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她的心也漸漸冷了下來。


    她怎麽也想不到,當年她隻需要似是而非的幾句話,便能讓他毫不猶豫地處理掉後院那些姬妾,幹幹淨淨地迎娶自己進門。可事隔多年,卻突然冒出來那麽一個下賤胚子,竟輕而易舉便從她的床上把人給叫了走。


    若早知他如此重視兒子,當年她便應該選擇去母留子的。隻可惜當時她也不會想到自己居然不能為他生下兒子,以致造成了如今這般局麵。


    杜杏嫦氣得渾身顫抖,二話不說掉頭便走,打算去尋淩湘算賬。哪想到剛走到園子裏,便看到了步伐匆匆的兄長馮維亮。


    馮維亮見她一臉惱色,止步問:「可是西院那位又氣著你了?」


    「她太過分了!」杜杏嫦簡單地將事情道來。


    馮維亮冷笑,眸中卻難掩興奮:「你放心,她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隻等父親回來,我便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查了這麽多日子總算有眉目了,誠如他想的那般,那個賤人所生的兒子根本就不是父親的骨肉!膽敢將與人私通所生的孽種栽到父親身上,那賤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接下來好些日,唐筠瑤都沒有見過賀紹廷,隻有一回從唐淮周口中得出他並不在京城,想來是又領了什麽差事外出了,一時有些失望。不過她也沒有時間想太多,因為皇後鳳體抱恙久不見好,五公主執意日日侍疾,誰勸都不聽,連她最喜歡的免談居士新話本也沒有時間看。


    唐筠瑤的心情也頗為沉重,隻因她很清楚,皇後的大限也就在這一年內了。可她卻什麽也不能說,唯有與五公主一起,想方設法地哄著偶爾精神瞧來不錯的皇後高興。


    而太子又因為接連犯錯被為皇後之病憂心仲仲的天熙帝在朝堂訓斥,恰好大理寺又查出一樁貪墨案的背後主謀是與太子關係密切的康寧侯之子,良娣彭玉琪之兄。


    天熙帝龍顏大怒,將牽連的一幹人等打入天牢,又怒斥太子枉為儲君,將其禁足東宮自不提。


    而皇後的身體不容樂觀,或多或少知道情況的人家,也抓緊時間考慮兒女親事。畢竟一旦遇上國喪,民間婚嫁喜事便要停辦一年,多少會有些影響。


    對親事最為著急的莫過於鄭國公府和應郡王府了,隻因這兩府均有一個眼看著年紀漸長,可親事卻久久定不下來的女兒。


    鄭妍前頭兩回訂下的親事,無一不中途夭折;嘉平縣主則是左挑右挑,愣是相不中一個滿意的,不知不覺間便拖到如今。


    為著女兒的親事,鄭國公夫人接連幾日進宮求鄭貴妃,請她無論如何想法子把國公府與忠武將軍府的親事給定下來。


    鄭貴妃卻深感頭疼:「嫂嫂不知,並非本宮沒有向陛下提,隻是每回提了此事,陛下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本宮想著,那忠武將軍乃是陛下看重的臣子,說不定陛下也有意讓他當女婿,若是如此,本宮倒是不好開口了。」


    鄭國公夫人聽罷失望不已,畢竟誰也沒有那個膽子敢和皇家搶人。


    「嫂嫂還是再留意留意可還有其他合適的,妍兒的親事可真的不能再拖了,必須要在今年內出嫁,否則若鳳藻宮那位有個什麽……」鄭貴妃小聲叮囑道。


    「我如何不知,可她……罷了罷了,兒女都是債啊!」鄭國公夫人歎氣。


    與鄭國公夫人一般,莊郡王妃也為女兒的親事頭疼不已,不過聽聞女兒相中了吏部尚書唐鬆年之子,她細一想,也覺得這門親事相當不錯,隻是一打聽唐淮周的年紀竟是比女兒還要小些,便有些遲疑了。


    不過再一想,女方比男方要大的夫妻京裏可多的是,便是太子妃也比太子殿下要大些呢!


    想明白這一層,她便安心了,正想著尋個機會探探唐夫人的口風,卻又聽聞唐府有意與韋府聯姻,兩家人私底下都相看好了,就等著合過八字便正式訂下親事。


    這下她怎麽也不樂意了。她的女兒貴為縣主,那唐淮周再好,也好不到要自家女兒與別人爭奪的地步。


    嘉平縣主為此鬧了幾回,可見她就是不肯,心中惱怒自不必說。


    又隔得數日,皇後身子便漸漸有了起色,精神也一日好似一日。待皇後要為豫王選妃的消息傳開後,各府夫人驚訝的同時,心中也暗暗猜測著隻怕皇後已是強弩之末,否則不會這般著急為豫王選妃。


    明白這一點後,除了有意豫王妃之位的人家,其餘各府均愈發抓緊時間物色女婿或兒媳婦人選,免得遇上國喪期耽誤了孩子的親事。


    一時間,有不少府邸均打著這樣那樣的名義辦起了各式宴席,廣邀家中有適齡兒女的人家,為的便是給彼此一個相看的機會。


    阮氏也接到了不少邀請她出席的帖子,不過她一來已經有了兒媳婦人選,二來女兒尚未及笄不急著議親,所以興趣缺缺。


    可大房的李氏心中自有主意,雖然唐柏年憑借著唐鬆年的關係謀了個八品小官,可到底官位低,她往來的也多是小官吏家的夫人,並沒有多少機會結識貴人,這對於有意讓女兒唐筠瑜高嫁的她來說,著實有點兒煩惱。再轉念一想,便將主意打到阮氏身上,希望借由她助女兒嫁入高門。


    唐筠瑜這幾年也碰了不少壁。有意和她交好的姑娘,她嫌人家出身低;她想要接近的貴女,人家瞧上的也隻是她的堂妹唐筠瑤。本是希望兄長唐淮興能在考場中一舉奪魁,連帶著也能提一提她的身份,沒想到唐淮興卻科舉失利,讓她白期待了。


    所以,當李氏讓她無論如何也要收斂脾氣,多往三房走動時,她也忍耐了下來,在阮氏跟前更是表現得無比乖巧聽話。


    阮氏本就不是愛計較之人,對子侄們素來也懷有幾分關懷。女兒雖不急著議親,可大房的這兩名侄女卻等不得,故而很幹脆地應了李氏請求,不過還提出了要帶著唐筠柔一起。


    李氏雖然不樂意,可也不敢逆她之意。唐筠柔得知後總算鬆了口氣,暗道自己多年來一直親近三房總算是有了回報。


    就這樣,阮氏每日帶著唐筠柔唐筠瑜這對姐妹出入京中各府,處處留意著合適的人家。


    宮中,因為皇後‘病愈’而回複了笑容的五公主,正拉著唐筠瑤躲在花枝後,聲音難掩興奮地道:「小唐唐,你瞧見沒?坐在東麵第六位的那位公子,長得好不好看?我決定了,等會兒就跟母後說,選他當我的駙馬!」


    唐筠瑤順著她所指方向望過去,暗道:果然又是他。


    五公主說的不是別個,正是恪靖伯府的二公子,同時也是上輩子她的第一位駙馬。


    她不清楚上輩子五公主後來為何要休了他,不過終究那人不是這憨姑娘良配這一點是肯定的了,故而便故意道:「哪裏好看了?還沒有我哥哥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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