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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曦點頭,驀地想起了一個人,急切的望著沈寬:「那母親……」


    當初竇氏是被大理寺關進去的,後來晉安亂了,便沒有人再理會這件事,如今倘若向新皇求情,或許能饒母親一條命。


    沈寬麵色凝重,雖然他同竇氏爭吵多年,但是畢竟她替他生了生兒育女主持家務許多年。


    他歎了一聲:「她……你母親她在獄中病亡了。」


    沈曦心中一陣絞痛,默默的合上了眼睛。盛棠見狀,急忙過來扶住他。


    沈寬知道他難過,道:「你母親的骨灰我已經拿出來了,隻是……」他有些為難的道,「她是罪人之身,不能入祖墳。」


    沈曦聽到腳底又是一軟,盛棠柔聲勸道:「夫君別急,即便是不能入祖墳,咱們替婆婆在祖墳附近尋個風水寶地,亦是好的。」


    沈曦點頭。這是沈家祖製,他便是難過,又豈能違背?


    入葬竇氏之後,沈曦便得令入宮覲見。


    這是他半年以來,第一次見沈胤。


    當他再次看到他時,仿佛已經認不出這個人了。他不再一身白衣,不再戴著銀麵,而是著龍袍,戴冕冠,隔著厚厚的九色垂珠,那後麵是高高在上的陛下,不再是他那個淡漠清貴的兄長。


    他心中倒是鬆了一口氣,本以為會尷尬,場麵卻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樣。如今的沈胤,早已不是昔日那個沈胤了。滿朝文武都要向他下跪,這其中,他一個世子又算得什麽?


    他抬頭看新帝時,看見隔著垂珠冕冠,他也看了過來,他的嘴角浮起了一絲清淺而寬容的笑意。


    那抹清淺的笑,轉瞬即逝,但他看出了他心底的寬慰和包容。


    恍惚間,沈曦似乎又看到了那個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那個在他做錯事時,偶爾會露出這樣笑容的那個兄長,陌生又熟悉。


    朝堂上見麵之後,沈曦和盛棠以及沈寬被招入宮中參加家宴。雖則新帝早已不是沈家的公子,但是如今依舊是以家宴的名義招待沈家父子,那意思,眾人皆知,即便身份已不是沈家的兒子,在新帝的心中,他依舊是沈氏麒麟子,不曾變過。


    這一次,沈曦見到了身著鳳袍的洛梨,她的美麗不減從前,氣度卻分外不同,矜貴無比,讓人禁不住仰視。經曆了這些戰事,她仿佛經過了一場蛻變,浴火重生已然成鳳展翅翱翔。


    眼前的她,再也不是他眼中那個嬌嬌俏俏的小姑娘,再也不是那個會對她撒嬌的小表妹了。


    時至今日,沈曦恍然大悟,原來嬌俏隻是她的外表,他從未真正的見識過她最為堅韌和驕傲的內在。


    從頭到尾,真正了解她的人,守護她的人,其實隻有沈胤而已啊。


    他垂下頭,心中浮起一絲慚愧。


    回家的路上,他懷著心事,盛棠坐在他身畔看他沉默不語,問了一聲:「怎麽了?」


    他搖頭:「無事,隻是見了熟人,心裏有些感慨罷了。」


    「要見的人終歸是要見的,既然見了,也曉得並沒有什麽。」盛棠寬慰他,「陛下看起來並未記恨從前的事情。」倘若記恨,便不會同他們一起吃家宴。既是家宴,便是還當他們做家人一般。


    「嗯。」他也認同,「他本就不是一個度量小的人。」


    「所以,」盛棠握著他的手,「我們也不必擔心,以後便安安心心的呆在晉安吧。」


    沈曦看了她一眼,見她嘴角浮起了愉快的笑容,大約是因為這次覲見之後,終於安心了。


    她笑著望著他,似乎在期盼的等待他的回應。他望著她良久,終於,伸手回握住她的手心,輕輕按了按,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


    「夫君笑起來真好看。」她仰慕的望著他,眼底仿佛閃耀著星光。


    男人嘴角的笑容又擴大了一些。


    盛棠抱著他的手臂,依靠在他的身邊,低低喃語道:「夫君以後多笑一些可好?」


    她知道這是她的奢望,但是還是忍不住想要說出這個奢望,萬一實現了呢?


    良久,他沒有回答。她心底有些失望。


    過了一會,感覺一隻手臂將她攏入懷中,聽到了一聲:「嗯。」


    這麽簡單一個字,她心底卻仿佛綻放了一朵花兒……


    這是她一直努力守護的人啊!


    眼底淚意氤氳,有誰知道,這個字,她等了很久、很久……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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