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晁樞引下江南到底是為了什麽,你隻管去問他,套我話做什麽呢?」她要是再念下去,他差不多就要變成不學無術的軌褲皇子了。


    尹摯抿了抿唇。「我理睬他呢,我擔心的是百姓,就好比前幾日堤防無故塌了一段,可是河水根本沒有暴漲,那日雨勢也不大,根本不可能衝毀堤防。」這事她也問過那叔了,那叔認為是炸藥所致,那一整段堤防恐怕都要重蓋,否則等到汛期,很有可能會整段塌毀。


    尤其損壞的堤防距離碼頭不到半裏,來往的船隻難以靠岸,河麵常顯得淩亂而危險。


    「這事是晁樞引辦的,你應該去問他。」盛珩沒好氣地道。


    記住,他才剛到杭州,他跟晁樞引那家夥還沒能聊上幾句,他可不清楚杭州到底發生了什麽大事。


    「難道不是殿下的職責?」尹摯冷聲問著。


    得!啥事都推給他,非要他去問個水落石出就是!不遊湖了,他馬上就去逮晁樞引那個混蛋,這樣總行了吧!


    盛珩欲起身招來船夫調頭,突見前方也有艘畫舫駛來,巧的是,他要找的人就在船上,教他不由頓住。


    尹摯瞧他眼神古怪,回頭望去,就見晁樞引站在畫舫上,身旁還站了個姑娘……嗬,不就是那位鄭姑娘嗎?


    他竟然會和姑娘家遊湖了,想想也是,連調戲她兼逼婚這種出格下作的手段他都使得出來,現在還有什麽事是他做不到的?


    盛珩目光微移,瞧她臉上帶笑,卻笑得嘲諷譏刺,不由撓了撓臉,問:「阿摯,你跟晁樞引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不懂殿下意思。」她垂眼,捧著茶盅淺呷了口。


    盛珩看向對麵的畫舫,瞧晁樞引也發現自己了,不由笑眯眼朝他揮了揮手,再喝了口茶,配著晁樞引那張黑到不能再黑的臉,隻覺得這茶水真是香醇,先澀後甘,喉底回韻,百轉千回得很,真是一整個淋漓酣暢,痛快無比。


    「他既然都移情別戀了,阿摯,不知道你……」


    「他沒有移情別戀!」尹摯怒聲打斷他未竟之言,可話說得太快,顯得欲蓋彌彰,她頓了下,又道:「我和他之間,從來就不是那回事。」


    盛珩聽著不禁歎了口氣。誰讓她這話顯得這般多餘,愈描愈黑。


    放眼京城,知道他倆情事的人不多,可問題是他與他倆是最熟識的,更知道父皇有心要撮合兩人,怎會不知道他們早已兩情相悅,就等賜婚?要不是晁樞引遇襲沒了記憶,他倆也差不多要成親了。


    然而婚事未成,小倆口又鬧僵了,他應該乘虛而入,可不管他怎麽看,都覺得沒機會見縫插針。晁樞引不太對勁,對待阿摯的態度有微妙的變化,而她……明明傷心得緊,卻依然嘴硬得很。


    唉,他才不想管晁樞引究竟如何,可阿摯難過,他就不會好過呀……


    晌午的天空猶如潑了墨,暗如掌燈時分。


    晁樞引進了衛所衙門,大步往後院房舍而去,一推開門,還未褪下微濕的大氅,就戒備地看向坐在案邊的盛珩。


    「以往我識得的晁樞引是個相當認死理的人,一旦認定了,十匹馬都拉不回,所以我一直認為你是個確定了想法就會勇往直前的人,可今日的你卻讓我很失望。」盛珩似笑非笑地道,像是隱忍著怒氣。


    他去揚州之前還特地提點過他,可瞧瞧他今天幹了什麽,竟讓阿摯那般難過,這是存心跟他過不去。


    晁樞引睨著他,褪下的大氅往架上一掛。


    「雖然我不懂究竟是何處讓殿下失望,但今日的殿下也同樣讓我很失望。」他高大的身形倚在牆邊,居高臨下地瞅著他。


    「本殿下到底是哪裏讓你失望了?」盛珩被他氣笑。


    「殿下不該和郡主私下獨處。」


    「為何?」


    「我不允。」


    盛珩大笑出聲,,拍桌站起。「你不允阿摯和我獨處,結果你和其他姑娘去遊湖,這種鬼話你怎麽說得出口?」


    「我有我的目的。」


    「巧了,我也有我的目的,誰都知道我對阿摯傾心不已,我正等著她點頭,讓她當我的皇子妃。」


    晁樞引微眯起眼,沒想到他會道出心底話。「她是皇上親封的郡主,視為義女,等同皇家人,殿下恐怕不能迎娶郡主,再者郡主也不適合過那種生活。」


    「如果我橫下心要娶,憑父皇對我的喜愛,我還怕沒機會嗎?」他沒那麽做,是因為阿摯沒看上他,他不想讓阿摯難過!「阿摯想過什麽生活,我都會允了她,更何況你又憑什麽替她決定她適不適合?」


    「就憑我是郡主未來的夫婿,我和她已經共度一夜,除了我,她不能再嫁他人。」晁樞引淡聲道。


    盛珩頓了下,怒火從胸口竄起,不及細想已經朝他揮出拳頭。


    晁樞引動作飛快地退上一步,擒住他的手,三兩下就化解他接下來的一輪攻勢,將他壓製得死死的。


    「晁樞引你這個混蛋,你無恥對阿摯出手之後,竟敢與其他姑娘遊湖!」原來阿摯是因此難過……他非宰了他不可!


    「就說了有我的目的。」


    「到底是什麽目的,你今天給我說清楚,不給我一個交代,我保證,杭州就是你的長眠之地!」


    晁樞引無奈地歎了口氣,鬆開了他,才在屋裏點起了燈火,在榻邊坐下。


    「那日知府大人設宴,我赴宴時,杭州同知的千金很刻意地接近我,鄭姑娘簡直是我以往欣賞的姑娘典範,感覺像有人刻意訓練出來的,所以我任由她靠近,想藉此看看是否和簡昊衍有關,畢竟簡昊衍在江南頗有人脈,鎮江衛指揮使不就是他的爪牙之一?再加上近來杭州並不安定,想必他又謀劃了什麽,我配合親近鄭姑娘,就能從中得到我想要的消息。」


    盛珩聽至此,大約能夠理解他想要順藤摸瓜的心態,隻是——


    「想必你欣賞的姑娘類型肯定和阿摯相差了十萬八千裏,怎麽你就不能放過阿摯?」


    「如果我沒失憶的話,說不準已經與她成親,我為何要放過她?」


    「你恢複記憶了?」他詫道。


    「沒有,是郡主喝醉了,酒後吐真言。」


    盛珩緩緩地倚著背靠,不解地道:「所以你隻是因為阿摯道出以往的事,才改變心意想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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