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涼風徐徐,身上的悶汗,被這麽一吹,似乎一下子就蒸發了,反倒有些涼意。夜風中夾雜著植被特有的氣息,夜間高含量的氧氣,讓人渾身舒暢。


    黑暗中,唯一不太和諧的,就是印第安女童蹲在船邊噓噓的尿聲。


    她很快尿完了,轉頭對我道:“爸爸,擦屁屁……”


    我道:“擦什麽擦,又不是拉屎,不用擦。”


    她道:“敏敏尿尿擦屁屁。”我一愣,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敏敏是誰,應該是指秦敏,這小丫頭片子,什麽時候偷看秦敏上廁所了?她在原地蹲著不肯起來,無奈,我隻能去裝備包裏找了紙給她,她裝模作樣的擦完,打了個哈欠就往船艙走,走到一半時,她轉過頭,說:“……爸爸,那裏有好多人。”她短短的手,往黑暗中的叢林指了一下。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河岸邊的叢林,籠罩在夜色的黑暗中,看不見丁點兒動靜。我們甲板上升著火爐,但火光很小,照明範圍也僅在船上這片區域,因此我看過去時,什麽也沒發現。


    我知道,這小女孩不是普通人,因此雖然沒有發現,但她這麽一說,我還是警惕了起來:“你說那叢林裏有很多人?你看的見?”


    小女孩睡眼朦朧,道:“看不見,感覺的到,很多人,他們藏在樹林裏。”她這麽一說,我立刻進船艙,拿出了一盞強力探照燈打開。


    筆直的光束,直直的照入林中,探照燈的射程和照明範圍都很大,燈光照出去的一瞬間,我便看到有好幾個人影,猛地閃了過去。


    確切的說,是被我的燈光一照之後,就躲到了樹木和植被叢裏。


    這裏的植被太茂密了,十分利於躲藏,我這一照,他們速度很快,我除了看到一閃而過的人影,就什麽都沒瞧見。


    這下子,我的瞌睡全都被驚醒了,立刻進船艙叫醒了眾人,跟他們一說情況,眾人全都清醒過來,提著武器出了船艙。


    我們並沒有上船,而是站在船艙和甲板相連的那一塊,這樣一但出現什麽變故,我們可以往船艙裏躲,畢竟我們不清楚對方有沒有槍,這會兒,待在船上,絕對比上岸要安全。


    我抬腕看了看手表,此刻是淩晨的三點鍾,我們昨晚收拾好一切,九點左右就睡了,到現在為止,眾人大概睡了有六個小時,精神頭恢複了不少。


    許開熠的聲音沒那麽虛弱了,他沉聲提氣,道:“來都來了,不如出來一見,何必鬼鬼祟祟。”


    這話說了,並沒有產生什麽反應,黑暗中,隻有一些夜鳥鳴叫的聲音。


    許開熠緊接著給我使了個眼色,自家兄弟,自然是有默契了,我立刻明白了這個眼神的意思,當即高聲道:“再不出來,我們不客氣了!”說完,我立刻舉槍,朝著叢林河岸,一陣無章法射擊。


    在這種情況下,當然不指望打傷人,隻不過是一種威懾而已。


    根據小女孩的說法,對方人還挺多的,而我們現在不僅人手少,其中三個還是傷號,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必須得製造出一種我們很強的假象。


    靳樂、許開熠、秦敏,挺直了脊背,沒有一點兒虛弱之色,既有休息後體力複原的因素,也有他們強撐著不露弱的因素。


    先下手,會讓對方錯誤估計我們的攻擊力,達到震懾的目地。


    我這一圈打下去,便聽得林中隱隱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這時,印第安女童說道:“他們走了。”


    許開熠看了她一眼,皺眉對我說道:“她怎麽出來的?”


    我無奈的攤手:“她要尿尿,我有什麽辦法。”


    許開熠道:“綁緊了,不能出意外。”


    靳樂皺了皺眉,似乎想說什麽,但最後看了小女童一眼,也沒開口,神情顯得相當複雜。他這邊糾結著,但印第安女童卻是有些沒臉沒皮,立刻衝上去,雖然上半身被綁著,不能抱大腿了,但卻鑽著腦袋去蹭靳樂,一口一個媽媽,叫的別提多歡了。


    她叫一聲,靳樂的臉色就黑一分,最後他把女童提了起來,認真的糾正:“你可以叫我哥哥。”


    女童有些糾結,問道:“那媽媽呢?”


    靳樂一指我,說:“他。”若非看他是個傷號,我真想一腳踹過去,為了防止女童被教歪,我立刻道:“別被他騙了,他就是你媽,你是他親生的!拉屎的時候把你拉出來的!”一邊的秦敏聞言撲哧一笑,道:“開陽,真看不出來你和許先生是兄弟,簡直沒有一點像的。”


    外人一般都不知道許開熠不是親生的,因此我道:“龍生九子,各不相同,哪能人人都像我這麽優秀啊。”許開熠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緊接著示意我們回船艙,坐在船艙裏,他道:“……我懷疑,剛才那些人,很可能是土著。”


    靳樂道:“何以見得?”這不鏽鋼公雞,這次似乎是遇到克星了,之前還下了狠心要把這女童殺了,但架不住這女童臉皮厚,媽媽、哥哥、爸爸的一通亂叫,靳樂現在是又當媽、又當爸、又當哥,哪裏還能像之前一樣無動於衷。


    那女童終於得逞了,雖然還是被綁著,但這會兒已經舒舒服服躺在靳樂腿上了,晾著肚皮呼呼大睡,似乎極為滿足。


    我心說:完了,靳樂這小子,看起來冷靜心細,平日裏自由自在,似乎沒有特別上心的東西,但我知道靳樂的身世,作為一個孤兒,他內心深處應該是很渴望家庭的。現如今,他對這明顯不是人的女童,三番兩次改變心意,顯然是有些動搖,八成真把自己當她爸了。


    他這一心軟,屆時女童一但被許開熠帶走,也不知這小子心裏得多難受。


    我看了看睡著的印第安女童,心說:靳樂其實很喜歡她,也很需要一個家人,如果她不是個小怪物,而是個普通的小女孩,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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