍西瓜似的,快速的砍出四刀,迅速將那四個東西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霎時間,我有種奇怪的感覺。


    其實隻需要再一點點時間,它們就會變成和我們一模一樣的人。就像啞巴那樣,會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感情,呂肅這一刀砍下去,我卻覺得仿佛是砍在了啞巴身上,砍在了一個活人身上。


    這種感覺很奇怪,我心裏有些不痛快,腦海裏一會兒是陳詞,一會兒是啞巴,一會兒又想起啞巴曾經說過的話,他一直否認自己和陳詞有關係,或許就是出於這種原因。


    沒有人會接受自己其實隻是一個影子。


    啞巴當年落入海中,失去記憶,或許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他離開巨耳王墓,沒有回家,而是以吳水的身份,開始了一個新的生活。我不知道他那幾年究竟經曆了什麽,但最後兜兜轉轉,吳水失憶,最終還是被扯入這個怪圈裏。


    他想要的新生活,終究沒有實現。他是陳詞的影子,所以到死的那一刻,他都帶著陳詞的思想和記憶,這就是影子。退出轉碼頁麵,請下載app愛讀小說閱讀最新章節。


    直到此時,我才真正理解啞巴一直以來奇怪的舉動,這個真相,足以讓一個人徹底絕望。


    或許在他死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解脫。


    陳詞,吳水。


    他們從來就是一個人。


    但至少這一刻,在我心裏,他們是兩個不同的人。


    我不認識陳詞,不了解陳詞。但我知道吳水,從徐福墓到現在,我認識的,隻是吳水,不是陳詞。


    怪石碎裂後,呂肅以最快的速度,將那四個不成形的東西給解決了,而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那怪石的中心,竟然有一塊月牙狀的青色石頭,呂肅巡視將那塊石頭握在了手裏,緊接著,周圍猛的一暗,防風打火機被呂肅給關閉了。


    但我這次卻看得清清楚楚,因為怪石中央部位的時候,赫然與我們之前在格格爾公主墓所找到的八鯉鬥蛟鎮海石十分相似,除了顏色不一樣之外,大小、形狀,幾乎都一模一樣!


    這才是怪石的真身?


    就在這一瞬間,一直拽著我胳膊的豆腐忽然大喝一聲:“跑!”緊接著,我整個人被扯著往後退,與此同時,黑暗中,猛地想起了砰的一聲悶響,像是什麽機關打開的聲音。我還沒反應過來,豆腐便雙手將我一抱,緊接著,我腳下一空,頓時感覺自己跌入了一個狹窄的空間,呲溜溜的跟著往下滑。


    我知道,肯定是豆腐啟動了什麽機關。


    大約幾十秒左右,我們到了底。


    這時,豆腐點燃了打火機,借著昏黃的光芒,我發現我們是順著一條地道滑下來的,而現在,則處於一個十分簡陋的地道之中。豆腐臉上全是汗,說:“快,順著這個地道可以出去,咱們趕緊逃命。”


    我道:“你想起來了?”


    豆腐遲疑了一下,道:“一點點。”他忽然攤開了自己的左手,隻見手中,赫然有一團白色的粉末。豆腐喘著粗氣,道:“差一點兒,木頭就出來了,我不想死……我寧願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幸好,這東西救了我一命。”我知道,那是哈日查蓋臨走時留下的那顆‘人骨珠’,它又救了我們。


    豆腐抹了抹頭上的汗,咧嘴一笑,說:“看來紅毛小子也不是那麽討厭,放心,我還是竇泊誌,不是普真。”我這才覺得鬆了口氣,這時,便覺得地麵忽然開始震動起來,仿佛要發生地震了一般。


    豆腐臉上的笑容一凝,說:“不好,要地震了。那塊兒石頭,是整個古墓的樞紐,東西一取走,陰屍陣還有被抽取的地氣會不受壓製,全部爆發出來,而且這山體裏全是女蘿,它們沒了鎮壓,太可怕了,這怒穀中,要天翻地覆了,快、快往外爬……”


    我倆正待走,忽然便聽通道上方,傳來了砰的一聲響,緊接著,兩個人影跟著滑了下來,不是呂肅二人又是誰。我心下一驚,對豆腐說:“你走前麵,趕緊走,千萬別被姓呂的逮了,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豆腐也知道呂肅要抓自己,急道:“那你怎麽辦?”


    我說這時候你就別他媽兄弟情深了,趕緊逃命,否則姓呂的逮了你,隨便一藏,咱兩這輩子就算天人永隔了。他要一刀殺了你,倒也還痛快,就怕他想從屍仙身上套出秘密,屆時為了防止屍仙複活後發難,把你砍手剁腳,就跟那古時候的人彘一樣關起來,你就哭吧,哭死我也救不了你。


    豆腐一聽人彘,嚇的一哆嗦,說道:“兄弟保重,我先走一步了。”說完就手腳並用往外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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