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碰了一下杯,滾燙的白酒入喉,一路灼燒下去,話匣子也被打開。


    「朕這一生女人無數,卻總有那麽一兩個最惦記的,說起來真是一段孽緣啊!」睿宗帝回想著過去,「朕還是皇子的時候,見過一個極其漂亮的女人,你不知道她美得有多驚豔,放眼全天下也無一人能及得上她!隻可惜已經嫁做人婦,不過後來朕還是將她硬生生搶過來了,沒有廝守多久她就香消玉殞,唉,真是可惜!」


    「原來父皇還有這麽一段風流往事,兒臣確實沒什麽印象。」周衡附和道。


    二人把酒言歡,談了許久,關係更近一層。


    睿宗帝坐了小半個時辰,感覺身子越發疲乏,讓張順扶著他先回去歇息。


    石桌旁隻剩下周衡一個人之後,他的眼神瞬間清明,完全沒有醉酒之態。他的眼中帶著淡淡的嘲諷,忽而冷笑一聲,為自己的母妃感到不值當,惦記一輩子到最後依然占不上一星半點的重要位置。


    今天這一出戲是他故意安排給睿宗帝看的,睿宗帝真的信了他的話,還和他談起了心,說什麽女人?母妃嫁給這種男人真是大不幸,從裏到外散發著讓他厭惡的味道,既然已經比不過更年輕的一代,不如早一點死了讓位,大家都清淨!


    第二日清早,定遠侯府。


    葉鳴又來一封信,每次來信全家人都要輪流觀摩一番。這次信上寫的是葉鳴不日便會返回盛京一趟,看望親人,重點在最後麵——還要帶著葉未晴未來的嫂嫂。


    江素雨瞬間變得興奮又緊張,大兒子養這麽大了,終於帶回來一位女子,葉銳和葉未晴的婚事還沒個著落,所以是破天荒頭一回。她該怎麽裝扮這府裏的上上下下,自己該穿什麽衣服,才能顯得親和又不失身份,同時讓兒媳有回到家的感覺?


    江素雨把心裏的想法同葉未晴說了,葉未晴無奈地笑了幾聲,上一世大嫂回來之前她在宮裏,那時候家裏的氛圍也是如此緊張麽?可是見大嫂的性格,根本不像會計較那麽多的人。


    「阿娘,不用想那麽多,該怎麽樣就怎麽樣,順其自然,太刻意反而不好。」葉未晴的安慰總算讓江素雨稍稍安心,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有時間你去挑一個見麵禮吧。」江素雨建議道。


    「我原本也是這樣打算的,正好上午得閑,去看一看。」


    葉未晴先去了一家首飾店,看了一圈也沒覺得有符合心意的東西,大嫂生在邊關,不很喜歡這種需要精心嗬護小心戴著的金銀,反正同盛京小姐們喜歡的不太一樣。


    「你們覺得送點什麽好?」葉未晴問道。


    「小姐,那邊不是有家玉石店嘛,我們去那裏看看呀!」岸芷指了指那邊。


    汀蘭想說什麽,雙唇開開合合,最後還是沒說出來。她剛才似乎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進了那間玉石店,那個身影有點像弈王,但是她又沒見過弈王幾麵,認錯了也十分正常。若真是,等小姐走過去自己看到便也知道了,她提不提醒也沒什麽意義呀!


    葉未晴點了點頭,朝著那間玉石店走過去。剛一進門,夥計便吆喝道:「這位小姐,想選點什麽?」


    站在最裏麵的男人偏頭望過來,意味不明地看了葉未晴一眼,恰好和她對視上。


    周焉墨麵色淡淡,轉頭回去繼續在裏麵挑著東西,心緒卻跑到極遠的地方。


    葉未晴咬了咬唇,壓下心中不忿,就當什麽沒發生似的,對那夥計道:「有沒有適合女子佩戴的玉石?」


    「小店多得是,小姐請隨我來。」


    岸芷和汀蘭互相對視一眼,兩個人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驚訝。小姐和弈王一向不是很熟悉嗎,怎麽今日見到了竟像沒見到一樣,發生了什麽?


    葉未晴邊走邊想,看來周焉墨還在和自己生氣,她確實做得不對,這些時日以來心裏煎熬,卻一直沒有機會和他道歉。不過這次見到,他一點反應也沒有,看她就像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是不是有沒有她這個合作夥伴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那自己去道歉還有意義麽?


    「小姐,你看這塊玉佩怎麽樣?通體潔白,適合女子佩戴,還能養顏美容,越戴越養人的。」


    葉未晴看了看,道:「還行,還有別的嗎?」


    這塊玉佩隻能說是中等,仍不是十分合她的意。


    說話聲傳到整個屋內,周焉墨卻似乎刻意無視了這邊的動靜。


    「小姐若是不滿意這玉佩,不如來看一看這件額飾?」夥計又取出一個盒子,「這個額飾是由玉石、石榴石做成的,每串石榴石下麵還綴著青鬆石。」


    葉未晴看了一眼,產生些許興趣。她記得邊關似乎有許多女子會有佩戴額飾的習慣,也許大嫂會用得上。


    葉未晴又瞟了周焉墨一眼,修長身影孑然佇立,沒有再向這邊看過。他手中挑挑揀揀,不知道在選什麽。


    她離夥計近了些,小聲道:「我有件事情想打聽一下。」


    「小姐您說!」夥計現在看葉未晴有買東西的苗頭,自然會可勁兒的巴結,知無不言。


    「那邊那位公子在挑什麽?你知道麽?」葉未晴偏頭示意一下。


    「他在挑溫養身體的手串,這玉石不是養人嘛,挑個可以暖身的,好像要送人。」


    葉未晴點了點頭,說道:「這個額飾我要了,好好裝起來,汀蘭去結錢。」


    夥計喜笑顏開,又賣了一件出去,今日的提成賺到不少,又眼巴巴地湊到葉未晴麵前,問道:「小姐要不要再看看其餘的物品?或者想知道什麽消息,我也可以幫小姐打聽打聽。」


    葉未晴笑了一聲:「不用不用。」他這是把她當成愛慕周焉墨的女子之一了,言下之意要幫她打探對方的身份,卻不知二人早已相識。


    周焉墨毫無察覺,這家店的玉石手串都泡在特製的保養液體中,他依次拿出幾串看了看,手上不可避免地沾到黏糊糊的液體。


    他又拿出手帕細細地擦著指尖,修長的手指仿佛是畫出來的,這一雙手去彈琴應該也能成為極好的琴師,可他似乎並不願意彈琴,即便他奏得很好。


    葉未晴皺了皺眉,那手帕似乎有些眼熟,上麵的蘭花仿佛在哪裏見過。她想了許久才想起來,裴雲姝便有一條款式相近的,這手帕便是她繡的。


    一陣莫名的苦澀席卷而來,她連想維持一個笑都做不到,心尖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紮根,越爬越深,泛著遲鈍的刺痛。她很疑惑自己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感覺,不就是失去了一個可以合作的朋友,怎會難過至此?


    而且從局外人的角度來看,裴雲姝與他打小便相識,他和裴家兄妹說不準還是互相扶持才走過來的,那不就是青梅竹馬麽?他們認識這麽多年,比她和周焉墨更親近才正常。


    「小姐,額飾已經裝好了。」夥計突然說話,打斷她的思路,她怔怔地接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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