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上前要幫邵人承脫褲子,卻被邵人承攔住,“我自己來吧。”沈庭覺得邵人承是在害羞,便沒有為難他,留下一句“有事叫我”,就出去了。診所裏有張老沙發,沈庭坐進去,還挺舒服,便靠在裏麵玩起了手機。過了一會兒,裏麵有說話聲傳出來,隱隱約約的像是在交流病情,沈庭便站起來,貓似的走到門口聽裏麵的動靜。沈庭出去後,邵人承自己脫下褲子躺到床上,由黃老為他紮針。“別緊張,”黃老手裏邊動作,邊問道,“以前紮過嗎?”“紮過,”邵人承頓了頓,說,“效果並不好。”剛受傷那一年,任回也為他找過一些治療方法,其中就有針灸,但那時候他的情緒很不好,暴躁、易怒,治療難度增加,效果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黃老說:“那你信我嗎?”邵人承說:“我既然來了,自然是信的。”黃老笑著說:“恐怕你信的不是我,是外麵那位吧。”邵人承勾了勾嘴角,沒有否認。門外,沈庭同樣也勾起了嘴角。黃老繼續為邵人承施針,手法嫻熟。邵人承沒有太大的感覺,隻是一直躺著讓他覺得有些不自在。不過他這輩子最擅長的事情恐怕就是忍耐,這些年他什麽都忍過來了,不在乎這樣一件小事。沈庭在外麵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裏麵的門開了,黃老手裏拿著毛巾正在擦手,對他點了點頭。“好了?”沈庭走過去。“今天差不多了,”黃老說,“下個星期的這個時候再過來。”沈庭走進去,看到邵人承撐著身子剛挪到輪椅上,他走過去捏了捏他的肩膀,說:“怎麽樣?”邵人承抬起頭來看他,額頭上有些細小的汗珠,“還好。”沈庭把他額頭上的汗水抹去,“有效果嗎?”邵人承覺得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正要說話,隻聽黃老說:“我不是神醫,也沒給他吃仙丹。”沈庭覺得自己確實有些心急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抱歉。”邵人承握了握他的手,沈庭會意,把他推出去,拿出手機對黃老說:“診費多少,我現在轉給您。”黃老擺擺手,“不急,治好了一起付吧,你們做好心理準備,我要價可不低。”沈庭說:“隻要能治好,多少錢都不是問題。”回去的路上,沈庭說:“如果黃老要的價錢我們付不起怎麽辦?”邵人承說:“你剛才怎麽說來著,多少錢都不是問題?”沈庭歎了口氣,說:“剛才是太激動了,現在我後悔了,萬一他要的錢我們給不起怎麽辦?”邵人承意味深長道:“來不及了,治也治了,答也答應了,傾家蕩產也隻能認了,最多我再把腿賠給他。”沈庭連忙搖頭,“那不行,我就是去賣.身也不能讓你的腿再出事。”這話讓前麵開車的任回都忍不住轉頭看他,邵人承更是直接一把抓住他的頭發,迫使他轉過頭來看著他,“別說傻話,別做傻事。”沈庭被他抓得頭皮有些發痛,他感受到了邵人承的怒氣,所以他有些發愣,他怔怔地抬著頭,看著邵人承,說:“我……我隻是隨便說說的。”邵人承眼睛有些泛紅,他死死地盯著沈庭的眼睛,說:“不能隨便說說,想都不能想。”沈庭看了他一會兒,愣愣地點了點頭。“說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會了。”邵人承抓著他的頭發又往上提了提,聲音低沉陰冷。沈庭皺了皺眉,但還是說道:“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什麽?”邵人承又問。“再也不會說這些話。”“還有。”“想也不能想。”“繼續。”沈庭抿了抿唇,垂下眼睫,“更不能做。”邵人承問:“不能做什麽?”沈庭:“不能做傻事,……和傷害自己的事。”邵人承鬆開手,一把將他抱緊在懷裏,親了親他的額頭,安撫道:“好孩子,這才乖。”沈庭靠在他懷裏,心情無比的怪異,大概是源於邵人承叫他的那句“好孩子”,他覺得胸口漲漲的,還有點小欣喜,就好像發現了一塊新大陸一樣,他發現了一個不一樣的邵人承。黃老給邵人承額外開了一些內服的中藥和泡腳的草藥,臨走前叮囑沈庭:“一天一服,不能間斷,切記。”沈庭自然是不會忘記的,但是有個問題,這藥是要現煎現服的,而邵家並沒有讓他每天在廚房煎藥的條件,倒不是說他不敢,而是他現在並不想讓邵家人知道邵人承去治腿了。於是,他對邵人承說:“我們不去別墅住了吧。”聰明如邵人承,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麽,回道:“好,我們先回去取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