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焉墨蹙眉,麵色稍稍嚴肅:「馬上找過來?他怎麽會這麽快就發現?就算傳一封書信,也要幾天的時間。」


    「就是這麽快,一天!」葉未晴心中煩亂,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他們天天……」


    她突然止住,掐滅了後半截的話。


    她隻是想到上一世的周衡,他太多疑了,是非常嚴重的程度。他讓在遠方的下屬周期傳信到盛京,在要緊的時刻,他會要求下屬每天傳一封信。為了不暴露關係,在無事發生的時候,下屬會隨便寫一封家書,連名字都不署,他能辨別出所有下屬的字跡。這樣,如若臨時有變,他能將日期確定在一天之內。


    可是這種消息,當然不能叫周焉墨知道。


    「嗯?」周焉墨輕輕反問,麵色更加嚴肅,盯著她的眼睛,觀察她的神色。


    「沒什麽,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她掩飾地笑了笑,「對!我想出辦法了,你帶我去見馮山,我想試著勸勸他。」


    周焉墨眸色一深,卻還是什麽都沒說,垂眸間便將濃重的疑色抹去。他已經順著她的話,想出了她原本要說的內容。


    「好,我先帶你去見馮山。」


    葉未晴行動不便,周焉墨去外麵替她尋了一輛軟轎。


    軟轎進不來屋裏,葉未晴為難地看著周焉墨,她無法下地走路,就連踹一踹被子都是撕裂般的疼。


    周焉墨完全可以叫白鳶來背她,可是葉未晴沒想到,他自然也不說了。


    「我把你抱進去吧。」他道。


    葉未晴點了點頭,別扭地說道:「別、別讓其他人看見。」


    「我把別人都屏退了。」他勾了勾唇畔,將她橫抱起來,溫香軟玉在懷,一隻手放在膝彎,另一隻手放在背後。她怕掉下去雙手緊緊環住了他的脖子。


    果然這樣一點都沒碰到傷口,若是背著也許還會抻到。


    兩張臉貼得十分近,甚至能感受到微熱急促的鼻息噴在肌膚上。周焉墨微微側頭,不小心與她直視,她卻窘迫地看向別處去了。


    幾步的路,好像到的太快了些。周焉墨把她輕輕放在轎子內的座位上,說道:「好了。」


    他把那幾個心腹下屬叫出來,專門給葉未晴抬轎子。他們雖然明麵上退下去了,可還是藏在邊角裏看著呢。


    白鳶還偷偷和飛鸞咬耳朵:「王爺終於開竅了!」


    飛鸞說道:「行吧,我輸了!」


    他們兩個曾經有個賭約,就是賭王爺什麽時候開竅,飛鸞認為按照這個趨勢,要等他孩子都出來了王爺才會爭取。沒想到這葉小姐一受傷,王爺像變了個人似的,終於想通了。可惜他大把白花花的銀子,要用來給白鳶買那把昂貴的短刀。


    軟轎顛簸,兩側的簾子時不時被搖開一條縫,順著這條縫,葉未晴恰好能看到周焉墨的側顏。眼尾狹長,鼻梁高挺,嘴唇涼薄,下頜曲線堪稱完美。用挑剔的眼光看,一點都挑不出毛病。


    上輩子她究竟看中周衡什麽呢?大概是模樣和氣度吧,可是這麽一比,周衡被碾得渣都不剩。若是上一世待嫁的那幾年裏,看到了周焉墨,她大概會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吧……可惜,那幾年他在邊關,命運就這樣硬生生地錯過了。


    不過這一世,她也不再會以貌度人,這可是血淋淋的教訓啊!


    周焉墨似有所感,慢慢側過頭,葉未晴驟然低下頭,成功掩飾過去。


    到了刺史府,周焉墨先是把所有人都屏退下去,又原樣把葉未晴抱了出來。


    這回葉未晴沒有用雙手環著他的脖子,他心裏有些不舒服,問:「怎麽不環著了,不怕掉下去?」


    「沒事的,掉不下去。」葉未晴慢吞吞地低聲說,「這樣不好,太親昵了。」


    周焉墨心中「咯噔」一下,表麵依然淡定,嘴硬道:「哦?是麽?我不覺得。」


    葉未晴想到他的身世,早年母親便離開了,自小孤獨長大也沒什麽人管教,也許對這些都不大懂。她好心教導:「是的,以後不要這樣抱女子。」


    「那誰都不能這樣抱嗎?」周焉墨故意問。


    「也不是。」葉未晴正色道,「妻子可以。」


    周焉墨意味深長地微微笑了,葉未晴頓時反應過來,錘了他胸口一下,周焉墨突然隱忍地蹙起了眉。


    「你這裏受傷了?」她緊張地問,手足無措,都不知放哪裏好。


    「沒事,小傷。」


    葉未晴被他放到軟禁馮山的屋子,馮山正被綁著蹲在房間的角落裏。


    她看向周焉墨:「你先出去吧,我有話想單獨和馮山說。」


    周焉墨沉默片刻,輕輕說了句:「好。」然後便走了出去,將房門緩緩合上。


    但是他想了想,卻沒有離開。他輕輕站在門邊,聽著裏麵在說什麽。


    門內,葉未晴看著馮山笑了,這笑容給他很大的壓力。隻聽她說道:「馮刺史,你和周衡的人把我傷成這樣,真是好能耐。」


    馮山冷哼一聲,一改以前媚俗的樣子,語氣滿含威脅:「既然你們全都知道,我勸你們早早將我放了!三皇子的人馬上就會來到涉平,屆時還會坐以待斃讓你們將證據拿走嗎?!怕是有沒有命留下都不知道了!」


    葉未晴依然含笑道:「馮山,你如此有信心,不過就是仗著你給周衡的每天一封書信吧?無事時寫家書,有事時寫情報,從不署名。」


    馮山臉色一變,驚恐地看著她:「你、你怎麽知道!」


    門外的周焉墨眸中顏色也變換了幾番,指節用力攥得青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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