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峰又把頭抬起來看向站著的裴安，那一米八五的身高杵在那裏，俞峰真感覺到了一點壓力，站了起來，拍了拍裴安的肩膀，“走，我們去那裏說。”兩人漫步到另一邊沒什麽人的地方才停下腳步。俞峰：“你想說什麽？”裴安看了俞峰一眼，才慢慢開口道：“俞叔，今晚你本來打算給蘇凡拍哪一幕？”俞峰倒是沒有想到裴安這麽直接，對著自己一路看著成長的孩子，俞峰也沒有想隱瞞，“本來今晚隻準備拍簡單一點的戲，我記得有幾場戲隻需要他一個背影。”裴安沉默了下來，過了會兒才問：“為什麽最後改成雨夜這場戲？這麽大的工程，不在計劃裏，倉促安排，費時費力費成本，俞叔，你經驗那麽老道，我不相信你不懂。”俞峰定定地看著裴安：“你直接問我為什麽要為難蘇凡就得了。”裴安從善如流：“俞叔，你為什麽要為難蘇凡？”俞峰一氣，看著裴安，“我一直以為你看不慣他。”裴安沒有立即開口，而是看著俞峰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是看不慣，但沒想過要這麽做。”“怎麽做？”俞峰臉板了起來，“你自己看他是什麽態度？拍戲不好好拍，做人也不會好好做，還動手打你，反了天了他。我不管外麵那些人怎麽捧他，怎麽順著他，在我這裏就不行！”俞峰一輩子都在認真拍戲，專業度沒有人會質疑一句，但現在也沒能做到總導演，多少跟他嫉惡如仇的性格有關。這是他跟林正平最大的區別，林正平雖然要求更多更高，但不是絕對寧折不彎，不然蘇凡也不可能進得來。而且馬鬆對林正平非常有辦法，每次都能在金主爸爸跟林大導之間找到那個平衡點，隻不過這次蘇凡來演的角色太過重要。才搞成現在的雞飛狗跳。裴安在知道蘇凡要演男二後就想到了現在的局麵，隻不過他也真沒想到蘇凡的演技會差成這樣。突然，裴安又想起了那份人物解析。現在他能肯定那份人物解析肯定不是蘇凡自己寫的，不然即使再演不出來，至少語氣行為上都能有點體現，但現在是什麽都沒有。怪不得二次麵試的時候，話說的那麽奇怪。但用都用了，為什麽不直接承認是自己的寫的？非要這麽多此一舉，明著既不承認又沒否認，跟他們打著花腔。但其實暗地裏已經把事實告訴他們，人物解析隻是他‘解讀’給他們聽的。或許蘇凡是不是，隻是不想撒謊？裴安被自己這個想法驚了一下，但又覺得不可思議地合適。但誰能想到一個風評極差，黑料極多，囂張自大的頂級流量，連撒謊也不願意？這跟蘇凡平時的表現差得實在太多。吃飯喝水都挑剔的要命，卻不願意撒個謊？還有今晚整整十遍大雨，就算是換成相當敬業的演員，也不可能這麽眼睛一眨不眨地拍完，但蘇凡全程愣是沒有提出一句異議。這真的是一個甩大牌的人會做的事？“俞叔，你真覺得蘇凡態度不怎麽樣？”裴安問。“難不成還要誇他好？”餘峰負著手板著臉說。“十遍大雨，又是這麽冷的深夜，換任何一個人過來，也不可能這麽一聲不吭連續拍完，從這個角度看，你還覺得他態度不怎麽樣嗎？”裴安說。餘峰板著的臉動容了一下，回想了一下剛才的整個過程，的確，蘇凡整個一小時的拍攝沒有提出過任何異議，除了一點沒入戲，態度上……是算不上有問題。但餘峰畢竟還是看重結果，“那也是他該受的，一個小時，水都浪費了幾十噸，你看看有多少能用？一幕才十分鍾的戲，你看能用的有多少秒！”“餘叔。”裴安喊，語氣雖平，但口氣有些重。餘峰還是看重這個晚輩的，何況這麽冷的天，把人澆了一個小時，的確不是什麽能說出口的事，“好了，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有分寸。”“那這幕戲還有沒有別的什麽辦法？一定要這麽拍？”裴安問。餘峰瞥眼看裴安，“你什麽意思？讓他找替身？”“不是。”裴安說，“有沒有其他視角或者別的方法，能讓人別這麽受罪？”“按他的演技，這幕十分鍾的戲……”裴安又說。“得再拍個百八十遍。”餘峰大聲接上，然後奇怪地看向裴安，“你不是看不慣他？你現在這麽替他著想是想幹什麽？”裴安斜睨著餘峰，“難道餘叔不想順利地拍下去？”“當然想。”餘峰說，“但我怎麽覺得你更多是站在蘇凡那邊。”裴安否認：“沒有。”餘峰上下狐疑地打量了一眼裴安。裴安臉色平靜，任由餘峰打量，然後才又慢悠悠說，“餘叔，今晚的戲份都結束了嗎？”餘峰不明所以，點了點頭，“結束了。”裴安：“那蘇凡的戲份也結束了？”餘峰看著裴安，“你是想讓他結束？還是不想讓他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