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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到底是什麽毒?」唐筠瑤迫不及待地問。


    「是一種出自東狄,毒性既猛又遲緩的毒藥,不會立馬致死,隻是人一旦沾上,身體便會變得越來越弱,就跟尋常生病了一般,時好時壞。但到了某種程度,就會愈發衰弱,最終纏綿病榻衰歇而亡,就如同病逝一般,教人瞧不出半點異樣。」


    唐筠瑤心口一緊,下意識便抓著賀紹廷的手,瞬間便想到了上輩子他‘病逝’東征途中的結局。


    會不會、會不會那一輩子他也根本不是病逝,而是遭人毒害!


    想到這個可能,她的心便如同被鈍刀割著一般,痛得她臉色發白。


    不應該這樣,這個人不應該是那樣的結局,他原應該有更好的前程,原應該馳騁沙場成就偉業,而不是在世人的遺憾與惋惜當中憋屈地病死。


    賀紹廷察覺她的恐懼,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別怕,我沒事。」


    他對生死之事向來看得極淡,此刻縱然得知自己險些進了鬼門關,可是也並沒有情緒起伏。


    唐筠瑤深深地呼吸幾下,揚聲吩咐:「曹護衛,請你到鎮遠將軍府請杜將軍過府,便說賀將軍有緊要事與他相商,務必把人請了來。」


    曹勝明了,拱手應下便去。


    「請他來做什麽?待我殺進去直接把那對假父子的腦袋砍了來!」範廣恨恨地道。


    唐筠瑤沒有理他,又忙吩咐人準備熱水和幹淨衣物,催促著賀紹廷快去洗一洗,順便把身上同樣沾了毒酒的衣裳換下來。


    賀紹廷半句反駁的話也沒有,乖乖地聽從她的安排。


    見她反客為主地在府裏這裏安排那裏吩咐,範廣又忍不住嘀咕:小妖女臉皮可真厚,倒像是把自己當成了這裏的主子似的。


    唐筠瑤卻不放心地又問了那大夫關於賀紹廷身體之事,得到對方再三保證,確定他除了往些年在戰場上留下的舊傷,並且這些傷並不致命外,再沒有其他問題。


    杜誠忠來得相當快,那廂賀紹廷還沒有沐浴更衣完畢,他便已經跟著曹勝過來了。


    「紹廷呢?」見諾大的園子裏並沒有賀紹廷的身影,隻得範廣、一位大夫打扮的中年男子,還有一位俊俏得過分的小廝。


    又見範廣對他怒目以對,似乎下一刻便要衝上來一般。而那名小廝則用一種鄙視的眼神對著自己,仿佛他是什麽肮髒的東西,頓時不悅地沉下了臉。


    「你是誰?半點規矩都不懂,我問你紹廷呢!」他瞪著那小廝喝問。


    唐筠瑤眼睛忽閃忽閃,脆聲道:「我姓賀,你可以叫我賀夫人!」


    範廣、曹勝:「……」


    這臉皮,簡直比城牆還要厚了!


    轉角處正要邁出來的賀紹廷步伐一頓,有點耳熱,又有點欣喜,嘴角不知不覺地微微上揚,幹脆也不出去了,隻繼續聽‘賀夫人’說話。


    杜誠忠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微眯著雙眸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這才恍然大悟,又不悅地道:「唐姑娘還請慎言,你不要名聲,紹廷還要呢!」


    唐筠瑤冷哼一聲:「他人都是我的了,還要什麽名聲!」


    範廣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會吧?將軍已經被這小妖女給……


    曹勝捂著眼睛側過臉去,對這姑娘的厚臉皮簡直歎為觀止。


    賀紹廷一張俊臉登時漲得通紅,愈發不敢出去了。


    杜誠忠怒罵:「不知廉恥!唐鬆年便是如此教女的?」


    「我爹教我的東西可多了。比如他就教過:畜生就是畜生,便是再穿得人模狗樣,本質上仍舊是個畜生,自然是沒有必要給他臉麵!」


    「你罵誰?!」杜誠忠大怒。


    「我罵畜生,罵那等負心薄幸、驅妻殺子,待得了報應後,又厚著臉皮要認親,認親不成又暗下毒手的衣冠禽獸。杜將軍這般惱怒,難不成你也是這樣的畜生?」


    「放肆!」杜誠忠勃然大怒,驟然朝她擊出一掌,曹勝範廣大驚,想要飛身前去救人,可有人卻比他們更快,一道藍影如閃電般掠來,擋在唐筠瑤身前,硬生生地接下了杜誠忠一掌。


    隻聽一聲悶響,掌風交接間,杜誠忠被震得連退幾步,氣血一陣翻湧,終於‘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你要取我性命,我便當是還你生身之恩。可是你若想傷她,我縱是拚了性命,也必教你付出代價!」賀紹廷鐵青著臉,臉上布滿了殺氣,死死地盯著嘴角滲著血絲的杜誠忠,一字一頓地道。


    杜誠忠不敢相信地望著他,看著他毫不掩飾的殺意,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騰,心也涼透了。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這輩子他都不可能等得到父子相認的那一日。


    「我又怎會想取你性命,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又怎麽可能想取你性命……」他神情頹敗,隨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苦澀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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