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古城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得多,事實上,它保存的完好程度超過我的想象。我以為經過兩千多年的歲月,等待我們的,將會是殘埂斷壁,或許連一麵牆都沒有,但我沒想到,在這片人跡罕至的區域,竟然還保留了一部分整體建築。m.


    這片建築,對於整個古城的麵積來說,肯定是很小的,但對於兩千多年後的我們來說,能保存到這種程度,已經令人震驚了。


    “簌簌……”


    我的到來也不知驚動了什麽動物,被植物密密麻麻包裹的古城中,竄過一些影子,估計是寄居在裏麵的動物。這座古城,對於動物來說,估計是最好的天然洞穴,也不知裏麵有些什麽東西。


    我原有心自己去打探一番,想搶個先機,但現在看看周圍的情況,估摸著這古城裏不會太平靜,隻怕會藏著什麽大蛇狡狐之流,一個人進去過於危險,還是得找齊了人手裝備才行。


    無奈之下,我鑽出了灌木叢,有用了一個多小時回到原地。此時,眾人已經發現我不見了,正尋摸著我的痕跡追蹤而來。兩撥人堪堪相遇,我將那古城的情況描述了一番,劉隊大喜,道:“看樣子這一趟不會白來了,”她雖然激動,但還是有計劃的,看了看天色,已經是下午的四點,這會兒再進古城,未免也操之過急了,眾人便將營地搬到了離古城較近的地方,方便以後開工。


    一番轉移折騰,眨眼便到了晚上七點多。眾人勞累了一天,坐在火堆邊吃喝,懶貨吃完就鑽回帳篷裏睡覺了,由於他太懶,因此虐殺癖不發作的時候,他的存在感是很低的。


    其餘人也陸陸續續進了帳篷,不一會兒,火堆邊隻剩下了我、劉隊、文敏還有哈日查蓋。哈日查蓋是睡不著,文敏和劉隊則神情嚴肅,顯然是有話想對我說。


    最先開口的是劉隊,她道:“古城找到了,我很高興,但現在有些事情,我們必須要處理清楚。”她也不等我回話,接著道:“之前,你們說過,想順手拿幾樣寶貝就走,不過現在我一路觀察過來,幾位都是身價不菲的,應該是看不上那些個瓶瓶罐罐。咱們敞開天窗說亮話,你們究竟是幹什麽來的?”


    看樣子,文敏雖然跟我鬧脾氣,但口風還是挺緊的,對於我們的真實目的,劉隊應該還不知道。


    劉隊的眼睛在我和哈日查蓋身上巡視著,哈日查蓋聞言連忙罷手,笑嘻嘻的說道:“劉隊長,這可跟我沒關係,我和那個拿刀的變態,隻是拿錢辦事兒,負責保護陳兄弟的安全而已,我是聽憑他差遣的,至於什麽目的,我可不清楚,別問我。”說完,雙手插著褲兜就走人了。


    我心裏暗罵,心說顓瑞找你們來確實是供我調度給我幫忙的,可我怎麽一點兒當老大的感覺都沒有?這出場費是不是花的也太冤了?我心裏胡亂嘀咕幾句,腦海裏快速組織著語言。


    在天眼沒有找到之前,我們還不能跟劉隊翻臉,畢竟古蜀國的東西,她比我們都懂,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得靠她。


    頓了頓,我說道:“劉隊,我知道,這兩位突然加入的朋友,可能引起了你的誤會。你知道,我是做武器顧問的,我們這一行,就是遊走在黑道上的,三教九流無所不沾,這兩位的來路,我也不瞞你,確實不正,但沒有惡意,隻是我朋友查出這地方不安全,給我花錢請的兩個幫手而已。你要是不放心,我也沒辦法。”


    劉隊顯然是不相信,她撇了撇嘴角,看了文敏一眼,道:“敏敏,希望你介紹的人是可靠的。”


    文敏皺了皺眉,看了我一眼,眼中到沒有之前的怒氣了,估摸著是已經平靜了許多,說道:“你可以放心,這幾位都是值得信任的,更何況,他們已經幫了我們許多,不是嗎?”


    大概是想到懶貨的本事,劉隊神色和緩了一些,點了點頭,便沒再多問。一時間,篝火邊隻剩下我和文敏。我是守第一班的,出於照顧女同誌的考慮,文敏和劉隊守最後一班。我示意她去睡覺,她搖了搖頭,麵露苦笑,道:“陳懸,我沒有想到,我們會走到這一步。當初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人,但現在,我真的很失望。”


    我心知。她指的是之前關於瘋子的事,雖然事後證明懶貨那樣做沒什麽錯,但當時我們都將瘋子當成活人在對待,這在意義上,就完全不一樣。事實上,連我自己都有些懷疑,我還是不是我……


    究竟是詛咒改變了我,還是這幾年的經曆改變了我?又或者,是詛咒左右了我的命運,才使我有些這兩年的經曆?


    我道:“那你現在怎麽想的?或者,你打算怎麽做?”


    文敏深深吸了口氣,堅定道:“現在,你在懷疑我,並且,你變得太殘酷了。陳懸,或許,我們以前憧憬的未來,不會有了。”


    “是啊,正邪不兩立,你是主持正義的警察,我是個心狠手辣的盜墓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心髒裏被塞了一塊石頭,整顆心沉的直往下墜。


    她笑了笑,道:“我知道,一直以來,你都是迫不得已才走上這條路,所以我陪你。但現在,這條路走的太久,你也變得太陌生了。我第一次遇見你時,我們還隻是陌生人,你和小豆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不管多危機的關頭,你都沒有放棄過我……但是現在,我、我真的接受不了這樣的你。小豆跟我說過詛咒的事,其實我一直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但現在我信了……它在短短的四年裏,將我曾經愛的人抹殺了。”


    幾乎不給我開口的機會,她繼續道:“我知道,你現在在懷疑我,而且以你現在多疑的心理,不管我怎麽解釋,你都不會相信,所以我不打算解釋。”頓了頓,她說了一句我意想不到的話,她道:“所以,我不打算放棄尋找解除詛咒的辦法,如同你之前所說,如果這是一個大的騙局,那麽我就要將這個騙局的真麵目接開。”


    我吃驚不已,腦海裏嗡了一聲,說實話,我以為她是打算跟我攤牌或者說一刀兩斷的,但我沒想到她會說這一句,等我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問出聲了:“為什麽?”


    文敏道:“你不是說正邪不兩立嗎?詛咒總有一天會塑造出一個超級罪犯,我毀滅它,就是在毀滅罪犯,所以,這是正義與邪惡的較量。我要殺了你,然後把我愛的那個人找回來。”


    隔著熊熊燃燒的篝火,我倆象視許久,仿佛心有靈犀,一切自然明了。


    緊接著,她走進了帳篷睡覺,我繼續守夜。這一刻,我的內心交織著兩股詭異的情緒,沒錯,隻能用詭異來形容。一方麵,文敏的話對我觸動很大,她是個比較嚴謹的人,不會像肖靜那般情感外露,時時刻刻如膠似漆,但剛才那一番話,卻明明白白在表達一個意思: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放棄。


    如果我不再是我,如果我身上所吸引人的東西,有一天都變得平庸甚至消失的時候,還會有誰在我左右?


    這是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感覺,但除了這種感覺外,卻還有另一股十分清晰的意識。這股意識非常理性的在分析:她為什麽跟我說這些?是不是我的懷疑讓她起了戒備?這些話是不是謊言?她是不是打算有謊言來消除我的警惕性?


    就如文敏預料的那般,即便話說到這個地步,我內心那種多疑的思維,卻揮之不去。


    我知道自己是個謹慎的人,但現在細細回想幾年前,才猛然驚覺,如果在幾年前,我是絕對不會想這麽多的。適當的警惕與猜疑,是人最基本的防衛手段,它可以讓人更安全。但過度的猜疑和警惕,卻會帶來可怕的後果。你將永遠處於一種懷疑的狀態中,到最後,你會分不清周圍誰值得信任,誰不值得信任。


    最耳熟能詳的例子就是曹操,曹操生性多疑,有頭風之疾,神醫華佗欲為他開顱治病,曹操雖然聽說過華佗治病的諸般奇異手段,卻還是因為猜疑之心將華佗誅之,最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按照我現在這樣發展下去,我簡直無法想象,未來自己會變成什麽樣。當一個人,猜疑和否定了周圍所有的一切時,必然會行動起來,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


    自從放棄尋找那個騙局後,我一直在等待詛咒的來臨,但知道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它一直都在,在悄悄的改變著我的一切。此刻,我死死的想將那股懷疑的念頭給壓下去,但就像強迫症一樣,那個念頭卻越來越清晰,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為什麽一個人的大腦中,會同時存在兩種截然不同的念頭?我內心明明因為文敏的話感動的幾乎眼睛發酸,但為什麽腦海裏那根懷疑的弦卻越繃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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