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剛擺好碗筷,在田間勞作的幾個人就回到來。


    張惜花見何生背著鋤頭,手裏提著木桶,便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木桶,兩人對視一眼,莫名的都從對方眼裏窺見了一點子尷尬。


    張惜花還是輕聲問道:「灶裏燒了有熱水,你是想吃了再洗,還是吃完再洗一遍身子?」


    何生道:「吃完再洗罷。」


    如今人都在堂屋等著吃飯,若是他去洗澡,少不得嶽父嶽母、大小舅子和小姨子都得等著他洗完再吃飯。


    何生不是這般不知禮數的人。


    張惜花道:「嗯,我給你備好換洗衣裳在洗漱房裏。」


    兩人就這麽不尷不尬的說完,何生走到飯桌前坐下,張惜花給家裏人各自裝好粥,分別遞給他們,才端起自己的碗。


    張家如今隻吃中、晚兩餐飯,一大早就開始餓著肚子,到這時候都餓得很,大家隻顧著扒飯,也不大說話。


    吃完飯後,正是烈日當空時,為了防止中暑,農家都不會選擇這個時間外出幹活。歇息了幾刻鍾,何生去了洗漱。


    張大福與蔡氏俱都隻在堂屋的藤椅上歇著,張惜花趁著這個空擋,仔細的給娘親和爹爹把了脈,爹爹身體沒大礙,蔡氏雖然這段時間沒有按時辰服藥,不過她的身子依然好轉了不少。


    她調整了一下藥方,吩咐家裏人道:「爹,娘的身子近來調整得不錯,你日後在山裏看著這幾種草藥都收家來。」


    張大福道:「大丫頭放心,我省的。」


    然後,她又對張荷花道:「荷花你還按那些時辰熬藥。」


    張荷花道:「嗯,我知道了。」


    自從家裏大姐磨著郎中學了點醫術後,張家人有個頭疼腦熱的,交給張惜花看,很快就會治好,故而大家對她交代的話,都很認真執行。


    今次回了娘家,還不定啥時候能再回來一次。張惜花把各種需要囑咐的,確認自己沒有遺漏,這才放心。


    張祈源是自小由大姐帶著,看這架勢,以為大姐很快就要走,整個人撲過去抱住張惜花的大腿,嚷嚷道:「大姐!大姐!我不讓你走。」


    他年紀小,雖然家人裏已經給他普及了什麽叫嫁人,嫁人後就不再一起住一起吃飯了,也不會再逗他玩耍。


    他還是不想接受!


    離開大姐的這麽些天,張祈福很想念她,見張惜花不答應,癟著嘴巴就要哭出來。


    張惜花摸摸小弟弟柔軟的頭發,笑著道:「祈源,你在家裏乖乖聽話。」


    張祈源眨巴著淚汪汪的眼睛,企圖引起大姐軟化態度。


    張惜花故意板起臉,擰眉道:「你若哭泣,我就不高興了。」


    張祈源無法,隻得癟著嘴巴,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後來張祈升見弟弟實在不像話,就把他抱下去,帶著他午睡去了。


    蔡氏趁著何生還在洗漱的空擋,把早就準備好的兩隻臘兔子包裹好,裝在籃子裏麵,對大女兒道:「這是你爹在你出門的第二日就進山打的野兔子,娘給臘幹了,就等著你回門時帶家去吃。」


    張惜花心中一暖,道:「嗯,我曉得了,我會燒好了給公爹婆婆做下酒菜。」


    張家拿不出什麽好東西作回禮,張大福隻能去山上撞運氣,幸好打到了兩隻兔子,做成幹貨拿去送禮也較為體麵。


    正午日頭毒辣,晚些回去都不遲,故而蔡氏讓女兒女婿先睡個午覺再趕路,她怕倆人睡醒後自己和張大福都出去幹活了,就先把要交代的說清楚。


    何生昨晚亦未睡好,回到房間,褪去衣裳上了床,便對張惜花道:「你也一起睡一會兒罷。」


    張惜花其實並不想睡,可看丈夫的眼神,還是依言褪去外衣,安靜的躺在床上。


    何生睡在外側,他也沒說什麽話,就伸出手臂把張惜花摟進懷抱裏,聞著惜花身上的味道,閉上眼睛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唯有如此,才沒認床的症狀出現。


    夫妻兩人補午覺隻睡了半個時辰就醒過來,張惜花把何生換下來的髒衣服收在包袱裏,隻等拿回去再洗。來時帶的東西多,回程就沒甚要收拾的。


    太陽炙熱,何生與張惜花都戴上鬥笠,蔡氏出了一趟門又回來了,這會兒特意等著送女兒女婿,見他們弄妥帖了,才道:「才剛我去了渡口邊,跟船夫打了招呼,你們現下過去趕得上坐船。」


    因這時間出行的人少,渡口的船夫也隻是在河岸邊樹下歇息,讓他等一下是可行的。渡口要翻兩座山呢,張惜花沒想到這樣遠的路程,娘親還特意跑了一趟。


    她眼裏就露出不讚同,道:「娘,讓你別大太陽的往外跑,你咋就不聽?」


    料到要被女兒訓話,蔡氏隻縮著不出聲。她本也不打算去的,可是聽幾個婦人說今日估計沒有船來,心裏實在放心不下,唯有跑到渡口去確認一遍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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