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諶看著渾身雨水的朱老六,眨了眨眼睛,目光中露出一抹慎重:“動手吧!”


    朱老六點了點頭,然後開始準備引線,藏在提前挖掘好的溝渠中。


    而張諶也對著身旁的陳序道:“咱們也藏起來吧!萬一被碎石砸中,可是不妙!”


    “話說這一切都是你教唆指使的,你當真能避開因果嗎?”陳序跟隨張諶跳入早就挖掘好的大坑中,提出了心中疑惑。


    張諶聞言輕輕一笑:“我當然知道無法避免因果,但這其中有三個關鍵,第一我隻是炸掉整條山脈上一塊毫不起眼的石頭,對於整條山脈並無影響。第二,我用的不是神秘之力,而是普通人的辦法。第三,動手的也是普通人。普通人是不會背負天地因果的。就算真的有因果清算下來,落在我身上也僅僅隻是微乎其微,我還完全頂得住。”


    伴隨著張諶話語落下,忽然一道驚天動地的聲響,伴隨著火光在山頂傳開。那炸藥爆裂之聲,猶如炸雷一樣,不斷在天地間波蕩,無數的碎石向四麵八方射了過去。


    巨石炸裂,風水大陣被破,一股肉眼凡胎無法察覺到的能量,浩浩蕩蕩直衝雲霄而起,化作了恢弘浩蕩的雲氣,灌注於蒼穹之中,激蕩得天空中的雲層發生反應,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旋渦形狀。


    一道肉眼不可察覺,但所有身具神秘之力之人都可以看到的彩色能量光柱,此時浩浩蕩蕩的衝霄而起,驚得無數人血脈波動,陰神躍躍。


    “成了!”陳序看著天空中的雲層在能量攪動之下形成的漩渦,眼神中露出一抹喜色。


    張諶抬起頭看了看天空,沒有紫霄神雷出現,下意識鬆了一口氣,然後一把扯住陳序的袖子:“走!平邊王府的高手必定已經被驚動,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再不走咱們怕是走不了了。”


    “他們十個呢?”陳序眼神中露出一抹殺機,想要殺人滅口。


    “他們沒有看到咱們的臉,而且身上也沒有神秘之力,不會引起平邊王府的注意。”張諶壓下了陳序心中殺意,他是個慈悲的人,並不想濫殺無辜。


    二人趁著夜色,消失在蒙蒙細雨之中,唯有對話在群山間響起:


    “咱們去哪裏?”


    “去鉤藍縣藏起來。”張諶道。


    “你瘋了?鉤藍縣可是平邊王的地盤,咱們去了豈不是自投羅網嗎?”陳序的驚呼在黑暗中傳來。


    “沒聽說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嗎?”張諶道。


    張諶和陳序想要潛伏入鉤藍縣並不難,隨意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二人換好衣服後,就等候著外麵的消息。


    等到天亮的時候,鐵蹄聲響在街頭傳來,無數的士兵在城中穿梭,浩浩蕩蕩的王朝氣數、氣血的氣機在天地間激蕩,叫陰神真人也出不得竅。


    平邊王並沒有差遣人來檢查客棧,甚至於都不曾去張貼告示,他隻是令人將鉤藍縣給控製住。


    清晨張諶和陳序坐在窗子前吃著早飯,遙遙望去就見街頭一道又一道人影,腳步匆匆的向城外趕去。


    “現在山中可熱鬧了。”張諶啃了一口包子,幸災樂禍的道。


    “這些家夥都不是省油的燈,一旦發現飛升池,必定會不擇手段將寶物挖出來,就算平邊王府有大軍鎮守,也難以周全,隻怕張士誠熬不住,該再一次強行進行走蛟化龍了。”陳序喝著豆腐腦,聲音中充滿了得意:


    “該死的平邊王,居然還敢囚禁小爺我,小爺非要叫他知道厲害不可。”


    此時此刻無數的神秘界修士向山脈趕去,平邊王府的大軍也在不斷調動,隻是麵對著那崇山峻嶺,大軍難以擺開陣勢,能起到的作用有限。


    尤其近些日子許多人都是初入神秘界的愣頭青,哪裏知道那些忌諱?


    隻看到有好處,有機緣造化,直接就一窩蜂的衝了過去,根本就不管不顧,管你是誰,隻要擋住我的去路,直接殺掉就是了。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往日裏大家是普通人,要被你平邊王府欺壓,成為你平邊王府的牛馬,現在大家都成為神秘界的‘超人’了,要是還受你平邊王府欺壓,我不是白得了造化了嗎?


    而且各路神靈,暗中對北地地脈的造化,也暗戳戳的有所意動,想要趁機攪亂局勢渾水摸魚。


    “亂了啊!這次不知那山脈會死多少人。咱們什麽時候動手?”陳序將包子咽下去後,對張諶詢問了句。


    “等張士誠走蛟化龍的時候,祖脈大地之氣波動,到時候就是咱們出手的最佳時機。”張諶道。


    當然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如果有哪個蠢貨能直接將飛升池從北地龍脈中拽出來,到時候自己就能省去不少麻煩。


    “我其實倒是希望張士誠化龍走蛟成功,然後在其誌得意滿之時,將其斬殺掉。”張諶眸子裏露出一抹冷光:


    “不論龍珠也好,還是龍筋也罷,可都是好玩意啊!尤其是龍血,用來祭煉化血神刀,簡直是上好的滋補佳品。”


    張諶在客棧內養精蓄銳,外界此時已經翻了天。


    當天夜晚,那蒙蒙細雨忽然變大,雨珠打得屋簷、房頂劈啪作響。


    有大風裹挾著冷氣吹來,叫客棧的窗紙嘩啦啦作響,吵的人睡不著覺。


    張諶站起身,一雙眼睛看向不斷呼呼作響的窗紙,直接推開窗戶,叫外麵的風雨吹入屋子內。


    “這雨忽然間變得好大。”陳序點燃油燈。


    “平邊王應該是等不及,想要走蛟化龍了,他要是再不化龍,祖墳都要被波及到。”張諶道了句。


    二人在說話間,此時平邊王祖脈的山腳下,中軍大帳內,就見大帳中燈火通明,平邊王麵色陰沉的坐在大帳內,眼神中充滿了冰冷煞氣。


    大帳外風雨飄搖,大帳內卻死一般的寂靜,完全沒有受到任何的波及。


    “王爺!”


    就在此時五六先生掀開厚厚的氈房,走入了大帳內,身上蓑衣也已經完全被雨水打濕。


    “如何了?”平邊王看見五六先生走進來,連忙開口詢問了句。


    五六先生恨恨的道:“已經有神靈暗中摸過來了,那些神靈應該是其餘附近各大貴族家中的神靈,得了香火供奉後成道,現在察覺到咱們這裏有便宜可占,就忍不住想要偷偷渾水摸魚撿便宜。”


    平邊王氣的一拳砸在案幾上,聲音中充滿了怒火:“該死的!風水大陣怎麽會忽然被炸掉一角?真是混賬啊!究竟是誰幹的?可曾查出凶手?”


    五六先生搖了搖頭,但又有些不確定的道:“未曾發現凶手,不過那爆炸的手法有些眼熟,大王可還記得當初張諶在儒家論道之時展現出的古怪之物嗎?現場有相同的氣息。”


    “是他!!!”平邊王怒目圓瞪:“此子乃是禍害,與我王府牽扯糾葛頗深,屢次壞了咱們大事,合該將其千刀萬剮!”


    “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將其給我找出來。”平邊王的聲音中滿是怨恨,恨不能將張諶直接弄死。


    五六先生苦笑:“那小子現在猶如鑽入了泥沙中一樣,任憑咱們的探子發作,也找不到他的半點蹤跡。”


    平邊王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站在大帳內不知想些什麽。


    “王爺,還需早做斷絕,要知道現在已經有許多人開始試探風水大陣了,那座風水大陣堅持不了太長時間。”五六先生的聲音中露出一抹罕見的嚴肅:“一旦被他們挖掘出那件寶物,就算陽神真人也會親自下場,到時候北地龍脈被波及,咱們的根基氣數都有可能遭受損害。”


    “可現在就催促老祖化龍,並不是最佳時機啊!”平邊王心有不甘。


    “這世上哪裏有那麽多天時地利人和,如今既然已經出了岔子,就隻能按照岔子走下去了。”五六先生苦苦相勸。


    平邊王略作沉吟,然後才道:“如今剛剛化凍,大地深處的水汽尚未完全複蘇,水汽大澤累積不夠,想要蛟龍化龍,必定會出岔子,咱們至少要堅持到三月三!隻有堅持到三月三,咱們才有一線機會。”


    “太難了!不知要用多少人命去填!”五六先生幽幽一歎。


    “再難也要堅持住!就算將百萬大軍全部都折進去,也在所不惜。”平邊王道。


    “好吧,臣領命!”五六先生無法抗拒平邊王的命令,隻能低下頭恭敬的道了句。


    “還有,檢校司還要處理一番,現在要分清敵友,免得對方在關鍵時刻捅刀子。此時若能逼得檢校司表態,咱們的壓力會小很多。”五六先生似乎想起什麽,對著平邊王小聲道了句。


    平邊王點了點頭,卻沒有多說什麽:“準備車馬吧。”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第二日後大雨更大,直接化作了瓢潑大雨,那大雨猶如被人用水瓢直接潑灑下來一樣,就算是蓑衣也難以防禦得住,唯有加厚的油紙傘勉強可以保證不被雨水浸透。


    張諶看著那大雨,就見地上雨水好似是一條條水龍,循著地上的坑坑窪窪,向一個方向流淌而去。


    “你看那雨水怪不怪,居然不分高低,向著城外流淌而去。”陳序看著地上滾動的雨水,好奇的道了句。


    “張士誠在匯聚大勢!”張諶臉上沒有笑意,反倒是充滿了嚴肅。


    想要走蛟化龍,可沒那麽簡單,張士誠必須要不惜一切代價,為自己增添一份籌碼才行。


    眼下天寒地凍,地下水被凍結,張士誠就將主意打在了雨水上,就算張諶也不得不感慨一聲:這老泥鰍真有急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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