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的某一天晚上,沈庭剛躺到床上,手機響了,是沈岸打來的,不知道為什麽,此時的沈庭有一種說不出是好還是壞的預感。他接起來,“什麽事?”電話那頭的沈岸聲音有些啞,“你來一趟醫院吧,爸住院了。”“怎麽回事?”沈庭問。“心髒病。”沈岸沒有多說,隻說了這一句就掛了,緊接著,他把醫院地址和病房號發到沈庭手機上,提醒沈庭盡快去。沈庭無奈地起身邊穿衣服,邊對邵人承說:“我去一趟醫院,沈良心髒病住院了。”邵人承也坐起來,“讓任回跟你一起去。”沈庭停下了穿衣服的手,看著邵人承,“你是不是知道什麽?”邵人承點了點頭,“你先去吧,回來再說。”晚上將近十一點,醫院裏到處都很安靜。沈庭走進電梯,按下樓層號,然後便靠在牆上,抬頭看著跳動的數字發呆。不一會兒,電梯門打開,沈庭剛走出去,便聽到了沈岸的聲音。沈岸似乎在講電話,說話語氣很急,因為他刻意壓低的聲音,沈庭並不能聽清他在說什麽。沈庭走出去,看到t字形走廊的吸煙區內,沈岸正站在窗邊,一手舉著電話,一手撐在窗台上,頭發被風吹得全部往後豎起來。沈庭咳了一聲,沈岸聽見聲音,猛地轉過身來,對電話裏說了一句“晚點再說”,便掛了。他走到沈庭麵前,道:“來了啊,爸爸剛醒,去看看吧。”“到底怎麽回事?”沈庭問,“我記得爸沒有心髒病,為什麽會突然心髒病發作?”沈岸臉色不好看,顯然這件事與他有關,“你先進去吧,別的事晚點再說。”沈庭哼了一聲,轉身往病房走去。沈良住的是單人病房,沈庭進去的時候,鄧如心正坐在裏麵的陪護沙發裏看電視,而沈良就躺在旁邊的床上,眼睛微眯著,似乎沒什麽精神。看到他,鄧如心猶如炸毛的母雞,猛地站起來,“你來幹什麽?”沈庭心說他最近也沒做什麽讓鄧如心生氣的事情吧,鄧如心的反應很奇怪,但仔細一想,他就了然了,“爸病了,我來看看他,你放心,我不是來分家產的。”鄧如心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你胡說八道什麽?誰通知你來的?”“是我讓他來的。”沈岸跟在沈庭身後走進來。“小岸,你……”鄧如心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自己兒子。沈庭沒理他們母子,徑自走到病床邊,看著床上的人叫了一聲:“爸。”沈良不知受了什麽打擊,整個人看上去比先前老了十歲不止,鬢角間甚至隱隱多了一些白發,他睜開眼睛看了沈庭一會兒,突然對鄧如心揮了揮手,“你們兩個先出去,我和小庭說會兒話。”這一下踩中了鄧如心的痛腳,她聲音尖銳地叫道:“你要說什麽就這樣說吧,我不出去!”沈良厲聲:“出去!”“我不!”鄧如心叫道,“你和他有什麽話是我不能聽的?你是不是想把遺產留給他?是不是?”沈良猛地捶了兩下床,用沒什麽中氣的聲音吼:“我還沒死呢!”沈岸這時上前來拉住他媽一隻手臂,“走吧,我們先出去。”接著把鄧如心拉了出去,並替他們關上門。病房裏安靜下來,沈庭說:“有什麽話就說吧。”沈良的精神真的很不好,剛剛吼那一句似乎把氣都吼出去了,現在整張臉都是青的,胸口不停地起伏喘氣,看上去很不好受。“要叫醫生嗎?”沈庭問他。沈良搖了搖頭。沈庭也不催他,就在一旁站著。等他好不容易把氣喘勻,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鍾,他對沈庭說:“我看到網上你寫的小說拍成電影了,看來你靠自己也能過得很好。”沈庭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沒出聲。沈良接著又說:“我從前一直覺得,你從小沒在我身邊長大,什麽都比不過你哥,現在看來,你還是比他要強不少的,至少你想做的事情,沒有做不成的。”沈庭皺了皺眉,“到底怎麽了?”沈良用力地歎了口氣,說:“前段時間,我給你哥放了點權,讓他負責南城的開發案,誰想到,他仗著自己有了權力,沒經過我同意,擅自搭上另一個公司搞什麽合作,虧進去一大筆錢,導致沈氏的資金鏈斷裂,如果沒人拉沈氏一把,沈氏就完了,別說沈氏完了,和邵氏合作的南城開發案也會受到損失。”他頓了頓,說:“我今天聽到這個消息,急火攻心,想揍你哥一頓沒揍成,反而把自己揍進了醫院。”沈庭問:“資金缺口多大?”沈良回:“八千萬。”沈庭瞪大了眼睛,“你把我叫來什麽意思,是想讓我來替你補這個缺口嗎?可我沒有這麽多錢啊。”沈良一臉歉疚,“小庭,我知道我這個要求過分了,但你畢竟姓沈,公司也有你的份,你不能眼睜睜看著沈氏就這樣沒了吧。你沒有,人承有啊,你讓他投資沈氏,幫幫爸爸吧。”“我的份?”沈庭驚訝,“沈氏有我的份嗎?”沈良說:“隻要你能幫爸爸把這個缺口補上,將來公司有一半是你的,爸爸說到做到。”“好。”沈庭說,在沈良笑出來之前又加了一句,“那你先把遺囑立好,寫清楚將來公司一半給我,立好了我就給你八千萬。”“小庭,你……”沈良抬起顫顫巍巍的手指著他,“你不能這樣啊。”“我為什麽不能這樣?”沈庭說,“八千萬不是小數目,人承也不傻,他要是願意,這麽多錢都夠注冊好幾個公司了,為什麽要來投資沈氏?這要冒多大的風險你知道嗎?你想空手套白狼,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