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飛蟲,能去景遲這幾日到過的地方。


    小飛蟲在空中轉了幾圈,辨明方向後,開始朝一個固定的方向飛去。


    蘇年年抿抿唇,提氣跟上。


    它與之前的蠱蟲間有特殊的感應,會按照去過地方的頻率高低順序飛,毫不意外,蘇年年跟著它先來到了血宗閣。


    萬籟俱靜,四周一片漆黑,蘇年年隱匿氣息,看飛蟲在空中飛了幾圈,隨後朝下一個地方飛去。


    她跟上,見飛蟲逐漸往偏僻的富人區飛,不由皺眉。


    直到飛蟲停下,在空中盤旋,蘇年年抬眼,訝異地看見府邸匾額上的幾個大字——六皇子府。


    蘇年年心中一凜,眉心漸漸攏起。


    血宗閣不摻和朝政,不會接蕭景的雇傭令,若最近沒有關於六皇子府的生意,隻能說明……景遲私下跟蕭景來往過。


    可是……蕭景?


    飛蟲在空中飛了幾圈,接著沒了動靜,往蘇年年前襟裏鑽。


    “什麽人在那裏!”


    六皇子府門口,一聲侍衛的大喝傳來,蘇年年一驚,快速隱入黑暗中,幾個起落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把蠱蟲裝進罐子裏,看了看方位,一炷香後,來到晏王府牆角。


    她抬頭望了望,想起晏王府傳說中的機關,為了穩妥,繞到正門,守夜的侍衛直接放她進去。


    蘇年年直奔蕭晏辭的院子,火急火燎進了屋,直奔床榻。


    蘇年年拉開床帳剛要喊人,不知怎麽滾到了床上,後知後覺感受到腰間的大手。


    蕭晏辭在她進院子的時候就醒了,辨出她的腳步聲,薄唇彎起,又闔上眼。


    他把她箍在懷裏,深嗅了口:“這麽晚爬本王的床,知道是什麽後果?”


    蘇年年掙了掙:“別鬧,我有天大的事要跟你說!”


    “你說?”蕭晏辭漫不經心地開口,伸手解她腰帶。


    蘇年年:“……”


    這她怎麽說得出來?


    不過片刻呆滯,她的腰帶已經被解開了,露出裏麵雪白的裏衣。


    “怎麽不說?”蕭晏辭問,手上動作沒停。


    “……”


    蘇年年哎呀一聲,推開他,三兩下就把外衫脫了個幹淨,把床帳拉嚴實,直接滾進他懷裏,挪了挪,後背靠緊他的胸膛:


    “現在可以說了嗎?”


    蕭晏辭沉默了瞬,隨後喉間發出一聲低笑,把懷裏的嬌軟的身子翻轉過來,在她唇上吮了吮,這才應聲。


    “王爺,蕭景……真的不會被皇帝考慮嗎?”黑暗中,蘇年年瞪圓了眼睛,問,“我的意思是,他真的像表麵上那樣風流紈絝,不問朝政?”


    蕭晏辭唇邊笑意微斂,帶了幾分嚴肅:“你從哪裏回來?”


    蘇年年歎了口氣,把血宗閣的事跟他講了一遍,然後說:“不過也有可能,是他府裏的丫鬟侍衛惹上了什麽人,我要明日去血宗閣查一查雇傭令才知道。”


    話雖這麽說,二人心裏都知道,丫鬟侍衛的生意,根本用不上身為左護法的景遲親自動手。


    蕭晏辭“嗯”了聲,聲音轉低:“年年……你剛知道這個消息,立馬就來告訴我了。”


    “……是啊。”蘇年年隨口咕噥了句,怎麽也想不通,蕭景那副心比天大,沒心沒肺的模樣,會跟血宗閣有什麽聯係。


    正想著,唇忽然被他堵住。


    所以,景遲跟那個女隨從,應該真的有什麽聯係吧?


    男人舌尖探了進來。


    或者……她們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蘇年年越想越驚悚,直到蕭晏辭捏著他的腰,不悅地在她舌尖輕咬,她才哼了一聲收回思緒,安撫回應他。


    蕭晏辭翻身壓了上去,輾轉吮吻,然沒過多久,他斂住動作,微微喘息著替她掖好被角,低啞出聲:“不能再親了。”


    看他默默重新躺至身側,蘇年年咂咂嘴,拉起被子遮住半張臉。


    成婚前還是少在晏王府留宿吧……


    她怕自己忍不住。


    .


    翌日,蘇年年早早來到血宗閣,調取雇傭記錄。


    反複查看後,她確認,近半個月的雇傭,都跟六皇子府八竿子打不著。


    景遲有問題。


    她合上冊子,走到院中的藥田邊,把長成的藥草拔下來,搗成藥泥。


    找了這麽久的奸細,終於有方向了!


    暗中,幾個血衛和宗衛偷偷觀察著她,看著她認真地把幾種藥泥混在一起,裝進罐子裏,貼上紙標注。


    這是他們受傷了塗在傷口上的。


    以前閣裏也會準備創藥,但血宗衛剛毅慣了,無關痛癢的傷口一概不理,到不得不處理的地步,都是及命的大傷,所以蘇年年調配的藥,效果很強勁。


    血七看了好一會兒,走到蘇年年麵前,抱拳:“閣主。”


    見是她,蘇年年笑眯眯道:“這幾日感覺怎麽樣?”


    血七是前幾日領了解藥的人之一。


    聽蘇年年先關心自己的身體,血七心中一動,垂眸,再次抬眼時愈發堅定:


    “閣主,請您跟左護法說一聲,血七想好了,跟著你。”


    自從閣主幫血六縫合包紮傷口後,她對閣主的信任與日俱增。


    即便寒毒未解,體內奇異的氣流亂竄,她還是認為,如果閣主讓大家跟著她的最終目的是削弱護法權力,不如像宗澤一樣,繼續發放毒藥施壓,或者直接調遣……反正沒必要發解藥。


    蘇年年挑眉,壓下眼底的意外,道:“好。”


    她實在沒想到,第一個來投靠她的,會是景遲手下的血衛。


    蘇年年把最後一個小藥罐標好用途,順手放下,朝不遠處招手:“宗四。”


    暗中觀察的宗四:“……”


    宗四硬著頭皮上前。


    蘇年年道:“交給你們倆的第一個任務,你,監督左護法,你,監督右護法,有什麽可疑之處,立馬向本座稟告。”


    宗四憋了半天:“閣主,我還沒說答應……”


    蘇年年淡漠地朝他掃了一眼:“本座是不是閣主?你是不是血宗衛?”


    宗四憋屈道:“是。”


    “本座吩咐你做事,有問題?”


    “……沒有。”


    蘇年年看向血七,血七略微遲疑,答道:“沒有。”


    蘇年年擺手:“本座知道,讓你們監督自己以前的老大很難,但若不這樣,本座怎麽確認你們忠心呢。”


    血七抿抿唇。


    監督昔日的老大左護法景遲,向閣主匯報她的行蹤,好比賣主求榮……


    蘇年年漫不經心道:“同一個血宗閣,同一個閣主。”


    血七想想也是。


    她服從景遲,景遲服從閣主,她直接服從閣主,於景遲來說沒有絲毫損害,何來出賣一說。


    很快,她對蘇年年的崇信蓋過所有想法,點頭稱是。


    宗四麵色微僵著點頭。


    與此同時,宮裏亂作一團。


    黑鳥接連攻擊茉貴妃所在的宮殿,鬧得人心惶惶,處處氣壓極低。


    因為起初被攻擊的是茉香宮,茉貴妃當天就從茉香宮搬離,兩天換了三處宮殿,誰知那詭異狡猾的黑鳥,像是被下了詛咒般,她走到哪跟到哪,無論如何甩不掉。


    宮門閉得死緊,茉貴妃裹著厚厚的衾被,眼睛瞪得像銅鈴,遲遲不敢入睡,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懷疑是黑鳥找上門。


    她的後背已經被啄得沒有一塊好肉了。


    外麵風聲呼呼作響,沒一會兒,尖厲的長嘯傳來,啄木頭的聲音響起。


    茉貴妃驚恐地把臉捂住,連人都不敢喊。


    守夜的宮人聽見聲音立馬起身驅逐,一邊往外趕,一邊小聲嘟囔:


    “真是奇怪,貴妃換宮殿的時候,這鳥又沒守著,怎麽每次都能找到貴妃?”


    幾天下來眾人已經習慣了,黑鳥雖然醜陋不祥,卻每次隻攻擊茉貴妃,別人隻要不傷害它,就不會受傷。


    弓箭手抓了幾次也沒能射中,他們這些宮人更使不上力了。


    眾人表麵上驅趕,等著弓箭手的到來。


    禦書房,燈仍亮著。


    聽見太監的稟告,皇帝臉色黑得像鍋底。


    皇帝猛地拍案:“宮中這麽多人,還奈何不了一隻怪鳥不成!”


    “陛下,這鳥狡猾詭異,兩日了,侍衛和弓箭手來回折騰,連根鳥毛都沒碰到……”劉公公轉身接過清火茶呈上,“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皇帝緊抿著嘴,陷入沉思。


    毀了花神廟的凶鳥隻圍著茉貴妃,若茉貴妃不在宮裏,或者死了呢?


    皇帝看向欽天監監正,問:“你以為如何?”


    欽天監監正看出皇帝的意圖,後背出了一層汗。


    他起初收了茉貴妃的錢,才在皇帝麵前說髒物邪祟出現在東郊的。


    他沒想到這邪祟會纏著茉貴妃不放……難道一切都是茉貴妃安排的?她故意尋死?


    他硬著頭皮作揖:“陛下,此事詭異難辨,臣建議……小心行事。”


    皇帝蹙眉,對他敷衍的答複十分不滿。


    “如今怪物隻纏著茉貴妃一人,要想擺脫怪物,必要從茉貴妃身上下手。”皇帝思忖片刻,抬手:“劉公公,擬旨,明日命茉貴妃出宮,去守皇陵。”


    劉公公麵色微變,應聲:“是。”


    說好聽了是守陵,說白了就是驅逐出宮,一輩子都不能回來!


    再說,茉貴妃現在怪鳥纏身,沒了皇宮的庇護,那鳥的架勢,還不把茉貴妃弄死?


    這跟把蕭延貶為庶人逐出宮沒有區別,隻有死路一條!


    旨意很快傳到四皇子府,蕭南連夜進宮麵聖。


    到了養心殿,、被攔在殿外。


    劉公公道:“四殿下,陛下在禦書房議事到深夜,此刻剛睡下,吩咐了不讓任何人打擾。”


    既然睡下,還讓劉興全這樣的大太監守在外,不是算準了他會來求情嗎?


    蕭南捏緊了拳,“撲通”在殿外跪下。


    “父皇不願見兒臣,兒臣就一直跪在這裏等。”


    劉公公又勸了幾句,見蕭南執拗,便不再勸。


    凶鳥作亂到快天亮,終於被驅走,天剛蒙蒙亮,接茉貴妃去皇陵的人堵在殿門口。


    公公宣讀完聖旨,茉貴妃臉色如紙般慘白,跌坐在地。


    “不……不要,本宮不去守皇陵,本宮要見皇上!”茉貴妃一邊說一邊搖頭,從地上爬起來,狼狽地往外跑,邊跑邊驚恐地往天上看。


    馬車停在門口,把宮門堵得嚴實。


    幾個宮女齊聲道:“路上需要的東西已準備妥當,請娘娘跟奴婢們走。”


    “不走,本宮不走!”茉貴妃哭著吼出聲,儀態盡失。


    宮女們七手八腳地拉她,推搡間不小心碰到她後背的傷,她疼得齜牙咧嘴,叫聲愈發淒慘,過路的宮人頻頻側目。


    “都給本皇子住手!”聲音伴著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眾人看去,頓時收住動作行禮。


    “見過四皇子。”


    “南兒……”大顆眼淚滑落,茉貴妃瞬間泣不成聲。


    蕭南猛地扯住韁繩,下馬,冷眼看著眾人,唯獨不看茉貴妃的眼睛。


    “茉貴妃奉旨守皇陵,本皇子奉旨護送!”


    見蕭南也這麽說,茉貴妃眼裏頓時沒了生氣,掃了一圈,朝石階跑去,作勢要撞。


    蕭南目光一凜,眼疾手快將人攔住,小聲勸:“母妃,父皇態度堅決,等出了宮我會替你想辦法,不會讓你在那麽死氣沉沉的地方度過此生。”


    他雖怨過茉貴妃拖他後腿,但畢竟是他生母,他不會眼看著茉貴妃送死,而且,他需要茉貴妃維持自己的孝子形象。


    茉貴妃聞言,這才氣兒順,又哭哭啼啼一會兒,上了出宮的馬車。


    有蕭南相送,至少能保證她的安全,蕭南也是這麽想的。


    蘇年年進宮的時候,正碰上茉貴妃出宮的馬車。


    風吹起窗簾,茉貴妃瞥見那抹紅色身影,情緒登時激動,“蘇年年,你不得好死!”


    蘇年年臉上沒有任何波動,笑看著那輛馬車。


    敗者的無能狂怒罷了。


    害人者恒被害之,誰成了最後的贏家?


    馬車外,蕭南帶著護衛隊,目光從紅裙少女身上收回,淬進了冷意。


    “母妃,兒臣會替你討回公道的。”


    茉貴妃狠毒道:“我要她死!!”


    蕭南沒接話。


    死?恐怕不行。


    他府裏的蓮蓮,可比不上蘇年年一根手指頭啊。


    四皇子府,得知茉貴妃的遭遇,寧夢歡小臉慘白。


    沒有人比她更知道怪鳥是怎麽回事,明明是陷害蘇年年,怎麽會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想起蘇年年明豔無辜的眼,寧夢歡背脊一陣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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