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話輕飄飄的,但聽在人耳裏,卻如同一顆定時炸彈一般。


    沒有人?


    怎麽可能沒有人?


    如果沒人,那之前這輛車是誰在開?一輛破麵包車,總不至於還有無人駕駛係統吧?沒有人開車,難道是鬼在開車不成?


    這幾天遇見的怪事兒一件接著一件,此刻在這黑漆漆一片的盤山公路上,一聯想到鬼這個字眼,就讓人渾身不舒服,雞皮疙瘩跟著直冒。


    醫生說完,便不再多言,舉著打火機在前方帶路,我和小尤也嚇的不行,腦子裏臆想翩翩,絲毫不敢再耽誤,三人一陣急行,回到了連著野路的公路邊上。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詭異,一路急駛而來,撞上山崖的麵包車,讓我們三人心裏都是一陣發毛,但默契的沒有繼續說下去,畢竟這事兒太奇怪了,一說下去,就很容易牽扯到鬼神之說,隻會徒增恐懼。


    在路邊等待了一會兒,我忍不住問醫生:“幾點了?天快亮了吧?”


    醫生就著打火機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緊接著咦了一聲,驚訝道:“手表壞了。”他翻轉過手腕示意我看,隻見手表上的指針,指向了淩晨的四點二十六分,秒針指向四十五秒的位置,卻沒有再移動,很顯然是停走了。


    我們睜著眼睛等了一晚,這會兒已經接近淩晨,雖然手表壞了,但我估摸著最多一個小時左右,天也該亮了,於是我們三人便沒有糾結手表的事兒,聚在一起等著天亮。


    至於那輛無人駕駛的麵包車,我們卻是不敢靠近的,這種古怪的事兒被我們遇上了,既然想不出緣由,那麽唯一能做的,便是避開它。


    又等了一段時間,我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了。


    雖然這會兒沒有手表看時間,但自我估計,我們起碼等了四五十分鍾了,天色卻一點兒變化都沒有,周圍依舊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仿佛太陽永遠不會出來似的。


    就在我疑惑關頭,公路的盡頭處,突然又出現了車燈的光芒。我們三人早已經等的心急火燎,這會兒看見有車,頓時鬆了口氣,趕緊爬起來攔車,真是一分也不想在這鬼地方多待了。


    燈光離我們越來越近,很快,那輛車的車型便被我們看了個清清楚楚。


    看清車輛的一瞬間,我心裏頭不禁咯噔了一下,因為我覺得這輛車,和之前撞山崖的那輛車,似乎極其相似。


    小尤也發現了,驚訝的叫了一聲,道;“怎麽好像是剛才那輛車?”


    醫生舉著打火機,平靜道:“這裏來來往往,本來就有很多拉客的麵包車,大部分都是這種車型。”他這麽一說,我心裏穩了一些,便繼續攔車。


    然而,同上次一樣,車輛絲毫沒有停下,車速極快的從我們三人前方飛馳而過。


    這一次,由於是站在公路旁邊的,因此就著麵包車明亮的燈光,我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這輛車的駕駛位上……根本沒有人!


    麵包車迅速的從我們三人麵前駛過,空蕩蕩的駕駛位在我們眼前一閃而過,讓人渾身汗毛倒豎,隻覺得寒氣從腳底嗖嗖的往上冒。


    很快,麵包車一路遠去,徒留我們三人一身冷汗的站在原地。


    為什麽車裏會沒有人?


    為什麽一輛沒有人的麵包車,居然能高速行駛,還能轉彎?開車的是誰?是鬼嗎?


    我艱難的張了張嘴,隻覺得咽口水都十分困難,剛要開口說話,便見那輛遠去的麵包車,再一次撞上了山崖,車燈一滅,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之前的一幕,又重演了。


    醫生舉著打火機,我們三人麵麵相覷,小尤嚇的都快哭了,顫巍巍道:“要、要不要過去看看?”


    醫生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們留在這兒,我去。”說著,他便舉著打火機往那邊走。


    這種時候黑漆漆一片,又怪事兒不斷,分開實在不是個明智的決定,我和小尤異口同聲的說要一起去,醫生也沒有反對,我們三人便又一次順著公路往下走,查探出事的車輛。


    到地方時,我可以確定,這輛麵包撞車的位置,和之前那輛麵包車一模一樣,因為旁邊的岩石,形狀是個四邊形,比較好記。


    不僅如此,連車輛此刻撞翻的角度,都和上一輛車一模一樣。


    時光在這瞬間,仿佛回到了一個小時前似的,而更奇怪的是,先前翻車的那輛麵包車卻已經消失了。


    此刻,這個岩石的位置下,隻有這輛新翻的麵包車。


    之所以確定它是新翻的那輛,而不是之前那輛,是因為這輛車的機油還沒有漏出來,車輛周圍的路麵還很幹淨。


    醫生這下忍不住了,狠狠的罵了句髒話:“他爺爺的,見鬼了!”


    這何止是見鬼,分明是見到‘鬼車’了嘛!


    小尤害怕之下,死死摟著我胳膊,縮著脖子道:“我們、我們還是快離開這兒吧?要不咱們順著公路往下走?去其他路段等?這地方太邪門兒了,我們女生宿舍,以前特別喜歡講鬼故事,我姐們兒就講過‘鬼車’載人的事兒。”


    “那些鬼車,都是出了事故的車輛,裏麵的人死了,陰魂不散。到了特定的時候,就駕著鬼車在事發路段行駛,見到活人,就朝活人衝過去,人的魂魄,一下子就會被裝進鬼車,沒了魂魄,人就死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就更滲人了,一時間,隻覺得周圍陰冷無比,仿佛真有什麽孤魂野鬼在窺視我們一般,於是我道:“就按小尤說的辦,如果真是鬼車,如果這兒真是曾經的事發路段,那咱們離開這段路,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醫生的世界觀顯然受到了巨大的挑戰,不久前嘴裏還一套一套的科學理論,堅定地宣揚著唯物主義價值觀,現在到好,一輛鬼車,估計將他刺激的夠嗆。


    事實上,我雖然沒有醫生那麽堅定,但平日裏也從不迷信鬼神之說,此刻發生這種事兒,我的世界觀也快要轟塌了。


    當即,我們三人回到野路口,背上了魏哥留下的一點兒‘心意’,便立刻順著公路往下走,打算離開這個路段。


    一路上步伐匆匆,不敢有絲毫停留,打火機的光芒太小,僅能照亮腳下一小片路。


    在黑暗中,我們太需要火光了,於是便用魏哥留下的風幹肉條做油引子,先用打火機,烤一烤肉條上油多的部分,再將冒出來的油,蹭在從山崖處撿來的木棍上。


    有了油引子,火把便不會輕而易舉的熄滅,而且可以燃燒的更久。


    明亮的火把驅散了黑暗,讓人的安全感一下子增加了不少,我們舉著火把前行,隻想離那截詭異的路段遠一些,一口氣也不知走了多久。


    就在我們覺得應該安全了時,前方的公路邊,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條野路。


    那條野路,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路口,竟然和我們之前等候車輛的路口,一模一樣……


    我的心頓時一沉,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是相似的路口,還是我們又走回來了?


    這瞬間,我腦子裏就隻剩下三個字兒:鬼打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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