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你還在氣我逼你吃那顆藥丸?」看著男人陰晴不定的臉,蘇傾國心虛地問。


    氣死也解不了毒!慕容九州硬是壓下又想破口大罵的衝動,哼了聲道:「對了,你剛才說什麽下山?」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這白癡居然肯放他走了?不過那個「我們」,著實讓他出了身冷汗。要是依然擺脫不了蘇傾國,那下山跟被軟禁在此有什麽區別?


    難得慕容九州肯主動跟他說話,蘇傾國笑咪咪道:「他們不喜歡你待在玄天崖,要你走,那我就跟你一起下山好了。」


    慕容九州目光一閃,「跟朕走?難道你以後都不打算回玄天崖?」


    「那也沒辦法啊!」蘇傾國努力想在男人麵前裝得豁達,可畢竟從小就在玄天崖長大,想到今後永遠都不會再回來,難免傷懷,低頭抓過慕容九州的手,在男人手心裏胡亂畫著圈。


    掌心被弄得癢癢的,慕容九州哭笑不得,有心甩開蘇傾國的手,一來傷重無力,二來,見蘇傾國這麽孩子氣的舉動,他想罵也罵不出口。


    思緒一片淩亂間,驀然眼前一黑,蘇傾國的臉龐懸在他上方。


    「慕容……我喜歡你。」


    慕容九州僵住。


    聽不到任何回應,蘇傾國又低聲重複了一遍。


    慕容九州沉默許久,才冷冷嗤笑:「朕有什麽讓你喜歡的?」


    「這個……我也說不上來。」蘇傾國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發,道:「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就像我愛吃蘇璿做的點心,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喜歡吃,可我就是覺得好吃啊!」


    他完全沒注意到男人麵色越來越難看,兀自道:「我想親你,還想,跟你做那個,嗯嗯……咦,慕容,你不舒服嗎?怎麽你的手在抖?」


    慕容九州心裏才隱隱約約冒出點頭的莫名情緒全然不翼而飛,早該猜到,這白癡喜歡的,除了那齷齪事,還會有什麽?


    那日的不堪情形好不容易才被他強迫自己鎖進記憶最深處,現在卻一下子在腦海裏泛了起來,慕容九州厭惡地閉起眼。


    蘇傾國以為慕容九州累了,也就收了聲,這時蘇璿端來飯菜,蘇傾國心情正好,吃得眉開眼笑。飯後準備去碧寒泉沐浴,想到慕容九州來到玄天府兩天還沒洗過澡,便叫蘇璿和蘇磯把浴具搬進屋來。


    幫慕容九州洗澡擦身的美差當然不能假手於人,他將蘇璿和蘇磯轟出屋,卷高了袖子親自上陣。


    慕容九州既打定了主意要跟這白癡周旋,忍著厭憎任由蘇傾國擺布。


    蘇傾國生平第一次伺候人沐浴,又要顧及慕容九州的傷勢,不禁手忙腳亂。一個澡洗完,竟比練功還累,水也濺了滿屋子,活像剛打完場水仗。


    不過看看被他洗刷得肌膚透紅的慕容九州,蘇傾國得意地把男人抱出大木桶。擦幹身體、頭發,胡亂套上衣服,放回床上,趁其不備在慕容九州唇上偷了個香。


    慕容九州麵色一寒,蘇傾國已經飛退屋外,笑嘻嘻地帶上蘇璿去碧寒泉沐浴。


    至於收拾滿地狼藉的粗重活,自然丟給了蘇磯。


    等洗完回屋,慕容九州已入了夢。蘇傾國躡手躡腳地除了鞋襪,擠上小床。


    發現男人沒醒,他幹脆手腳並用,將慕容九州摟個結實,心滿意足地在男人肩窩處蹭了蹭腦袋,找到個最舒服的位置。


    忍!再忍!


    慕容九州一再告誡自己在逃離前切勿打草驚蛇,咬咬牙,努力把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身上的人想象成條棉被。


    隻是,這條被子實在很暖……真正墜入夢鄉時,他模模糊糊地想著。


    ***


    方歌涯翌日翩然而至,替慕容九州把了脈,見傷情已穩住,甚是欣慰,又開了幾帖理氣活血的方子,留下兩瓶外敷傷藥,交代過用藥避忌後道:「蠱毒有解,但有幾味藥引十分罕見,尋常藥鋪裏買不到。傾國,我今天就下山去找藥引。」


    「是什麽藥引?我讓千音堂的弟子去找,呃——」陡然想起昨晚才跟仇若痕等人撂下狠話要走人,蘇傾國訕訕地閉起嘴。


    要他再拉下臉去求師侄幫忙,多沒麵子。


    「我知道藥引在哪裏,不用興師動眾。」方歌涯微笑著起身,「若此行順利,快則半月,我就會回來。」


    「那先謝了。」蘇傾國把方歌涯送出門口,心裏一塊大石落地。


    這個總是笑如春風的方歌涯,打從蘇傾國入玄天府起,就是老府宗的忘年交,看著蘇傾國從嬰兒長大成人。而在蘇傾國記憶裏,這男人二十年來容顏似乎都沒什麽變化。


    駐顏常春,如果不是借助出神入化的醫術,便是憑至深功力奪天人造化。哪一樣,都足以讓知道方歌涯真實年齡的人,不敢再小覷這看似溫和的清俊男子。


    最叫蘇傾國高興的是,隻要方歌涯允諾的事,還從來沒有食言過。


    慕容九州身上的毒,一定能解。


    吃了這顆定心丸,他接連數天除了練功洗澡,就陪著慕容九州在屋裏養傷。


    仇若痕和楚信也來過幾次,想勸蘇傾國放棄下山的念頭。奈何這小祖宗脾氣一拗起來,九牛二虎也拖不回,任憑兩人說破了嘴皮子,蘇傾國就是不鬆口。


    仇楚兩人碰了滿鼻子灰,隻得相顧搖頭。


    有方歌涯的湯藥調理,再加上蘇傾國輸真氣為慕容九州疏導經絡,男人傷勢愈合奇快。


    「呃——」一大口紫黑瘀血噴進銅盆裏,慕容九州急喘兩下,氣息逐漸平穩,燭光掩映下,麵頰也恢複了正常的紅潤。


    「瘀血全逼出來就好了。」蘇傾國歡然收回按在男人丹田上的手,跳下床,遞過盅清水給慕容九州漱口。


    夜空中,隱約傳來幾聲鷹嘯,嘹亮急切。


    慕容九州試著一提氣,流暢無阻,毫無滯留,心底忍不住掠過絲狂喜。


    一切都順著他希冀的方向進展,傷勢痊愈無疑令他今晚的行動多了份把握。


    不過……他看了眼正用無比笨拙的姿勢為他擰麵巾的蘇傾國,不先解決這白癡,他還是無法逃離。


    「慕容?」蘇傾國拿了麵巾走近,被男人銳亮的眼睛盯著,奇道:「你幹嘛這麽看著我?」


    慕容九州一言不發,接過麵巾緩緩地擦完臉,隨手一丟。對蘇傾國凝望半晌,終於懶洋洋地低聲笑:「你不是很想和朕做那個麽?」


    蘇傾國目瞪口呆,連眨幾下眼才確認自己沒聽錯,伸手摸了下慕容九州額頭,轉手又摸自己額頭,喃喃道:「你沒發燒啊!」


    慕容九州臉色黑了黑,暗地一磨牙,笑得越發低沉。「怎麽?當初敢做,現在反而沒膽了?」


    傻子也聽得出男人充滿致命誘惑的挑釁,蘇傾國呼地就撲了上去,跟慕容九州一起滾倒床上。


    「誰說我沒膽?我是怕你會生氣。」


    不想再聽到蘇傾國嘴裏又冷不丁冒出什麽亂七八糟,把自己氣得半死的話,慕容九州未雨綢繆,在蘇傾國看不見的地方皺了皺眉,隨即懷著壯士斷腕的決心,朝蘇傾國的嘴唇吻了下去……


    目標,是心髒。


    鮮血飛濺。


    皮膚接觸到冰冷殺機的刹那,習武人的本能令肌肉一滑,將燭信震偏了三分。


    雖沒有正中心髒,可依然刺破了胸膛,深陷入肉。


    蘇傾國潮紅的麵龐完全褪盡了血色,一把緊扣住慕容九州手腕,難以置信地盯著男人滿臉的陰狠得色。


    「為什麽,慕容?」


    男人不是主動要跟他親熱的嗎?為什麽還要傷他?


    慕容九州冷冷看著他,不說話。


    「放手!」


    一聲怒吼,壓抑到極點,一人宛如大鳥,隨著驀然四散碎裂的窗欞飛身而進。


    這人身穿玄天府弟子服飾,麵目背著月光,硬朗含怒,正是許朝夕。烏黑長劍挾驚人殺氣,直刺蘇傾國咽喉。


    蘇傾國瞳孔驟縮,身形方展,可慕容九州雙手一翻,十指反扣住他雙腕脈門,不容他後退——冰冷的劍尖劃破了喉頭表皮。


    許朝夕用力一送長劍,想徹底了結蘇傾國,劍尖卻像刺到了滑不留手的魚皮,斜斜滑到一邊。


    血珠隨劍勢灑開。這淩厲一劍,仍是在蘇傾國脖子上劃開個血口,令他掛了彩。


    許朝夕一招得手更不稍停,振腕幻出劍氣千重,聲若龍吟,急點蘇傾國眉心。劍到半途,蘇傾國已經震開慕容九州雙手,縱身後躍,淩空飛踢許朝夕持劍的手臂。


    手肘如遭雷擊,許朝夕半身登時發麻,長劍脫手,當啷墜地。


    蘇傾國卻沒有乘勝追擊,捂著脖子和胸膛兩處傷口,搖了兩搖,坐倒在地。


    血還在不停滲出指縫,他也忘了封穴止血,隻茫然看著慕容九州緩緩從書案直起身,招過海東青,冷笑。


    「師弟!」許朝夕對慕容九州赤裸的身體望了一眼,便咬緊牙根移開視線,從背囊裏取出件衣服,赫然也是玄天府弟子的裝束,袖口尚帶幾點血跡,顯然是剛從某個弟子身上剝下來。


    他飛快替慕容九州穿上衣服,低聲疾道:「其它人都在山腳候命。救駕來遲,皇上恕罪——」


    「廢話少說,快離開這裏。」


    慕容九州阻止許朝夕繼續自責,匆匆將散亂的頭發一束,忽然聽到蘇傾國輕聲道:「慕容,你答應過,不再討厭我的。」


    慕容九州神色微僵。


    青年清澈漂亮的眼睛浸潤在冷冷月華裏,若有水光。


    「我真的是喜歡你,慕容,你不喜歡待在這裏,我都說過要陪你一起走的。」蘇傾國還在說,然而男人冷漠的目光就像刀子,紮得他周身刺痛,心髒彷佛被人握住了,不斷捏緊,幾乎令他窒息,無力再發出聲音。


    他難過得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可這一刻,也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地知道,慕容九州恨他。


    之前的一切,都隻是在騙他。


    他哽咽了一下,伸指輕點,封住傷口周圍幾處穴道,血流頓止,慢慢站起身。


    許朝夕恐他發難,足尖一勾挑起長劍,遙指蘇傾國嚴陣以待。


    蘇傾國吸著鼻子,在自己那堆衣服裏翻尋著,找到了小小的紫金如意墜子。


    「給你。」他朝慕容九州伸出手,「這是賀蘭聽雪送給我當護身符的,你拿去吧,他正派人抓你,帶上這個,你會安全許多。」


    慕容九州自然認得這是金盛先祖賜給賀蘭一氏的信物。


    賀蘭氏如今挾假太子把持朝政隻手遮天,黨羽眾多。有了這信物,確實能避開無數盤查。


    心念電轉間,慕容九州已衡量過利弊,從蘇傾國手上拿過紫金墜子,略一沉默,返身就走。


    許朝夕滿心想殺了蘇傾國一泄心頭之恨,但見慕容九州不下令,他不敢僭越,歸劍入鞘,緊跟上慕容九州。


    林間橫七豎八躺著不少玄天府弟子,都是被許朝夕事先用迷魂藥物熏暈了過去。


    他和慕容九州匆匆穿過林子,沿著背光的峭壁山路大步疾奔。走至半山腰,前麵的慕容九州始終一言不發,許朝夕終於忍不住,低聲問:「師弟,為什麽不殺了那畜生?」


    慕容九州背影似有一瞬僵硬,腳下卻毫無滯留,冷冷道:「你也看到了他武功有多高,那兩處傷根本不在他眼裏。即使再動起手來,輸的人也絕不會是他。難道你還想打個天翻地覆,將山上的人都驚動過來看熱鬧?」


    「我——」許朝夕明知慕容九州所言非虛,可心裏依舊酸澀難當。


    找到慕容九州的行蹤已經有好幾天,他本想立即上山救人,慕容九州卻用海東青傳了手書給他,說是負傷未愈,不利於行,要他按兵不動,約定今晚才行動。


    守候屋外等候著最佳動手時機時,屋內的雲雨聲令他幾乎失控。盡管知道慕容九州是虛與委蛇,但他就是無法將慕容九州夾雜在喘息間的快意呻-吟從腦海裏磨滅。


    身體的忠實反應,騙不了人。


    他又沉默地奔行了一段路,輕聲道:「師弟,你其實……有些喜歡那孩子吧?這些年來,你都——」


    烏劍倏忽橫過他頸項,激起層層寒粒。


    慕容九州比劍鋒更冰冷銳利的目光瞪著他,片刻才一振手腕,把烏劍送回許朝夕劍鞘。


    「不可能!」他冷笑回頭,將滿眼陰鬱隱進漆黑夜幕。「京城那邊,可有消息?」


    許朝夕正摸著脖子上細微的傷口無聲苦笑,聽到慕容九州冷硬之極的詢問,定下心神正色道:「太子真登基之日定在三月初三,賀蘭姐弟雖然控製了朝中局麵,不過像章尚書、扈將軍等眾家大臣都不滿賀蘭氏外戚專權,盼著皇上回京重掌朝政。」


    慕容九州一點頭。朝堂上不少大臣都是他登基後提拔扶植的親信,縱想投誠賀蘭聽雪也不見容,更有些還中了忠魂蠱,自然對他俯首聽命。


    隻要咬定那個太子是冒牌貨,金盛皇朝曆代分封各地的本姓藩王,更不會聽任外戚賀蘭氏篡奪慕容家的天下。


    「賀蘭聽雪,憑個假太子就想呼風喚雨,你也太小看朕了。哼!」


    他足底發力,躍過條水流急促的丈寬溪澗,飄然落地。回首,玄天崖頂那幾點昏黃燈火已跟天空稀疏星光一樣,遙不可及。


    山腳下,夜風凜冽。


    他終於擺脫了蘇傾國,不用再被迫做那可笑的禁臠。


    身後,有點溫熱黏稠的液體尚間或從最羞恥的地方滑出,順著腿根往下淌。


    慕容九州死力握緊了雙拳。


    「皇上?」許朝夕看不到慕容九州陰影裏的麵容上,究竟是何神情,擔心地喚了一聲。


    深深地自胸腔裏吐出口長氣,慕容九州回眸,掠過肅穆跪伏身前的一群親衛死士。


    「去舜安州。」


    舜安州地處金盛疆域東南,物產豐饒,曆來是金盛皇朝治下九大州裏最富庶的一個。舜安王慕容眉,是慕容九州的異母兄弟,與慕容九州同年同月生。


    慕容九州出世後,生母賀蘭皇後產後不久奶水枯竭。慕容眉的母妃本是賀蘭皇後陪嫁入宮的侍女,便自告奮勇將慕容九州抱了去跟自己的兒子一同喂養,斷了奶才送回皇後身邊撫育。


    有了這層淵源,九州和慕容眉的手足情分,比跟其它兄弟都要來得深厚。


    慕容九州登基稱帝,也得慕容眉盡心盡力出謀劃策,至於錢財兵馬上的資助,更是多不勝數。


    他一定,會把屬於自己的東西再奪回來!


    長笑一聲,震飛四野宿鳥夜梟,遙望天際風起雲湧。


    ***


    討伐逆賊賀蘭氏的無邊戰火,便自舜安州首先燒起,迅速蔓延至鄰近州縣。燎天烽煙裏,慕容九州的皇旗鐵騎步步逼近京城。


    「曲州、琴州、青華州……都已經在慕容九州控製之下。如今十萬皇師正跟賀蘭麾下大軍對峙幹水大江,隻要慕容九州的兵馬奪下幹水,就能過江直搗京城。」


    仇若痕站在株大樹下,畢恭畢敬地稟報了半天,聽不到半點反應,終於抬起頭。


    離地丈許高的樹冠橫枝上,蘇傾國像隻病怏怏的猴子趴躺著,兩條腿懸在半空來回蕩著。


    「師叔,你就說句話行不行?」仇若痕跟身邊的楚信對望一眼,同時歎氣苦笑。


    雖然當初他倆和玄天府裏其它的弟子,都想盡快將慕容九州趕下山,可現在,卻恨不得再把慕容九州抓回來,關在山上當菩薩一樣供上一輩子。


    慕容九州的確是走了,也把他們這小府宗的魂給牽跑了。


    整個人,就似被霜打過的茄子,蔫蔫的,一連多天,功也不練,話也不說,隻躲在樹上發呆。


    連蘇璿精心製作的點心也勾不起蘇傾國的食欲,於是,玄天府上下都知道,他們最疼愛的小府宗失戀了。


    最心疼的,當然要數一直把蘇傾國當子侄看待的仇若痕和楚信。兩人每天都給蘇傾國帶來慕容九州的消息,蘇傾國卻似乎左耳進右耳出,全沒放心裏去,依舊沒精打采。


    仇、楚兩人的心情隻能用一籌莫展來形容。


    再想不出法子讓這小祖宗振作起來,恐怕玄天府史上,將出現第一個因為犯單相思而餓死的府宗。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山路上腳步由遠及近,蘇磯一路小跑奔到樹下道:「府宗,方先生回來了……」


    不等他說完,仇、楚兩人已經看到方歌涯青衫翩翩,從容走近。


    他身後,還跟著個長身玉立的男人。


    「談門主?」看清了男人平凡無奇的麵目,仇若痕臉色微變。


    談笑抬手作揖,「兩位莫驚,在下隻是隨故友同行,別無他意。」說著,朝樹頂的蘇傾國瞟了眼,搖頭發笑。


    方歌涯也是一臉笑意,縱聲叫道:「傾國,忠魂蠱的解藥拿到了。」


    樹冠枝葉一陣搖晃,蘇傾國總算有了動靜,飄身落地,紅著眼圈對方歌涯道:「慕容他已經走了。」


    「我知道。」慕容九州和賀蘭氏正打得天翻地覆,方歌涯途中早有聽聞,溫言道:「進屋裏再說。」目光觸及蘇傾國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他皺眉,叫蘇磯和蘇璿趕快去準備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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