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他不知道盛珩的底細,但光看他的談吐舉止,肯定是個京中貴人,令他擔憂壞了尹摯的姻緣。


    「那叔,放心吧,他沒放在心上,他急著要走是揚州那兒有點事,待他辦妥了會再回來,屆時我會跟他一道回京。」尹摯好笑地安撫著他。


    「你要跟他一起回京?」


    「應該吧。」


    「所以你跟他……」


    尹摯不解,偏著頭看他,等著下文。


    可這姑娘家的親事,要那韋守當著她的麵說還真說不出口,隻能咳了聲,換了話題。


    「沒事,倒是知府那兒下個月初有場宴會,你就陪你母親去走走吧。」


    「喔,也好。」


    「有空和你母親到街上走走,要是瞧見什麽喜歡的盡管買,全都記在我帳上。」


    「那叔不怕我把你的銀子花光了?」


    「我才怕你花不完。」


    尹摯被他逗笑,再跟他聊了幾句話,他就先離開了。


    她思忖了下,走到外頭將龐定招來,問:「先前要你們盯著陶爺,如今如何了?」


    「郡主放心,還盯著,小四那裏早上回報了,陶爺搭上前往蘇州的船了。」龐定拱手道:「還要不要繼續盯著?」


    尹摯沉吟了聲。「別盯了,加派一些人手護送三殿下到揚州,還有……你去衛所那裏瞧瞧,看晁大人的狀況如何。」後頭這句很刻意地壓低了音量,就怕屋裏的多靜聽見。


    「小的立即去辦。」龐定拱手就走,背對她時,忍不住露出個苦不堪言的表情。


    唉,依他所見,肯定傷得不輕,他光是想像就覺得心驚膽顫。


    最毒婦人心啊……真狠。


    夜裏,尹摯總覺得睡不安穩,翻來覆去,她累極了,可睡意又極淺,彷佛一睡下去就又馬上清醒。


    半夢半醒間,她感覺一陣風拂動床帳,疑惑地微張眼,黑暗之中瞥見有人掀開床帳——她瞬間清醒,翻坐起身,從枕頭旁抓出一把匕首。


    「誰!」她厲聲喝斥,緊握著匕首,一方麵又疑惑為何有人可以躲過護衛和多靜闖進她房裏。


    「……郡主先是傷了我,如今又打算拿匕首讓我絕子絕孫不成?」男人將床帳掛在銀鉤上,很自然地往床畔一坐。


    那低啞帶著冷意的嗓音教尹摯鬆了口氣,隨即又發起火來。「晁大人,三更半夜,夜闖姑娘閨房,該不會是想要偷香竊玉吧。」


    這人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怎會做出這等登徒子行徑?


    「如果我是呢?」


    「……嗄?」這人到底在說什麽鬼?瞪著他,卻見他愈來愈靠近自己,她不由往床裏退。「你做什麽,晁樞引,信不信我喊人了!」


    「你盡管喊,橫豎你本就喜歡我,要是把人喊來了,剛好稱你的心。」


    「誰喜歡你!」


    「你真不喜歡我?」他貼近她,近到呼吸吹拂在她臉上。


    「我……你走開!」她動手推他,卻被他擒住手。


    她心跳如擂鼓,黑暗之中隻見他那雙異常發亮的陣,教她混亂又不知所措。


    「這幾日,你一直讓龐定到衛所走動,打探我身子的事,既這般擔心我,怎麽,我現在來了,你不問問?」


    那低啞醇厚的嗓音像是夜魅在耳邊呢喃,她麵紅耳赤地別開臉。「我看你能行動自如,」


    「誰說的?這事總得要眼見為憑,來,你瞧瞧。」


    「……瞧什麽?」


    「被你撞傷的地方。」


    尹摯倒抽口氣,黑暗中聽見窸窣聲,他拉著她的手不住往下,嚇得她放聲尖叫——


    「不要!晁樞引,你放手、放手!」


    「郡主!」


    多靜的聲音傳來,她驀地張開眼,就見多靜擔憂的臉,她頓了下,看向左右,不見晁樞弓的身影。


    「郡主,你作惡夢了?」多靜見她潮紅的臉上滿是汗水,忙到淨房取水,擰了布巾輕拭她的臉。「郡主,別怕,隻是夢而已。」


    「夢……」她傻愣愣地喃著。


    原來隻是夢而已……好可怕的夢,真實得教她害怕,她還以為他真的會抓著她的手往他那兒去……


    「怎麽臉更紅了?是不是染上風寒了?」多靜不由輕撫她的額。


    尹摯羞紅了臉,拉下她的手。「我沒事,現在什麽時候了?」她垂著臉,臉上的熱度卻散不去,實在太羞人了,為什麽她會作這種夢?


    「郡主,天色還沒亮,還早得很,要不再歇一會?否則晚一點向野來時,郡主可沒精神應付他。」


    「不了,睡不著了。」她怕再閉上眼,他又跑到夢裏戲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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