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摯磨了磨牙,還沒想好怎麽說說他時,他又道——


    「況且,這還是你跟我約好的第八件事,要我一完事就趕緊過來跟你稟報的。」


    尹摯瞠圓眼,佯裝佩服地道:「好你個晁大人,原來你也是有當奸商的本領的。」她什麽都沒說,他就自動自發當成約定裏的一件事,真是不能太小看他。


    「好說,想要配上銀子姑娘,總得學上二一。」


    尹摯毫不客氣地朝他肩頭捶了下。「給你幾分顏色,你就開起染房了?」


    晁樞引笑了笑,緊擁住她,太過親密的舉措教她掙紮了起來,他撫了撫她的發。「別動,再讓我抱一下。」


    她臉蛋火辣辣、燒燙燙的,既然掙不脫,也隻能由著他了。


    尹摯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好半晌才問:「接下來該怎麽辦?如今逮不著簡昊衍,更不知道他的下落,想逮著他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而我不能拖太晚,最晚在十二月中就得回京,否則算不完戶部裏待核的歲入和歲出總額。」


    「我會盡快,要真無法在期限內完事,那我就上奏皇上,說簡昊衍盯上你了,我不放心你獨自回京,等我這兒辦妥了再跟我一道回去。」


    「行,橫豎那些帳我要是算不完,你就幫我吧。」


    「那有什麽問題?」他會逼著向野去處理。


    尹摯努了努嘴,壓根不信他,推開他站起時,剛好多靜在外頭問著——


    「郡主,左旭來了,說有事要跟晁大人稟報。」


    「讓他過來吧。」


    身上幾乎快濕透的左旭站在門口,快言快語地道:「頭兒,確實如你猜測,船上沒有糧物的渣滓,不過也沒再查出其他可疑之處,所以我就先回來了。」


    晁樞引嗯了聲,倒是尹摯沒瞧見杜獲,漫不經心地隨口問了句,「怎麽沒瞧見杜獲?」


    「他還留在碼頭那兒,說是想要再找找,說不準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倒是仔細。」尹摯撇了撇嘴。


    「左旭,回去休息吧。」晁樞引擺了擺手。


    「是。」左旭喜出望外地拱手離開。


    尹摯回頭望向晁樞引,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口,「晁大人,雖說你洞燭機先,但這糧船被調包,你認為如果沒有內鬼,辦得到嗎?」


    簡昊衍的人能夠駛船接糧,可要接糧之前總得要出示各種公文,才足以取信於人,而那些公文是那麽簡單就能仿造的?


    「當然有內鬼。」他承認。


    尹摯一個箭步坐到他身旁。「你認為是誰?」杜獲吧,一定是杜獲!


    晁樞引笑了笑,道:「明日你就知道了。」


    還要等到明天?尹摯腦袋一轉,杏眼一瞟。「你設了圈套?」


    「明日就知道。」


    尹摯很不雅地嘖了聲,惱他老愛賣關子,提早跟她說會少塊肉嗎?


    小氣鬼,果真是奸商的料。


    翌日,大雨滂沱中,沒等到晁樞引前來解惑,反倒是龐定將從外頭得知的第一手熱燙燙的消息送到她麵前。


    「同知跟知府吵起來了?」


    「吵得不可開交,還要晁大人評判。」


    「吵什麽?」尹摯一臉興味盎然。


    「原因出在同知認定知府根本就是簡昊衍一派。」龐定也一臉興致勃勃,等著分享最新消息。


    「……嗅?這太好笑了吧,我記得杭州知府牧晉是晁樞引亡父好友,哪可能會是簡昊衍派來的?」如果是真的,這官場也太黑暗了些。


    「你怎會知道牧晉與家父是好友?」回應她的是剛踏進門內的晁樞引。


    龐定扼腕極了,隻因還沒來得及道出最熱鬧的那一段,頭兒就來了。


    「呃……皇上說的。」尹摯不自然地轉開眼。


    「皇上都不知道的事,他要怎麽跟你說?」晁樞引雙手環胸,站在榻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


    咦?皇上竟然不知道這事?尹摯擺手讓多靜和龐定都先退下。


    「其實是聽我娘說的啦。」她抿著嘴道。


    「令堂應該也不會知道這事,就連朝堂中知情的人也不多。」他爹的個性太過耿直,所以在朝中沒能交上幾個知心好友。


    尹摯攏了攏身上的鑲狐裘錦襖,縮了縮肩頭。「今天的雨勢還是很大,真的好冷。」


    晁樞引沒應聲,動也沒動地等著她回答。


    僵持太久,尹摯突地羞惱成怒地道:「對,我讓人查的,怎樣,不成嗎?你也不想想你之前沒摸清對方底細,才會一出門就遇襲受重傷,所以你要下杭州時我就先查了,省得你到時候又出事,還連怎麽出事的都不知道。」


    瞧她玉白小臉染上一層淡淡櫻紅,似惱似瞋,他不禁低笑出聲。


    「笑什麽?」沒瞧見她已經惱羞成怒了,再笑,她就放狗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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