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燕關也看出薑諾並沒有準備就緒:“剛才叫到的是你的號次嗎?”“那位選手臨時有事,我和她換了一下。”“嗯……”湯燕關裝不認識地尋常道,“先介紹一下自己吧。”薑諾說:“我叫薑諾。”湯燕關沉默,想著等薑諾自我介紹完後再和他聊幾句,讓後期製作組有更多素材剪輯,但薑諾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沒有要開腔的意思,他才意識到薑諾已經說完了。氣氛突然尷尬,薑諾給自己救場:“要不我直接唱吧。”湯燕關點點頭,擠出一個笑,背在身後的雙手纏著好幾根項鏈。這是他第一次聽薑諾唱歌,但他看過薑諾給宴若愚拍的mv,再加上noa、薑善以及不真誠禱告者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他直覺薑諾肯定是有功底的,對他的期待值高於其他選手——但薑諾讓他失望了。同樣覺得匪夷所思的還有林淮,聽了前四個八拍後他就忍不住搖宴若愚的肩膀:“他是來送人頭的吧,選調子這麽平的歌阿卡貝拉。”很少有比賽會像說唱,專門設置一個環節讓選手阿卡貝拉,那是因為清唱更能讓觀眾分清rapper如何停頓和組合,這種處理也就是常說的flow。常規來說,flow越多變新奇,晉級的可能性越大。但薑諾偏偏選了首極其平淡的,歌詞像敘事詩,娓娓道來不急不緩,聽起來很舒服,周遭環境再安靜點,還有點a**r的即視感。不合時宜的是,這樣的聲音更適合留在耳機裏,在一個競技類的真人秀賽場上,這般平和的說唱和他的氣質一樣——寡淡。“……很——”湯燕關聽完後都不知該怎麽評價,憋出三個字,“很特別。”薑諾很禮貌地說了聲“謝謝”,眼裏並沒有對項鏈的汲汲渴望,湯燕關隨便點評了幾句後說:“我先看看別的選手。”“好。”薑諾不像身邊其他與項鏈失之交臂的選手那樣失落,湯燕關離開後,他就閑不住地要回音控室,跑起來之前下意識地往觀眾席望過去,林淮愁眉苦臉替他可惜,宴若愚沒什麽表情,但炯炯有神的雙目直直烙在他身上。薑諾給宴大少爺當了快半年製作人兼保姆,早就有經驗了,知道宴若愚這會兒肯定不甘心,氣惱得好像淘汰的人是他本尊。但意料之外的,整個下午,宴若愚沒氣衝衝闖進音控室,也沒給他打電話,兩人直到晚上錄製結束後才見麵,薑諾都要把這事兒忘了,握著方向盤的宴若愚印堂發黑麵頰氣鼓,顯然是憋壞了,第一句話就是忙不迭地問:“你下午為什麽頂替別人上場?”薑諾邊係安全帶邊用一種置身事外的平淡語氣解釋:“不算頂替,那個選手臨時接到公司的通知讓她回去加班,她來後台問統籌可不可以把她換到明天,但所有人都忙成一團沒人顧得上她,我看她這麽著急,就讓她先忙工作,我幫她想辦法。”宴若愚扯扯嘴角:“你的辦法就是臨場上陣?”他扯扯嘴角,“你當時就應該給我打電話交給我處理,後台的工作人員不理那個女的肯定會理我,我再——”他倏地停頓。倒不是覺得自己事後諸葛亮沒什麽意思,而是突如其來地有些明白,為什麽薑諾之前說,不是所有來參加比賽的人都和他一樣。但他還是不甘心:“總之我就是不開心!”“可是我挺開心的啊,”薑諾也會跟他鬥嘴了,“你會尊重我的選擇,對吧?”宴若愚“哼”了一聲,可憐兮兮地撇嘴。“就這樣吧,我正好可以心無旁騖忙歌曲製作。”薑諾從一開始就沒把比賽放在心上,被淘汰正合他心意,就是有一點疑義。他抓住安全帶,轉臉考究地看向宴若愚:“今天……不像你啊”宴若愚剛好在紅燈前停車,悶悶地:“什麽意思?”“我還以為我一回音控室,電話就要被你打爆了,問我為什麽自作主張上場,還要幫我走後門再來一次。”薑諾越說越覺得好笑,宴若愚連著眨了好幾下眼,被猜透後心虛地盯著紅綠燈。“我、我要是這麽衝動不講道理,你肯定生氣,還是悶氣,憋在肚子裏,循環到腦子裏把好好工作的心思擠掉,到最後又i留下來加班,我就又要大半夜來接你……”宴若愚喉結動了動,不再結巴了,理直氣壯,“我為我自己的睡眠質量著想,不行啊?”“行行行。”薑諾咧開嘴笑,非常欣慰,“小孩子終於知道要長大了。”“我不小了,我——”宴若愚的聲音被後麵等待車輛的喇叭打斷,他隻顧著注意餘光裏的薑諾,沒發現紅燈早就變綠。*第二天,相同時間相同地點,《makeitreal》的海選繼續。考核了三分之一選手後,梁真在昨天總共給出6根項鏈,湯燕關給出12根項鏈,王墨鏡和louis給出17根。按照每組導師能給出40個晉級名額的份額來看,王墨鏡和louis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超標,這對後麵的選手也不公平,所以他們今天一開始就商量好,給項鏈的標準一定要比昨天嚴格。物極必反,兩位導師過於珍惜手裏的項鏈,連著兩輪狂糾細節,總能挑出瑕疵,不管你是熟人還是奪冠黑馬,全都隻有一句抱歉的“不好意思”。直到他們遇到林淮。如果說林淮在梁真麵前像個大爺,louis站在他眼前,他乖得跟孫子似的,又激動又花癡,情難自禁地表白:“路老師,我真的是聽著您的歌長大的,您磁帶裏的海報都還好好放在我抽屜裏呢,和現在比一點都沒變。”這話louis愛聽又不愛聽,玩笑道:“你爸爸沒教過你,女人的年齡是秘密,小孩子不要亂提的嗎?”林淮一下子從天堂跌落人間,不情不願地往梁真那邊瞄了瞄,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又無腦表白了幾句後開始阿卡貝拉。林淮曾經和宴若愚提到過,他寫檢討書都押韻,這還真不是吹牛,從小時候聽梁真唱歌哄邵明音開始,他就有意識地積累韻腳,需要用時信手拈來,三押四押全都出口成章,哪怕沒有伴奏,他也能靠大量的押韻唱出韻律感。更為可貴的是,他並沒有為了押韻而押韻,不會寫“我不在車裏,而是車底”這樣毫無邏輯的詞,短短一分鍾的阿卡貝拉裏,他沒有浪費一毫一秒,用一段非常成熟的verse和最後直指攝影機喊的那聲“time”告訴給所有人,他有實力有技巧,台風和鏡頭感更是不在話下。林淮畢竟隻有19歲,一結束表演,眼裏就沒了舍我其誰的銳利,馬上變回louis的小迷弟,樂樂嗬嗬像剛領回家的出息,搞得louis也有點不好意思同他直視,看向王墨鏡,兩人不用商量就達成一致,這根項鏈肯定要給林淮。但王墨鏡磨蹭著歎了口氣,顯得很不舍,louis非常配合地問他怎麽了,王墨鏡用下巴指了指梁真的方向,酸溜溜地暗示:“我們這根項鏈是給別人做了嫁衣啊。”“我肯定到你們的戰隊來。”林淮搶話,信誓旦旦,“我還沒拿到女神的簽名照呢,我肯定不會倒戈叛變。”“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王墨鏡非常滿意,親手將項鏈戴到林淮脖子上。林淮美滋滋地回到觀眾席,宴若愚剛被叫到號次上場。林淮身後,兩個已經拿到項鏈的idolrapper正在議論:“宴若愚怎麽在梁真的考核區,我以為節目組會把他安排給湯燕關。”“總不能把idol都往湯燕關那邊塞,不然有什麽看頭話題,他通過梁真的考核了,節目組還可以給他安排實力派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